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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上海。
羅恒一邊眯着眼打量着這座共和國的嬌子城市,一邊鋪成開地圖,研究起接下來的行車路線。
所以開始研究地圖,是因爲他剛才已經用蹩腳的普通話跟出租車司機交流過了,而素來喜歡欺外的上海司機給了羅恒一個超過他預算的報價。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而選擇坐公交車。
這個舉動,換來了司機一個鄙夷的眼神。
他看着拉着這個西川口音男孩子的女孩兒,搖了搖頭,就這窮酸樣,還敢帶着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來上海混,等着,最多一個月,這小姑娘就得另尋新歡了。
羅恒自然不知道司機心裏的陰暗龌蹉想法,他隻是有自己的考量。
雖說在紀蕭蕭面前,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吝啬于展現自己的慷慨,何況羅恒現在真算起來,身價都上億了,自然不會少這百十塊車錢。
不過誰都得錢都不是撿來的,與其給這些個無良司機賺,倒不如辛苦一點坐公車,将省下來的錢捐給西部山區的失學兒童。
何況紀蕭蕭雖說養尊處優,卻不是吃不得苦頭的女孩子,相反,她還巴不得羅恒帶着她坐公車呢,好仔細感受一下這座城市真正的氣息。
晚清開埠、租界林立、十裏洋場。
這是這座城市給人第一印象的古老曆史,十六世紀建成的上海縣城在自那以後的歲月裏發生着翻天覆地的改變,以至于現今沿着十一路車經過南市區老城廂,那就是明清兩代上海縣城的基本範圍。
而如今這個城市在現代化的步伐中猶如怪物般的飛速擴張,吞噬周邊的山脈,變成鋼鐵混凝土的建築,高樓林立,交通成爲他的血脈,整個城市被劃分成十幾個區域。
天井式的古舊弄堂裏縮着附近學校外出租房的學生,以及大學畢業在這座城市掙紮着遙想有一天可以在徐彙區首付一套房錢的蟻族,每天通過常年曬不到太陽爬滿黴斑的堂口暗道走向天光,那看上去無比光鮮的城市和鈍重的生活。
餘秋雨說上海人的眼界超過闖勁,适應力遠遠大于開拓力,有大家風度卻沒有大将風範,有鳥瞰世界的視野卻沒有縱橫世界的氣魄。制約他們的是職員心理,精明必将伴随着怯弱,不會拼死搏擊,也不會背水一戰,前顧後盼,拖泥帶水,智慧也隻是私人手中的玩物。
這位開口必言我眼中飽含淚水,隻因愛這片土地愛得深沉的餘秋大家言語不免犀利而失偏頗,但仍然掩飾不住這個将在未來成爲中國經濟中心競争力首屈一指城市的魅力。
不過現在再說這座城市崇洋媚外顯然不太适合,盡管中山路上外灘字号一路排開酒吧裏的全英文菜單多少讓中國人有點難堪,但能讓漂亮的外國或者混血妹妹服侍一頓美妙晚餐已經足夠彌補掉這種遺憾。
那些外灘的名牌店裏透過窗戶玻璃漠然看着行人的店員,徐家彙的老建築,黃浦江邊隻能讓小人物駐足觀望的霓虹,彙合成夜晚在東南部光怪陸離的夜光。
即便是在01年,上海的繁華,也已然不輸14年的西川省府了。
土鼈的思維通常都很另類,譬如上海這座城市,給羅恒的第一印象,不是大,不是美,而是擠。
機場很擠,出站口很擠,到了滿是摩天大樓的街上,依然很擠。
他自诩沒見過世面,天南是窮鄉僻壤,四線城市都算不上,二三十萬人口的規模。
不過以前羅恒一直不覺着天南小,到了省城才知道天南是真小,渺小的那個小。
上海,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就是書上那幾段蒼白的描述,經濟,繁華,時尚,這些詞彙都無比抽象,像初中讀書的時候從美術書上看到的那幅他看了無數遍怎麽看都沒看出花樣的《蒙拉麗莎》。
因爲他實在是看不出這個一沒胸二沒屁股,連臉都不怎麽符合他審美的女人的微笑美在哪裏。
不過羅恒還是發覺了上海的美,或者更準确的說,是這座城市帶給他的震撼。
樓是真高,車是真多,男人是真傲慢,姑娘是真時尚。
這般想着,他踅摸着手裏的地圖,跟紀蕭蕭說道:“我在複旦,你在上外,咱倆恰好在大學城的對角,要不我先送你過去吧?”
“恩。”紀蕭蕭點了點頭,拉着羅恒的衣角,生怕就走丢了。
面對這座被稱爲共和國嬌子的城市,她心中惶恐和震撼其實不比羅恒少。
天南跟她比起來,後者就是大家閨秀中的大家閨秀,雍容華貴典雅,而前者,連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個草芥村姑。
她從沒出過遠門,所以拒絕老紀同志送他,隻是想多些時間跟羅恒獨處。
兩人拉着手,正準備去公車站,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喇叭聲。
好在羅恒反應速度極快,連忙拉住紀蕭蕭,往後一閃。
從背後竄來的車,卻并沒有徑直碾壓而過,而是在距離兩人僅僅兩三米處停了下來。
看得出來,這輛車剛才那番動作,純粹就是戲弄。
是一輛寶馬530,很典型的國内長軸距版,中國人對車就跟對女人的胸部一樣,就喜歡大的,越大越好,所以寶馬7系更加離譜得登峰造極,這輛五系雖不如7系,但也挺大的,瞬間就占據了羅恒和紀蕭蕭的視線,也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車窗搖下,露出一個打着發蠟的腦袋,二十出頭的一個青年,雖戴着墨鏡,但從高挺的鼻梁和細薄的唇線來看,是個年少多金且風流倜傥的主兒。
“有事兒?”羅恒眯起了眼睛,沉聲問道。
他平生最讨厭的就是這些比他高比他帥的主兒,要換天南,他估計得沖上去先把這厮的車給砸了,不過這是在上海,所以羅恒暫時壓抑住了怒火。
越是大城市就越多漂着的人,沒根的貨色,做起狠事壞事來都特别順暢。
所以羅恒不得不小心一些,能不得罪人,那就盡量不得罪。
青年卻理都沒有理會羅恒,而是取下墨鏡,唇角含笑着跟紀蕭蕭說道:“表妹,上車吧,奉姨媽之命,我來送你去學校。”
“張洛表哥?”紀蕭蕭皺起了眉頭,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聲。
她是有個表哥在上海,遠房的,關系淡薄,是她媽媽張敏的一個遠方堂妹的兒子,兩人隻是小時候見過,所以她也有些不确定。
張洛笑了笑,說道:“不就是我麽,表妹,我說你也真是的,來上海怎麽不提前知會一聲,還是姨媽給我說你是一個人來的,這不我擔心你,就提前來候着了,好在把你給等到了。”
“表哥,謝謝你的好意。”紀蕭蕭道了聲謝,指了指羅恒說道:“不過我是跟我同學一起來的,我們打算坐公車去學校,所以……”
“同學?”張洛皺起眉頭,眼神冰冷地看着羅恒,冷聲道:“是男朋友吧?”
羅恒卻好似根本沒有感覺到張洛眼中的敵意,上前一步,笑着打了聲招呼:“表哥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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