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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延昭案因爲證據确鑿,毫無一絲回旋餘地,很快就被定性,三天後就由沈複岩帶着,和王嶽、森哥一起,最爲613大毒案的主犯被押解到了省城,重兵看管。
隻等公訴後,便執行槍決,越快越好,這也是省廳的意思,盡快将這件震驚全國的大案了結。
西川許家是大族,三代榮光,老爺子最高坐到過省委一号首長的位置,中-央委員,政-治-局委員,死後那是鐵定能上新聞聯播發訃告的。
下面還有兩個兄弟沒有退下來,那也是一省元老級别的人物,第二代最成器當屬老三許秋衡和老七許四維,一個是坐着天府市政府第六号配車,一個是雖說位于窮鄉僻壤,但大小也是守牧一方的諸侯了。
第三代子弟衆多,大抵也是走得從政的路子,目前爬得最高的是許延昭,前途最光明的自然也是許延昭。
他這一栽進去,對整個家族都是一個不小打擊,但整個許家,包括許老爺子和許秋衡在内,都沒有站出來對此事說過一句話,發表一句看法。
613大毒案牽扯太廣了,便是許家也不能在這上面做什麽文章。
所以沒有受到牽連,那還是許四維大義滅親,在抓捕許延昭的過程中立有大功的緣故。
這麽一個三代榮光的大家族,自然不會蠢笨到這等地步,還想着去救許延昭。
據說許家老爺子因爲此事氣得三天沒怎麽吃飯,将自己關在書房三天,不見任何人,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到了祖宗祠堂,大手一揮,就将許延昭三個字抹去。
罵了一句家門不幸,從今而後,就當我們許家沒有出過這個人!
對于此事,許家無一人有意見,便是許秋衡也沒有。
在許家,許老爺子意味着絕度的權威,無可撼動!
他隻是也将自己關在書房,寫了兩天的字。
他隻寫了三個名字。
第一個是許四維,他的七弟,一千遍。
第二個是羅恒,傳言中扳倒他兒子真正的幕後黑手,一個多智近妖的年輕人,八百遍。
第三個是羅建國,上面那個年輕人的父親,一個小角色,五百遍。
遍數代表着他心中的恨意。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世間最大的悲涼。
殺子之仇自然就是世間最化不開的仇怨。
與道義無關,與法律無關。
他隻是單純的想報複這三個人而已。
他也有這個能力。
下次換屆,他的六号配車就會換成二号配車了,這意味着在西川省,在天府市,他會擁有滔天權勢!
……
許秋衡,天府市副市長,副廳級,專管經濟,開得是市政府六号配車,按照前世脈絡,此人會在這次換屆後轉正,成爲市長,天府市的二把手,副廳轉正廳。
寫完這一行字,羅恒皺起了眉頭。
他不是一個天真的人,不會以爲鬥垮了許延昭就萬事大吉高枕無憂了,事實上這就是跟各種二代結仇的麻煩之處,因爲鬥垮了小的,那老的就應該出來了。
書桌上平鋪着一大張宣紙,泛着淡雅香氣。
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且工整的楷體字,大多是人名和備注,人與人之間,還加了不少線條,混亂的恨,若旁人見了,隻怕會以爲這是一份天書。
事實上這是羅恒正在進行的一項工作,梳理人際關系圖。
許延昭俯首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他過得無比低調。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近乎就呆在老羅書房,除了做高考前最後沖刺外,就是練習書法,另外就是做了這份兒人際關系圖。
這玩意兒聽起來挺玄乎,做起來卻是乏味到了極點。
不過羅恒甘之如饴。
他是一個功利、厚黑且無恥的人。
那梳理身邊的關系,将各種人際往來利益最大化,就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譬如以李葭薇爲軸心,拉一條線,到李家老爺子身上,線上寫上爺孫兩字,再拉一條線,到沈複岩身上,備注副廳,線上寫師徒二字,再将這條線拉回來,到羅建國身上,寫上師兄弟二字。最後是用紅色水寫筆鮮明标注——金大腿!
一個不到五十歲,還有希望再進一步的副廳級官員,且跟羅建國有這層關系,還是跟老羅同一系統,自然當得金大腿三個字,如何都要抱住了。
西川李家隐形的政治資源太多了,老爺子德高望重,門生遍布黨政軍三界,這一條線一條線拉出來,頓時就成了駁雜的蜘蛛網,好在羅恒理科思維強悍,邏輯感一直不錯,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在他看來還是挺清晰的。
這張圖一出來,羅建國以後要維持哪些關系立馬清晰明了。
人情世故,這是他家老羅欠缺的地方,老羅要想再進一步兩步三步,不吃透這四個字那是絕無可能的,而這正是羅恒要給自己老爹補全的東西。
他又以許驚蟄這丫頭爲軸線,另外做了一張圖,許家的關系不比李家淺薄,但跟羅恒有牽扯的就少得多了,所以這張圖相對來說樸素的多,正是拉到許秋衡這個人的時候,羅恒皺起了眉頭。
許秋衡,許家三公子,許延昭的爹!
羅恒不認爲許秋衡會不知道是自己把他兒子送上斷頭台的,也不認爲許秋衡知道後會覺得自己做得對,是正義的化身,黨性什麽的在人性面前都是扯淡——而人性都是自私的。
當然這并不意味着羅恒會怕此人,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罷了,何況他跟許四維早晚會有一層翁婿關系,便是沒有許延昭這檔子事,也早晚會跟許秋衡卯上。
西川許家三公子許秋衡和七公子許四維從小就在明争暗鬥,此事不是什麽大秘密,體制内知道點行情的人都知道。
其實羅恒一直不怎麽怕官員,因爲官員在體制内就要遵守既定規則,而他不在,就可以不遵守,至少偶爾可以不遵守。
何況他還有未來十三年大勢這個大殺器,有這東西,他就能保證許四維和羅建國永遠不會在大方向上犯錯誤,不會在大形勢上站錯隊伍,做好了這兩點,任誰也不可能一下就将這兩人逼向絕路!
……
這幾日天南還發生了一些小事。
王猛沉冤得雪了。
補了烈士待遇,另追加了二等功,市裏面還開了追悼會,許四維破格出席,并做了講話,内容不怎麽煽情,甚至隐隐帶着憤怒、痛惜和憋悶,反而更加催人淚下。
羅恒和陳宣君一同出席了追悼會,會後兩人買了些薄酒和香蠟紙錢,到了墓園,給王猛上了上墳。
今天是他的頭七。
羅恒總共帶來了兩紅星二鍋頭,這是王猛最喜歡喝的酒,他酒瘾極大,工資又低,所以隻喝這個,用他的話說,那是夠勁。
先開了一瓶,澆灌在墳前,然後羅恒隻是灌了一瓶,眼眶開始泛紅,強忍着,沒哭出來。
到時陳宣君哭了出來,趴在羅恒懷裏,說道:“爲什麽好人總沒有好下場呢?”
羅恒想了想,認真地說道:“那是因爲壞人們太壞了,所以……”
他揚起了嘴角,遙望遠方湛藍天空,以一種極爲堅定的語氣繼續道:“從今而後,我也要做一個壞人,比最壞最壞的壞人還壞!”
“你便是表現得壞透了,心裏其實還是好的。”陳宣君幽幽說着,歎道:“小混蛋,其實你真是個好人的。”
羅恒咧了咧嘴:“好吧,我就當是你在跟我發好人卡了!”
兩人回家,心情都有些不怎麽好。
當天夜裏,羅恒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心裏不由有些煩躁。
手機卻響了起來,是一條短信:“開門,我在你門外。”
短信來自陳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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