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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舞會終于要結束了。
而最後一個環節,就是青藤草冠的歸屬。
唐正德老人最後走上舞台,有一束探照燈在場間上千張面容上逡巡。
“青藤草冠,這是我們一中畢業舞會最後的環節,按照以往慣例,這束燈光最終定格在誰的頭上,誰就是青藤草冠的所有者,将草冠給心儀的女孩子戴上,據說就能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最終修成正果。”
唐正德老人這般解釋着,最後笑道:“不是我這老頭子在宣傳封建迷信,其實我覺得這東西挺準的,當年,我跟你們師母就是在舞會上走在一起的,所以我希望接下來得到青藤草冠的男孩子,一定要親手将草冠戴在你所心儀的女孩子頭上。”
老人這般說着,光束開始移動,最終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定格在了羅恒頭上。
先不論他同時帶着許驚蟄和紀蕭蕭進場時的光芒四射,單論他和紀蕭蕭一曲《一生有你》技驚四座,風采已經将所有人都壓制下去了,
他有些錯愕,老人卻是鼓勵地跟他點了點頭,并示意工作人員将常青藤編制的青藤草冠遞給了他。
大家開始鼓起掌來,大抵是發自衷心的祝福,也有些是在幸災樂禍,都很好奇他會将草冠戴在誰的頭上。
畢竟他今晚同時是兩個極爲優秀的女孩子的舞伴。
所謂齊人之福,在華夏這個國度,是決然不可能的,他必須得做一個選擇。
羅恒并沒有猶豫太久,徑直走向了許驚蟄。
掌聲變得熱烈,光束移動到了許驚蟄身上。
一身短裙晚禮服,鮮紅如血,燈光下的顔容美輪美奂,淡紫色眼瞳裏是靜谧而幸福的光。
而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裏,紀蕭蕭眼眸有些黯淡。
雖然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了,但她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心裏好似藏着一根倒刺,輕輕一觸,就疼得滲人。
她現在的位置,距離小樹林不遠。
三個月前,就是在這個地方,她當着很多人退了羅恒的情書。
然後他将情書撕得粉碎,漫天紙屑紛揚在春風裏,好似蝴蝶翩舞。
那時候,遠處是淡藍的天光,近處是眉眼冷峻的少年。
他毅然決然地告訴她,你會後悔的。
三月後,近乎是同樣的地點,他宛如鳳凰涅槃般,已經出衆到讓唐嫣那麽驕傲的女孩子都忍不住主動接近的程度,且還沒有要求任何實質性的彙報,就救她父親于危難之中。
雖然他總是口花花,總是喜歡調戲作弄她,但她知道,他心地真的是極好的,至少對她是極好的。
光束一分爲二,一束照着羅恒,手裏的草冠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另一束照向許驚蟄,渲染得她的顔容是那般奪目,上面俱是幸福的光芒。
他曾不顧自己性命的去救過她,而她也爲他擋住了野狼暴虐的一拳。
同生共死,不外如是。
命運是一種奇怪的東西,許驚蟄隐隐有種感覺,就好似他們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一般。
羅恒的感覺自然更強烈,因爲在他的人生裏,他們确實很早很早就認識了。
他深愛着她,比對任何人都愛,是這個姑娘,将他從地獄帶往人間,再陪他仰望天堂。
兩人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們在一起。
兩人指尖相觸,有風在耳邊,有莫名情愫在蔓延。
看着這一幕,紀蕭蕭眼裏已經有了些微苦澀。
她确實後悔了,很早很早就後悔了。
在他憑借一首《煙花易冷》技驚四座的時候。
在他不計前嫌,以一首《寬恕》幫助她完成多年夢想的時候,在他爲了她,狠狠教訓晏小山的時候。
在他拯救自己父親于危難,沒有索求任何實質性回報的時候。
不知怎的,一滴眼淚就掉了下來,她很想安安靜靜、靜靜安安,做幽谷裏的花,做清冷的蓮,但她騙不了自己的心。
她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紀蕭蕭,是驕傲到讓所有男生都自慚形穢的紀蕭蕭。
但她所有的自矜,在他面前,都猶如雪逝冰消般,變得不值一提。
羅恒和許驚蟄同時看到了這一幕。
許驚蟄心裏抽疼了一下,她不算心思特别玲珑的女孩兒,但她又怎麽看不出來,自己最好的姐妹,對羅恒的那種莫名情愫?
