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恒這邊戰端剛起,另外一艘向大西洋駛去的遊輪船上,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陳石這般布局,是有其戰略目地的。
在他看來,殺了羅恒并不算太難,雖然這個家夥很難纏,很強大,手段很大,命很硬。
但他畢竟不是神仙,羅恒這個人,身上有許多弱點。
隻要有弱點,那在陳石看來,都是可以被殺死的。
難得是,殺了羅恒之後,應該怎樣善後。
畢竟這家夥身份不同以往,已經不是一個草根,而是未來李家的話事人,背後還跟秋莫言十分暧昧。
況且,陳石所求甚大,不止想要羅恒的命,還想接收他一手創辦,前景廣闊的漢唐。
那麽他步這個局,就很必要了。他要在殺死羅恒的同時,盡可能削弱他身邊的力量。
像林振南,楊岐山這些人,必須死!
所以在關押着紀蕭蕭的遊輪上,陳石足足布置了三個化勁宗師。
羅恒推測他這邊有四到六個化勁大宗師,其實羅恒推測正确了最大值,确實是六個,一邊三個!
這艘遊輪上,三個化勁大宗師,領銜者是金剛不壞級别的納蘭無敵,另外兩個,都是納蘭無敵的義子。
納蘭無敵三個義子,除了地下世界第一殺手修羅不在,其餘兩個都在這艘船上,分别叫追魂和無常。
修羅索魂,無常追命。
這八個字,近乎所有厮混于地下世界的人都聽過,這是一個名爲英雄冢的組織,不是傭兵團,而是殺手組織。
其名号,甚至在世界前三傭兵團美國的黑蝙蝠,俄羅斯的暴熊和英國的黑薔薇之上。
這個組織的冢主十分神秘,幾乎無人見過,但坊間傳聞,此人十有八九就是華夏第一武道世家納蘭家的家主納蘭無敵,而名下三大殺手,便是他的三個義子,修羅,追魂和無常。
整個英雄冢這次精銳盡出,目的就是要将魏文長和楊岐山等人,一網打盡,徹底削弱西川李家。
而晏九樓爲了請動納蘭無敵,甚至拖着病體親自拜訪,給出了一個納蘭無敵無法拒絕的價格。
現在遊輪上戰端激烈,雙方死傷極爲慘重,魏文長帶來的十餘個暗勁高手已經死光了,對方也付出了慘痛代價,傷亡慘重,現在還能戰鬥的,全是化勁級别的大宗師。
化勁之下,皆爲蝼蟻。
魏文長對上了納蘭無敵,兩人捉對厮殺,一時間難分勝負。
而楊岐山卻是命在旦夕,他本身修爲隻有暗勁巅峰,一直踏不入化勁,所以才轉而練槍,竟成一代宗師,人槍合一,被稱爲楊門槍王,憑借暗勁修爲,就能跟化勁高手争鋒而不落下風。
不過現在他面對化勁大宗師,可是足足兩個,其中追魂正面和他纏鬥,而無常邊側偷襲,他頓時捉襟見肘,如臨深淵,随時處于落敗邊緣。
魏文長見勢不妙,一記炮拳将納蘭無敵轟退,趕到楊岐山身邊,硬抗了無常一記撇身捶,兩人背靠着背,都劇烈喘着粗氣。
其中魏文長除了體力消耗嚴重外,倒是沒怎麽受傷,而楊岐山就狼狽多了,後背挨了一擊炮錘,傷了髒腑,胸口挨了一掌,肋骨斷了幾根。
這種傷勢,換做常人,早暈死過去了,楊岐山還能戰鬥,全憑強悍到非人的意志力。
無常和追魂二人還待追擊,納蘭無敵卻是擺擺手,示意手下兩名義子暫且停住。
他抱了抱拳,跟魏文長說道:“魏兄,好歹你也是一代宗師,縱橫川渝多年,難求一敗。我和林兄,都對你十分仰慕。你何苦爲了羅恒,無端搭上自己性命?”
他又看向魏文長,繼續說道:“還有楊兄,你楊家滿門忠烈,楊兄槍法更是出神入化,當世無對,若死在這裏,豈不可惜?”
魏文長擺了擺手,笑着說道:“納蘭兄,你跟我三十年前就認識,算是老友了。我瞧不起林振南,對你倒是沒什麽偏見。現在我們兵戎相見,那也隻是道不同不相爲謀而已,有什麽話,你直說就好,沒必要繞彎子。”
“魏兄果然是爽利人。”納蘭無敵爽朗一笑,“我是信得過魏兄和楊兄爲人的,陳石這個小家夥跟他爺爺一般陰險狡詐,他想要你們的命,是爲了搶奪羅恒的家業,我對這些東西卻是沒什麽興趣的,也不想被陳石當槍使。實話跟你講,羅恒這次是必死無疑的,他去的那艘船,化勁高手也有足足三個,納蘭薔薇這個丫頭和陳石你想必清楚他們的實力,都是不世出的丹勁高手,還有我的義子修羅,那也是不弱于他們的,足足三個丹勁高手,羅恒如何活得下來?”
