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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家裏人申請了法醫解剖,化驗結果是在牙齒中藏了毒藥,服毒自殺,身上并未發現其他傷痕,近乎可以排除他殺的可能性。
對于這個結果,羅恒除了去你大爺四個字外找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憋屈的心情了。
聯系到先前諸多似是而非的證據鏈,上面将王猛定性成了畏罪自殺,開除公職黨籍。
對于上面爲什麽這麽快在證據并不充分的前提下就将王猛案定性,羅恒用膝蓋想也知道原因。
其一是那個幕後黑手在發力,其二嘛,613大毒案牽扯太廣了,直接驚動了公安部,若深挖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丢官,能用王猛的死爲此事劃上一個句号,在某些人眼裏,那是再好不過了。
官場便是如此,死道友不死貧道,最是殘酷。
誰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底子幹淨,什麽事情牽扯到中-央那個層面,那能盡快讓其塵埃落定還是塵埃落定的好。
羅建國勉強抑制住内心悲痛,在定性王猛案的會議上爲其據理力争過,可是沒用。
受到王猛案牽連,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比如在會議上,許延昭這個專案組組長就話裏帶刺,硬是要把王猛案往羅建國身上牽扯。
雖說上面暫時還不想調查羅建國,但任由這厮這麽颠倒黑白下去,那羅建國就是前景堪憂了。
便是此事扳不倒羅建國,也難免給他履曆上留下一個不小污點,原本是件滔天大功,急轉直下變成了一個定時炸彈,以後仕途怕是再也沒法子再進一步了。
除了羅建國,整個天南再無一人站出來,官場處事,錦上添花最好,雪中送炭不必,逆流而上是傻帽,落井下石爲王道。
也就是說王猛的死,他家裏面得不到一分錢的撫恤,還要背上一個千古罵名。
要知道王猛可是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一個懷孕兩個多月的遺孀啊。
王猛的葬禮辦得很是凄涼,市局裏的同事因爲怕牽連,隻有三兩個到場的,還是羅建國将家裏僅有不到兩萬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操辦的葬禮。
羅恒視王猛爲兄長,王猛視他爲胞弟。所以羅恒在葬禮上爲王猛披了麻。
陪同他到場的還有陳宣君,那天在國道上,王猛幾乎是想豁出命救她的,這份情,她也一直記在心裏。
整個過程,羅恒一滴眼淚也沒有掉,略薄的嘴唇緊緊抿着,眼神冷寂,好似千年寒冰。
王猛遺孀姓柳,叫柳青,約莫二十五六歲,長得其實挺漂亮,挺清麗秀氣的一個女子。
隻是眼眶腫脹,臉色慘白,眼瞳也沒什麽焦距,顯然十分悲痛,憔悴的很。
羅恒跟陳宣君在靈堂上了香之後,到了她面前,掏出一個油皮紙,裏面包了十萬現金,說道:“柳姐,節哀順變,這裏是十萬現金,是我跟君姐的一點心意。”
柳青連忙推辭,羅恒也不廢話,直接塞給了她,繼續道:“柳姐,我是獨子,師哥打小就待我極好,就像我的親哥哥一般,那你就是我的親嫂子,這錢你就收下吧。”
柳青蒼白嘴唇一陣蠕動,還想說些什麽,最後都化作一聲長歎,沒有再繼續推辭。
王猛死得憋屈,家裏一分錢撫恤都沒有,這個家,确實需要這筆錢來繼續維持下去。
羅恒想了想,正色道:“嫂子,你還這麽年輕,要你爲師哥守寡那是不現實的,我隻有一個請求,請嫂子一定把師哥的孩子生下來,就當是給他留個種。至于孩子以後的贍養問題,就交給我來辦吧。而嫂子以後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羅恒這話說得現實,甚至有點不懂分寸,但人走茶涼,他對柳青并不了解,有些事情還是先說清楚的好。
現在這種局面,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就想将師哥的種留下來,讓老王家不至于絕後。
王猛的死,深究起來,其實是被他牽連的,他很内疚。
柳青很聰明,知道羅恒說得是什麽意思,點了點頭,說道:“小師弟,你放心吧,我不敢打包票能爲猛子守一輩子寡,但在我們的孩子上學之前,一定不會有其他的念想。”
她這般說着,咬着牙,繼續道:“小師弟,不管你信不信,你師哥是冤枉的,絕度不可能跟毒品有牽扯,而且我了解他,他是那種便是到了絕境都不會放棄的人,一定不會自殺,他肯定是被有些人害死的。”
“嫂子,我相信你。”
羅恒點了點頭,目光幽寂深沉,以一種毫無起伏的語調繼續說道:“放心吧,我早晚會還師哥一個公道,讓某些蠅營狗苟的宵小,付出代價!”
