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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戰鬥。
這話不是羅恒說得,而是柯羅連科的名句,這話刻闆僵硬,泛着股子陳芝麻爛谷的腐朽,連同樣不學無術的白樂天都覺着落伍。
畢竟現在是一個充斥高尚是高尚者墓志銘卑鄙是卑鄙通行證這類調調的社會,沒幾個年輕人會真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種書當回事。
可羅恒最近整天念叨着這句話,并将其奉爲座右銘。
太祖爺當年大手一揮,打倒了一切牛鬼蛇神,同時也打倒了國人最後一點矜持亦或是信念。
但羅恒覺得,人就該有信念。
大多數升鬥小民的生活都是一杯溫吞開水,喝下去燙不死人,也沒法子讓局外人感到冰徹心扉,偶爾有幾個手高眼低的草根野心家會捶胸頓足,罵老天不長眼埋沒了自己這樣胸有乾坤的人才。
羅恒做不出這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小媳婦兒腔調。
一個草根想上位,就得有點與衆不同的匪氣,所以他要戰鬥。
也正因爲他要戰鬥,所以他在這個月色迷離的夜晚,捅了喬東一刀。
這位方才還不可一世自以爲你們能奈我何的喬家大少癱軟在地,滿臉不可思議,因爲疼痛,面部表情糾結在一起,卸下來所有的驕傲自矜,有得隻是惶恐。
醜陋不堪。
随着鮮血的飚濺,他能感覺得到身上力氣在漸漸消失,這種感覺讓他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羅恒冷眼看着他,就如在看着一頭垂死掙紮的豬。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拿你怎麽樣,所以跟我裝大頭蒜?”
他冷笑,不雜糅任何情緒:“其實……我已經殺過很多人了,那再多你一個,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我……”喬東呻吟着。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是喬家的大少,你有一個當師長的爹,你有很多牛叉的長輩,但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羅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居高臨下:“你出賣我,那我就捅你一刀,我覺得這是一件十分公平的事情。”
“你……”喬東呻吟聲愈發慘烈。
羅恒笑道:“我不是一定想要你的命,畢竟主謀不是你,你也是見過血的人,應該知道我這刀沒有傷着你的髒腑,隻要我不把這把刀拔出來,你身體裏的血,足夠流一個小時的。”
“也就是說,你有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去思考跟我合作,亦或是繼續堅持你所謂的義氣,然後去死。”
“别以爲我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們弄死了趙蝈蝈,這件事情讓我很不爽,我是一個心裏有一丁點不爽都要發洩出來的人,哪怕爲此賭上我的前程。真不信,咱倆可以賭一把,用你自己小命當賭注。”
沒有人不怕死,說得再義薄雲天、英雄蓋世,真到瀕死邊緣,任鐵打的漢子,都不可能仍然能雲淡風輕,何況是像喬東這種從小養尊處優,且注定有一個錦繡前程的公子哥。
“七哥……”喬東将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了白樂天身上。
白樂天面無表情的說道:“東子,羅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沉默,有夜風在呼嘯,嗚嗚直響。
這種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喬東選擇了妥協。
羅恒掏出了一支錄音筆,笑道:“早這樣多好,你也能少挨一刀不是?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喬東沙啞着嗓子說了起來。
二十分鍾後,羅恒滿意地關掉了錄音筆,小心地放進了兜裏。
這個東西,還不足以将孟無咎定罪,但已經能夠引起公安局重視,立案偵查了,且有這個東西在手,就相當于拿住了喬東的七寸,他再不可能和孟無咎攪合在一起,關鍵時刻,羅恒要他出來做人證,他就必須得做人證。
“喬大少,你放心,我主要目标不是你,所以等上法庭的時候,我會幫你争取檢舉立功,你最多做個十年八載就能出來了。”
羅恒說着,一把拔出他腹部的狗腿刀,鮮血頓時飚濺,喬東掙紮起來,羅恒叫白樂天将他按住,給他噴上了凝血噴霧,做了簡易壓迫止血,又喂了他一顆雲南白藥。
“放心吧,這點血,你還死不了。”
羅恒拍了拍白樂天肩膀,示意他将驅車将喬東帶到醫院處理。
白樂天帶着喬東開着走了,羅恒望着汽車排氣管噴出的白色煙塵,眼眸裏寒芒乍現。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話,你現在死不了,不代表以後就死不了,等你進了監獄,小爺有一千種方法玩死你!
