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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台上的男子約莫三十歲,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李東方,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
此人西川師大畢業,履曆在名師雲集的市一中很是一般,教學水準也是一般,卻最會趨炎附勢,讨好領導。
爲了出成績,他對班上尖子生從來都是百般包容,對于羅恒這種差生卻是百般刁難。
在他看來,像羅恒這種大廢材,便是進社會了都是給國家增加負擔,要不是學校不允許,他都想将班上這些差生通通勸退!
更何況前段時間羅恒還給他惹了個不小麻煩,竟然敢在一中打架!
當時田主任找他的時候,作爲羅恒班主任,他是一句好話也沒替羅恒說過,甚至還暗示田子光可以加重處罰。
隻是最後不知道爲何,田主任竟然發了善心,隻是口頭警告了一番!
“算你小子運氣好!”
這是事後李東方的想法。
而現在羅恒在幹嘛,竟然在自己的課堂上,肆無忌憚的大笑?
羅恒并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在李東方課堂上大笑,确實是影響課堂秩序,連忙道歉。
李東方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冷聲道:“滾出去!”
羅恒無奈,聳了聳肩,向教室外走去,路過紀蕭蕭座位旁,這姑娘還給了他一鄙視的眼神。
羅恒頓覺好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姑娘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哪裏來的。
紀蕭蕭頓時無語,死羅恒,被老師趕出去了還能這麽嚣張。
不就是打籃球厲害一點,會寫歌什麽的麽……
好吧,再怎麽讨厭羅恒,紀蕭蕭也不得不承認,羅恒球技超神,寫歌更不是一般的厲害,一個歌賣了二十五萬天價,此事她可是全程參與的,心裏對羅恒隐隐有些佩服。
不過好在羅恒這家夥是個學習廢材,數學都不及格,比她可差多了,這也是她僅剩下的優越感了。
見羅恒竟然還敢跟班上成績最好、也是最漂亮的女孩擠眉弄眼,李東方怒不可遏,聲音變得愈發尖酸刻薄:“真不知道你這種學生爲什麽還有臉呆在學校,不學無術就罷了,還連尊師重道都不懂,就你這樣的學生,别說上不了大學,便是上個野雞大學,出來後也是個社會渣滓。”
紀蕭蕭這種女生,便是他這種年紀的男人看了,也是怦然心動,雖不至于做些什麽,但肯定是不能讓羅恒這種學生染指的,這就是他心中想法。
教室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嘲笑聲,以前的羅恒,成績平平,性格軟弱,在班上一直沒什麽存在感,說一無是處都是擡舉。
但他前段時間在球場狂打晏小山、王浩然等風雲人物的臉,大火了一把,還跟一中新晉女神許驚蟄走的極近,甚至開始有女生給他遞情書,難免就有人妒忌了。
學生嘛,自然是以學習爲尊,便是羅恒其他地方再怎麽出色,隻要成績不好,那些吃味兒的,妒忌的,心裏也是不大瞧得起他的。
此刻見羅恒被李東方如此羞辱,大抵竊笑起來。
這個年代,在學生眼中,老師,特别是班主任,可是天神般的存在,掌握着一個班級的生殺大權,便是再跋扈的學生,也絕對不敢跟班主任對着幹。
他們自然不相信羅恒有這個膽子。
這些人中,笑得最歡暢的是王浩然,他那日在球場被羅恒羞辱,此刻逮着機會,自然要還回來。
他成績極好,在班上數一數二,人緣也是極好,班上起哄,有大半都是他帶起來的。
羅恒心裏倒是沒什麽起伏,不遭人妒是庸才,他自诩是個心裏裝得下星辰大海的人,何必跟這幫死跑龍套的家夥計較,無端拉低自己檔次。
面對李東方如此羞辱,他也表現的雲淡風輕,走到前門,剛想出去,卻又聽一聲冷哼:“前門是給你這種人走的?”李東方指了指後門,“從那裏滾出去。”
羅恒回過頭來:“這門還要分人?”