羅恒最後拍了拍柳青肩膀,轉身就走。
沉溺于悲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要做事。
陳宣君安慰了柳青兩句,又留了自己電話,趕緊去追羅恒,卻見羅恒做到了路虎凱越的駕駛座,點了一支煙。
煙霧缭繞中,十六歲的少年眉眼冷峻,一邊抽煙一邊咳嗽,看起來不凄不涼不悲不傷不恸,隻有堅定、決絕、執拗、一往無前。
陳宣君坐到了副駕駛,歎了口氣,說道:“小混蛋,想哭就哭出來吧,憋着會很難受的。”
羅恒笑了笑,盡量扯出一個燦爛的弧度,說道:“傻大姐,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就算是死也不能哭。”
陳宣君沒有再說話,她能感覺得到他心裏的痛苦和憤怒,而自己卻沒有辦法爲他分擔些毫。
她體會到了命運的殘酷,上蒼是不是太殘酷了些,畢竟他才十六歲啊,就承擔了這麽多壓力和責任。
“放心吧,我挺得住,隻是心裏有點不爽而已。”
羅恒笑了笑,突然跟陳宣君說道:“君姐,你長這麽大,幹過什麽出格的事兒沒有?”
陳宣君搖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或許我幹過這輩子最出格的事兒就是逃婚了吧,推掉了和華天的婚約。”
她含情脈脈地看着羅恒并不算英俊但越來越有味道的側臉,繼續說道:“事實證明我沒有做錯,要不然我也不會碰到你了。”
羅恒眯了眯眼睛,笑道:“我是一個特别受不了委屈的人,心裏有不爽就想發洩出來,其實這兩個月我惹到了許多人,譬如晏氏集團的太子晏小山,譬如孫家的大公子孫楊,譬如那個牛逼哄哄的副處級官員許延昭,哦,還有王浩然和華天這兩個死鬼。”
“以前都是他們來惹我,我就反擊,但今天我心裏不爽,所以我想去主動挑挑事兒,當一回飛揚跋扈的纨绔子弟,你願意跟我去幹點出格的事兒麽?”
陳宣君點了點頭。
羅恒笑:“不害怕?”
陳宣君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害怕,你若想去當土匪,我就做你的壓寨夫人。”
羅恒抱着她就啵了一口:“傻大姐,我就喜歡你這麽花癡。”
“我就花癡怎麽了,不服你咬我呀?”
陳宣君臉頰微紅,撅起嘴巴,紅唇微隙,閃耀着晶瑩光澤,嬌豔欲滴。
羅恒不服,所以他一口就咬了上去。
……
一輛奧迪A6奔馳在街道上,開車的是許延昭。
本來以他的身份,再貴十倍的車都開得起,不過太惹眼,沒那必要。
他是一個很在意細節的人。
車載音響放着舒緩的音樂,讓他覺得很愉悅,因爲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馬上要倒黴了,他有足夠多愉悅的理由。
唯一讓他不怎麽愉悅的,或許就是那個叫羅恒的土鼈了。
他跟李葭薇是大學同學,大學四年一直是李家大小姐的追求者,李葭薇長得漂亮是一方面,更爲重要的是她李家大小姐的身份。
追上了李葭薇,就能獲得一大筆隐性的政治資源,于他以後的仕途很有幫助,家族也會盡全力培養他。
當然李葭薇也不是那麽好追的,大學四年他不知道獻了多少殷勤,依舊沒法子抱得美人歸,好在他那些個競争者連他都不如,他至少成功跟李家大小姐成爲了朋友,其他人李葭薇甚至連話都不願多說一句。
在許延昭看來,這就是優勢,他也有足夠的耐心。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嘛。
可是這一切都因爲一個叫羅恒的家夥發生了改變。
李葭薇和這個土鼈走到了一起不說,因爲這家夥一句話,更是徹底跟他斷交了,他又怎能不恨?
好在這家夥很快就要倒黴了,他已經發動自己能動用的家族所有力量,要借助王猛案,徹底将羅建國扳倒,到時候他倒是要看看,這家夥看着自己老爹萬劫不複時,還能不能夠笑得出來!
他不蠢,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是官場最基本的手段,所以他剛才去找了李伯庸,他知道李伯庸也是巴不得将羅建國這頭老虎扳倒的。
李伯庸已經答應和他一起發力,如此便是不能做成鐵證将羅建國扳倒,也能夠讓此人這輩子沒辦法再往上爬哪怕一步,這樣也算是去除一個心頭大患了。
他有足夠的理由讓心情變得愉悅。
然後他馬上就變得不怎麽愉悅了。
後面響起了一陣引擎轟鳴的聲音,然後一輛路虎凱越飛速竄出,直接将他的車撞到了路邊。
接着路虎開始倒車,再撞,倒車,再撞,如此循環。
就像一個彪形大漢在淩辱一個小姑娘。
九淺一深的套路,不是車禍,而是故意羞辱。
路虎終于停了下來,許延昭十分狼狽地從車裏爬了出來。
他想看看,究竟是哪個王八蛋有這個膽子,竟然這麽羞辱他!
車窗搖下,開車的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許延昭心裏疑惑,就看到這大美女的桃李小蠻腰還被一個家夥摟着,而這個家夥笑得不陰不陽,嚣張地向他比起中指。
許延昭原本很愉悅的心情瞬間就變得不怎麽愉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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