“而魏兄和楊兄,又何苦爲了一個死人,搭上自己性命?”
聽到這裏,楊岐山微微皺起眉頭,冷聲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納蘭無敵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就此離去,再發個誓言,永生永世不得去找方家和晏家的麻煩,我便不爲難你們,以後我們老友重逢,還可以把酒言歡,何必拼到你死我活?”
魏文長卻是爽朗一笑,說道:“納蘭兄,真拿我魏某當朋友,那就把那個丫頭交給我,便算我魏某人欠你份人情。”
納蘭無敵搖搖頭,說道:“這個叫紀蕭蕭的丫頭,可是晏小山晏太子指明要的人,我拿人錢财與人消災罷了,魏兄又何苦爲難我?”
魏文長冷笑,說道:“繞半天,你也不過是晏九樓的一條狗罷了,跟林振南是一樣貨色。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還是拳頭上見真章吧。”
他盯着納蘭無敵,繼續道:“九王爺給你取名叫無敵,依我看,你除了連自己親爹都殺這事兒挺無敵,其他方面,也就稀疏平常罷了,你自稱精通世間一切拳種,形意拳更是天下無雙,依我看來,你王八拳天下無雙才是真的,要不咱倆兒就練練?”
納蘭無敵微微一笑:“魏兄,單打獨鬥,你拼着再折壽十年,倒是能傷了我。不過你别忘了,我們這裏有三個人,而你們隻有兩個,再打下去,你便是能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把紀蕭蕭這丫頭救出去,而你身邊的楊兄,可就必死無疑了。”
魏文長皺起了眉頭,雖說納蘭無敵說得挺無恥,以多欺少,一點宗師氣度也無,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便是現實情況。
楊岐山卻是笑着跟魏文長說道:“魏哥,你去救人,我跟他們三個打!”
魏文長搖了搖頭,說道:“楊兄弟,你跟我做個三十年兄弟,今兒哥哥也不給你矯情了,你沒我厲害,撐不到我去救人,還是我來吧。”
“這……”楊岐山歎了口氣,這種情況下,便是誰來誰死了。
魏文長再怎麽強悍,也決不可能在納蘭無敵和他兩個義子,一個金剛不壞級别的陸地神仙和兩個化勁大宗師圍攻下活下來。
“若爲道死,雖死無憾。魏某所求,不過求仁得仁而已。”魏文長一身慷慨任俠氣,跟楊岐山擺擺手,說你快去吧。
楊岐山拍了拍魏文長肩膀,說了句哥哥珍重,也不多言,直接就走。
追魂眼疾手快,就想将楊岐山攔住,卻隻覺風聲鋪面,魏文長已經一拳打來,他一身八極拳剛猛無俦,連神仙都打得,追魂哪裏招架得住。
躲無可避,硬拼一擊,頓時向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穩住,臉色酡紅,一拳就被打岔了氣。
他心中羞憤,還待出擊,卻被納蘭無敵攔住。
納蘭無敵笑着說道:“追魂,八爺是什麽人物?他不想讓你走,你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魏文長緩慢調整着呼吸,沒有說話。
楊岐山已經趕去救人,他要獨身抗住納蘭無敵等三人,勝是不可能的,便是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所作所爲,也隻有盡量拖延時間罷了。
不知何時,竟是下起了雪。
雪花紛揚而下,很快就化作一場風雪浩瀚。
視野所及,除了黑碧色的海水,便是鵝毛般的雪花,蔚爲壯觀。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納蘭無敵歎了口氣,悠悠然地說道:“魏兄,你是一代宗師,算起來,我們也有三十年的交情了,要不借着今晚盛景,我們飲一杯酒吧,喝了這杯酒,我才好打死你。”
魏文長點了點頭,納蘭無敵吩咐下去,很快便找來兩個酒杯,滿上了白酒,兩人遙遙一敬,就着雪花,将烈酒納入腹中。
酒入豪腸,三分化作月光,七分嘯成劍氣。
魏文長猛地一聲低喝,跨前一步,好似猛虎出欄,崩拳轟響納蘭無敵!
杯酒盡,雪如血。
今晚,他要血染長空,中流擊水,戰他個轟轟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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