他是個睚眦必報的人,趙蝈蝈爲他而死,他就要讓某些人血債血償!
現在跟喬東這麽說,隻是爲了寬他的心,好讓他放心跟自己合作罷了,作爲這個件事情的主謀之一,羅恒又怎可能讓他繼續活下去?
一個也不能少,一個也别想逃,這是他素來做事的風格。
再說了,他不相信自己捅了這位喬家大少一刀,這厮以後會不計前嫌不來找自己的麻煩。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他一直都挺懂。
如果一團死灰有複燃的迹象,那邊是隻剩下一泡尿,也必須給他澆熄了,這才是他的風格。
……
柳如眉早已下車,裹緊了身上的短紅風衣,勾勒出玲珑曲線,如暗夜裏的紅蓮花一般清冷。
她冷眼注視着這一切。
眉宇間并沒有絲毫的膽怯亦或是惶恐。
羅恒掏出一支煙,點燃,狠狠吸了幾口,然後扔掉,才敢到她身邊,笑道:“我以爲作爲一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小姐,你就算不讨厭血腥,也絕對談不上喜歡。”
柳如眉想了想,正色道:“你别瞧不起人,說不定我見過的血比你還多,别忘記了我的職業。”
羅恒啞然失笑。
這才想起了她是名外科主刀醫生。
羅恒特意觀察了她的手,很好看,但不如高如月好看,卻更加修長有力,極爲适合握手術刀。
“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不是問句,而是祈使句,羅恒覺得她肚子裏的年輕生命跟自己有很大關系,所以自己必須對她負責。
面對羅恒的強硬,柳如眉罕有地沒有反駁,而是報出一個地址。
羅恒沉默着開車,約莫一個小時才到,是一個距離省醫院不遠的小區,不算特别好那種。
他疑惑起來,按理說以柳如眉的身份家室,房子不該這麽差才對呀。
“真以爲我們這種人就隻會啃老?”
柳如眉看出他眼中疑惑,冷聲道:“我從十七歲上大學起,就沒用過家裏面一分錢,這房子是我租的,三室一廳,每月兩千塊,離我上班的地方近,本來打算結婚了就退掉的,可是……”
她眼眸中有了些黯然,想了想,又補充道:“是我跟一個閨蜜合租的房子,她也是我們醫院的醫生。”
羅恒正色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就不請我上去坐坐了?”
柳如眉點頭。
羅恒搖了搖頭:“你應該知道這套對我沒用,你雖然是個醫生,但我相信你對一個孕婦應該注意哪些東西,一定沒有我了解的多,所以我必須要上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柳如眉問道:“如果我說不呢?”
羅恒反問道:“你覺得你這套對我有用麽?”
柳如眉想了想,覺得這套,對這個憊懶貨,卻是沒用,所以她氣鼓鼓的下車,狠狠地摔了摔車門。
羅恒跟在她後面,沒有絲毫的生氣,懷孕的女人吧,脾氣大些是生理反應,完全可以理解和包容。
她住在三樓,倒是不難爬,她沒有掏鑰匙開門,而是直接按門鈴。
門開了,視線中出現一個穿着睡袍的漂亮女人,她跟柳如眉打了聲招呼,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
心裏疑惑,尋思你男人才死多久呀,這就另尋新歡了,按理說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呀。
接着門口燈光,打量了羅恒兩眼,然後驚呼道:“是你?”
她微微張大嘴巴,眼神頓時變得閃躲起來,就好似做過什麽虧心事一般,不敢跟羅恒對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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