“死蘿蔔,蕭蕭她……”她悠悠地說。
羅恒看着她在燈光照耀下,别有風情,好似一對瑰麗寶石的眼眸,極爲認真地說道:“雖然我早知道你們才是真愛,但你總不會把我讓給她吧?”
許驚蟄搖了搖頭,雖然她很心疼紀蕭蕭,也明白她心裏的難過,但她也做不到将這家夥讓出去。
雖然他偶爾會很壞,經常惹她生氣,但在她心裏面,他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樣的。
“隻是……”她踟蹰起來,欲言又止。
“其實你應該知道,我是個極度無恥的人。”
羅恒見她糾結,心裏有了個新的想法,“未來會怎樣,那是時間的問題,我們都還小,還有很多很多時間去經曆,去選擇,但在今晚,在這個特殊時刻,高中生涯最後的五分鍾,我不希望你們兩個中有任何人留下遺憾。”
他看着她,表情認真:“你會怪我麽?”
許驚蟄搖搖頭:“不怪!”
“真是個好姑娘。”羅恒拉起了許驚蟄的手,然後兩個開始踱步,緩慢地走向紀蕭蕭。
光束再次一分爲二,一束照着兩人,另外一束照向了紀蕭蕭。
她眼眶還有些泛紅,見着燈光,連忙抹幹淨眼淚,盡量扯出一個笑臉,略微苦澀。
她想,她應該送出自己的祝福的。
錯愕之間,羅恒到了她身邊,用另一隻手拉住了她。
紀蕭蕭臉上俱是難以置信。
羅恒看着她壞笑:“你應該知道我是多麽的無恥。”
紀蕭蕭破涕爲笑。
第一次,她開始不怎麽讨厭他的無恥。
整個會場,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羅恒這厮,不會想把草冠同時送給兩個女孩吧?
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麽無恥的人?
羅恒用事實證明真的有,且還可以更無恥一點。
衆目睽睽之下,他将草冠解開,然後用并不娴熟,甚至很拙劣的手法編了兩個草戒指,然後分别跟這倆兒姑娘戴上。
之後在一片崇敬的,嫉妒的,驚歎的目光中,從容離去。
許驚蟄在他的左邊,紀蕭蕭在他的右邊——一如他們進場的時候。
羅恒步履從容,身邊倆兒姑娘笑容清淺,宛如絕世的并蒂生蓮。
光束終于黯淡,整個會場一片嘩然。
他們見證了市一中近百年曆史中最讓人驚歎的傳奇。
有一個叫羅恒的牲口,以一種蠻橫霸道到不要臉的方式,将一中最出衆的兩朵花兒拐跑了。
這一幕直到多年以來都還有人津津樂道,亦在不少小少年心中留下了難以彌補的陰影。
牛人所以是牛人,隻因爲彪悍的人生從不需要解釋,僅此而已。
當然也有很多人心裏是不爽的。
晏小山蜷縮在角落裏,任由黑暗将他包裹,眼神變得更加陰鹜。
明天他就要動身去英國,未來的三年總共是一千零九十六天,每一天他都會記在心裏,因爲這是他宣判羅恒死期的倒計時。
李玮掉了一顆門牙,卻一直沒有離開會場去醫治。
待得羅恒退場之後,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晏小山被吓破了膽兒,他可沒有,羅恒今天對他的羞辱,是他這輩子從未經曆過的,刻骨銘心,而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報複!
唐嫣妩媚顔容染着一抹冷豔,在月光映襯下,愈發像一朵帶刺的花兒了。
舞台之上,作爲天南最大一尊隐世佛的唐正德心裏忍不住驚歎。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老祖宗說得話果然不差呀。
他想了想,憋出了四個字:“後生可畏。”
他甚至有了這種想法,如果這個小家夥等下能請他喝頓酒那就好了,他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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