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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夜,綿延亢長,便是那月兒,也是慘白色的。
既然無眠,那又何須睡眠,羅恒索性起身,打開台燈,半躺在被窩裏,讀起了書。
陳安和蘇芙蓉走後,他們也并沒有呆太久,便直接回了葉家老宅,因爲羅恒素來喜歡安靜,葉小石安排個幽僻地方給羅恒住了。
羅恒自從修習國術之後,便身體強健,百病不侵,睡眠質量也是極好,心理素質也極爲強悍,便是天大的事兒,也不能影響他的睡眠,一般都是倒床即睡,生物鍾強悍地讓人發指,今晚卻不知怎的,始終是心緒不甯,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讀得是計算機之父馮諾依曼的著作博弈論與經濟學原理,裏面有個典型案例,十分有意思,叫智豬博弈。
案例說起來十分簡單,假設豬圈裏有一頭大豬、一頭小豬。豬圈的一頭有豬食槽,另一頭安裝着控制豬食供應的按鈕,按一下按鈕會有10個單位的豬食進槽,但是誰按按鈕就會首先付出2個單位的成本,若大豬先到槽邊,大小豬吃到食物的收益比是9∶1;同時行動,收益比是7∶3;小豬先到槽邊,收益比是6∶4。那麽,在兩頭豬都有智慧的前提下,最終結果是小豬選擇等待。
智豬博弈由經濟學家納什于1950年提出。實際上小豬選擇等待,讓大豬去按控制按鈕,而自己選擇坐船的原因很簡單:在大豬選擇行動的前提下,小豬選擇等待的話,小豬可得到4個單位的純收益,而小豬行動的話,則僅僅可以獲得大豬吃剩的1個單位的純收益,所以等待優于行動;在大豬選擇等待的前提下,小豬如果行動的話,小豬的收入将不抵成本,純收益爲-1單位,如果小豬也選擇等待的話,那麽小豬的收益爲零,成本也爲零,總之,等待還是要優于行動。
看到這個案例,羅恒合上書本,點上了一支煙,彌漫的煙霧中,他思路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辯證來看,現在以西川晏氏和上海方家爲軸心那個利益集團,對于他來說,就是那頭大豬。
按照博弈論的觀點,他選擇等待,讓對方先采取行動,自己以逸待勞,觑敵虛實,再尋隙而進,才是正确的策略。
事實上,孫子兵法裏面也有差不多的論述,昔之善戰者,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爲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必可勝。故曰:勝可知,而不可爲。
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餘。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
也就是戰略上處于劣勢的時候,選擇守勢,才是正确的策略。
問題是,他是這麽想的,那晏九樓和方緻遠等老流氓,肯定也是這麽想的呀。
他以前一直也是這麽做的,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兒,用空間換時間,循序漸進,積累戰略上優勢,現在看來,這種思路雖說沒錯,卻步步都被對方算計到了,所以對方有恃無恐的很,全力進攻,而絲毫不去考慮防範,而他這邊,卻處處被牽着鼻子走,捉襟見肘,如履薄冰!
思及此處,羅恒拍了拍腦袋,眼神變得有些陰冷起來。
他終于明白過來,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他自诩讀懂了孫子兵法,此刻才知道自己隻懂了一些皮毛。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他以前隻想着怎麽以正合,爲什麽不要想想怎麽以奇勝呢?
出以不意,攻其不備,這不才是孫子兵法的千秋神髓麽?
連偉大領袖也講過差不多的道理,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遊擊遊擊,關鍵在擊,遊而不擊,可不是戰術,而是逃避!
就在此刻,羅恒下了個決定,他要進擊!
以小博大,以出乎對方意料的方式,直搗黃龍!
想到這裏,羅恒目光堅定,狠狠地掐滅了煙頭。
就在此時,他電話響了,看了看來電顯示,卻是老羅。
心裏疑惑,他家老羅對他放心得很,一般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何況這都半夜了,莫非……西川有變?
羅恒這般想着,連忙按下接聽鍵。
“兒子,老爺子走了。”
這是羅建國告訴羅恒的第一句話。
羅恒嗯了一聲,說爸我知道了,他嗓音低沉,似乎并沒有表現得特别難過。
隻是拳頭緊緊握着,他指甲并不長,卻深深地嵌進肉裏面,鮮血滑落,滴答滴答。
“老爺子出殡,若可以,你還是回來一趟吧。”羅建國接着說道。
羅恒點了點頭,說爸再給我三天時間,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一下,就立刻回來。
老爺子出殡是大事兒,羅恒是如何也要趕回去的,不過這次來杭州,是有關乎到死生存亡的大事兒要辦的,這事兒也絲毫拖延不得,他隻能快刀斬亂麻先把這邊的事兒做完,再趕回去了。
至于老爺子的死,羅恒不是不難過,隻是想得開而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爺子活了八十八歲,也算是高壽了,得當成喜事兒辦才對。
何況老爺子那般撐着,每天都在忍受絕大痛苦,生不如死,這般走了,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一個男人,總該有所謂擔當,人活着,也不能光爲了自己,更加不能自私的活着。
畢竟逝者已矣,而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下去,這就是人生,總要學會去送走一些人,承擔一些責任。
老爺子這麽一走,留下的,就是個黑雲壓城、四面楚歌的局面。
他也要好好思忖一番,該如何應對才是。
羅建國點了點頭,又跟羅恒說道柳姑娘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八斤八兩。
羅恒笑了笑,說老羅,當爺爺了呀,有啥感觸沒?
羅建國笑罵,說沒大沒小,又問兒子你那邊情況到底如何?實在不行,你就回西川吧,有爸在,局面總歸要好些。
羅恒大笑,說老羅,你兒子我有那麽脆弱?我已經長大了,你放心吧,這裏情況很好,就是還有些瑣事兒要處理,你也别擔心了,對老媽好點兒,她身體一直不怎麽好。
羅建國點了點頭,又叮囑了羅恒幾句,便挂了電話。
新年的第一個夜晚,失眠的可不止羅恒,還有許多人,李龍圖西去,西川少了個西川王,那就是群雄并起的局面,羅恒暫時趕不回來,西川李家總得有個人挑大梁的,李葭薇畢竟是女流之輩,那這擔子,便隻能由羅建國先挑起來。
作爲老爺子的義子,羅建國有這個資格,作爲一頭天南之虎,他也有這個能力。
常言道虎父無犬子,那麽虎子又豈能有犬父?
羅恒這下徹底失眠了,便給柳如眉打了個電話,慰問一番,好在母子平安,他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放下,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蝈蝈哥,你有後了。
接着就是繼續讀書、抽煙,到了半夜三點左右,終于有了些倦意,倒床便睡,不一會兒就幡然睡去,黑甜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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