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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一些瑣事。
白樂天開着車,去了趟警局,錄了口供,接下來,兩人在車上談了很久。
并沒有真做一回快意恩仇的俠客,去取了孟無咎的狗頭,爲趙蝈蝈送行。
不是他們缺乏血性,而是沒這必要。
兩人都不是有勇無謀之人,知道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逝者用死亡證明了生命的短暫和脆弱,那生者就更應該堅強堅定地活下去。
爲了孟無咎這麽個大内總管一樣的龌蹉貨色,賠上自己的前途乃至于生命,不值當。
仇,一定要報,但也需得找一個兩全的方式。
現在當務之急,該是安慰下趙國華的親屬,然後讓逝者早日入土爲安。
從警局出來後,由白樂天開着車,先将陳宣君送回酒店,羅恒還要去處理一些事情,陳宣君很懂事,知道他這是有正事要辦,很聽話地回去了。
之後羅恒撥通了李葭薇的電話,他本來答應她今晚要去接她的,但現在這種情況,沒心情了。
電話通了,李葭薇沒好氣道死羅恒,你不是說要來接我麽,這都幾點了,被你那陳大姐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羅恒沉默良久,歎道:“姐,我現在很難過。”
李葭薇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問羅恒你在哪裏,我馬上來找你。
雖然她還在生氣,但她還是聽出了他的傷心,他的難過,二話不說就來了,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找到羅恒的時候,李葭薇很是詫異,因爲他發現這家夥,竟然跟白家老七在一起,悶在車上吞雲吐霧,看起來還關系很好的樣子,瞬間就淩亂了,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兩人,昨天不還打得你死我活麽,怎麽就攪合在一起了?
男人的世界,女人永遠不會懂。就如女人永遠不會明白,兩個臭味相投的男人,從陌生人變成敵人,再從敵人變成朋友,以至于哥們,其實一天時間就足夠了。
羅恒下車,将她抱住,沒有多解釋什麽,隻說道:“姐,我真的很難過。”
兩人早已是心有靈犀,她能夠感覺得到他的悲傷,他的不安,他的憤怒。
這是李葭薇第二次看得這小家夥這般失魂落魄模樣,第一次是在跟他關系很好的師哥王猛死的時候,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連忙問他到底怎麽了,不要吓姐姐我。
白樂天彈掉了手中煙頭,眼裏很是有些不爽。
任何一個男人看着自己喜歡很多年的女人被另外一個男人抱住,都會很不爽。
好在他不是什麽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搖下車窗,正色道:“薇薇,上車吧,我們去一趟趙家老宅,發生了什麽事兒,一邊走一邊再說吧。”
李葭薇讓羅恒坐在了後座,自己坐到了副駕駛,白樂天發動了車子。
她問道:“白小七,到底怎麽回事,你……你跟小恒怎麽會攪合在一起?”
白樂天又是歎了口氣,将事兒說了。聽完之後,李葭薇眼眶泛紅,眼淚無可抑制地掉了下來。
她跟趙國華做了很多年同學,這位蝈蝈哥,就好似她的兄長,她的閨蜜一般。
人生在世,忽然而已。
他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走了,她又怎可能不難過。
“好了,薇薇,你也不是什麽遇到事情就手足無措的女孩子,現在當務之急,是我們一起去趙家一趟,安慰安慰老爺子和蝈蝈那身體不怎麽好的媽媽。”
白樂天這般說着,繼續道:“我們幾個,包括孟無咎在内,說穿了都是打小就認識的,孟無咎這厮這次做得太過分了,我不會饒了他。”
坐在後座的羅恒冷笑:“我也不會饒了他。”
李葭薇想了想,眼裏冷光閃動:“算我一個。”
……
三人到了趙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整個趙家老宅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這世間之事,最悲涼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羅恒眯着眼打量。
趙家老宅是典型的川西民居風格,門口進去是女牆,女牆背後是三進三出的房屋。
家裏并沒有架設靈堂,趙國華的屍骨也早拉到殡儀館去了,隻等火化入殓。
而趙家人現在都呆在燈火通明的堂屋中,時不時有悲泣聲傳來。
沒有架設靈堂,就是不想通知親戚,所以堂屋裏隻有寥寥幾人。
一個頭發微微花白,坐姿極爲端正,一看就是軍人的中年男人,一個臉色不怎麽好的中年女人。
羅恒心想,想來這就是蝈蝈哥的父母了。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泣不成聲的年輕女人。
其中一個年級不大,隻有十六七歲,眉宇間依稀和趙國華有六七分相似,想來是他的妹妹。
另外一個女人神色凄婉,羅恒講見過,是在照片上,是趙國華那個叫柳如眉的未婚妻。
真人比照片上還漂亮幾分。
趙家人都很悲恸,李葭薇和白樂天上前打了招呼,趙家人極爲懂禮數的看茶了。
羅恒陪坐,悄悄地歎了口氣。
看得出來,中年男人很難過。
以趙父在軍營呆了幾十年沉澱下來的鐵血強悍,也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因爲兒子體弱多病,辜負了他的期望。
他跟兒子關系一直不怎麽好,一年說不上幾句話。
現在兒子就這麽走了,心裏那個後悔呀,其實他很想告訴他,兒子,你做得一切,爸爸都是看在眼裏的,爸爸知道你一直在練槍,槍法已經很好很好了,知道你骨子裏從不缺乏我們老趙家男人的血性,是個敢作敢爲講義氣的漢子,爸爸知道你所有的努力,一直很爲你感到驕傲的。
這些話,他一直藏在心裏面,沒有說出口,而現在已經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幾人寒暄一陣,白樂天将出車禍的細節囫囵講了一遍,欲言又止模樣。
趙父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見狀問道:“小七,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叔叔講?”
白樂天點了點頭,說叔叔我們到書房去說吧。
趙父同意了,帶着羅恒三人進了書房。
羅恒歎了口氣,沉聲道:“趙叔叔,我對不起您。”
“孩子,你是?”趙父疑惑起來。
羅恒便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說了,最後咬着牙說道:“對方針對的是我,蝈蝈哥其實跟我相識不過兩天,完全是被我連累的,叔,我不奢求您的原諒,來這裏,就是想說一件事情,蝈蝈哥,不會就這麽白死的。”
趙父愣了半響,最後歎了口氣,理了理花白的鬓角:“那都是蝈蝈的命啊。傻孩子,這事兒跟你沒關系,你不用自責,至于蝈蝈的仇,我是他爸,自然該是我來報。”
羅恒沉默。
他隻是想告訴趙父他要做什麽,并不是想讓趙父告訴他不要做什麽。
三人又說了一陣,趙父最後擺了擺手:“我累了,好孩子,你們都回去吧,三天後,蝈蝈的葬禮,我不打算通知太多人,有空的話,就來吧。”
羅恒三人點了點頭,出了書房。
正在此時,隻聽啪地一聲。
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羅恒臉上。
他沒有躲,也沒有生氣。
低頭垂首,表現得很沉默。
扇他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俏臉寒霜,挺翹胸脯劇烈起伏着,眼淚如斷了線一般從臉頰上滑落。
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
她叫柳如眉,趙國華的未婚妻。
再過一個月,他們就結婚了。
方才書房裏面的對話,她全都聽到了。
她的男人,因爲一個認識不到三天的人,就那麽死了。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被這個人毀了,所以她心裏充斥着足夠多的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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