李東方冷笑,臉色陰沉。
“很好。”羅恒點了點頭,轉頭往後。
嘲笑聲頓時大了起來。
“切,我還以爲他有多拽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就是,這叫啥,爲人進出的門緊鎖着,爲狗爬走的洞敞開着,哈哈……”
王浩然甚至想起了某元帥的一首詩,肆無忌憚地羞辱。
紀蕭蕭微微蹙起了眉頭,她雖說很讨厭羅恒,但還是覺得老師和班上有些同學做的有些過火了。
羅恒仍是絲毫不以爲意,雲淡風輕的很,仿佛被羞辱的根本不是他。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有走後門的習慣!
在此起彼伏的嘲笑聲中,他直接走到了自己座位,從容坐下。
整個教室頓時安靜下來,不少人臉上俱是不可思議。
“羅恒,我是叫你滾出去,不是叫你坐下!”李東方已經開始咆哮。
羅恒挑了挑眉梢,解釋道:“對不起,我長得是腿,不是輪子,沒法滾。”
“很好,很好。”李東方怒極反笑。
招呼了紀律委員,叫他去通知政教處的田主任,他已經決定了,今天一定要将羅恒嚴辦!
“等下田主任來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嚣張。”
李東方這般想着,打算先拿羅恒立下威,“你不聽我的課,想必學的很好了吧。那好,我正在黑闆上講解這道函數題,你能不能夠做出來?”
上周剛月考,李東方現在正在評講試卷,已經講到了最後一題。
高考數學試卷,最後一個大題向來是極難的,隻有一小撮奧數能拿國家獎項的學生能解答出來,便是李東方自己在不看參考答案的前提下也做不出,他可不信羅恒能做得出來。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次月考,羅恒的數學沒及格,連班級平均水準都沒達到。
羅恒瞅了瞅黑闆上的那道大題,搖了搖頭:“這道題太簡單了,老師,你再選道難一點的?”
前世爲了參加自考,在13年才複習過高中的數學知識,後來在大學又對經濟理論很感興趣,很是鑽研了一番高等數學。
一個經濟模型的建模,牽扯到艱澀繁複的數學理論不知幾何,與之相較,眼前這道題,在羅恒眼裏,當真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
“吹牛逼誰不會,羅恒,這道題整個學校隻有幾個奧數班的天才對了,你怎麽可能做得出來?”
王浩然再次帶頭起哄。
他話音落下,教室裏頓時哄堂大笑。
“就是,就是,不要臉!”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羅恒這家夥不會是瘋了吧,狂妄也要有點資本啊。
這道題難度這麽大,數學成績最好的王浩然都隻對了一半,他羅恒連及格線都沒有達到,憑什麽這麽大放厥詞?
李東方冷笑一聲,示意羅恒若不解答的話,就立馬滾出去。
羅恒實在不想出這風頭,但被逼無奈,隻得走上講台拿起了粉筆。
李東方眼裏滿是不屑,王浩然和班上大多數同學同樣不信羅恒能做的出來。
羅恒面對這般嘲笑,一句反駁的話也無,甚至連正眼都不瞧他們一眼。
這讓他們覺得好似全力一拳,打在了空氣中,心裏極度不爽。
羅恒簡直沒拿他們當回事兒啊,無視他們的存在,就像雙方根本不在同一層次上。
皓月不與螢火争輝,蒼鷹不與蝼蟻同行。
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放嘴炮沒有任何意義,羅恒幾乎不怎麽思索,刷刷刷在黑闆上書寫起來。
這是一道和圓錐曲線結合起來的導函數題,對于沒有接觸過微積分的高中生确實極難,但若掌握了微積分的話,就變得十分容易了。
不過羅恒率先書寫的還是常規解法,他掌握的數學知識等級遠超現階段的高中教材,高屋建瓴之下,思路自然清晰,猶如庖丁解牛般,将這道題層層剖析下去,解答起來摧枯拉朽,好似張無忌拿着屠龍寶刀砍宋青書。
一會兒工夫,解答完畢。
教室裏已經驚掉了滿地大牙。
那些先前嘲笑過他的家夥,個個面如豬肝,尤其是王浩然,好似生吃了幾隻蒼蠅,那叫一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羅恒竟是真的把這道題做出來了,解答步驟清晰,簡直比标準答案還标準。
便是紀蕭蕭也吓得吐了吐舌頭——這個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啊?
李東方臉色變得青白,嘴唇一陣嗫嚅,還是狡辯:“怎……怎麽可能!羅恒,你一定偷偷看過标準答案!”
“是啊,絕對是這樣子的,要不然就憑他,哈哈,怎麽可能!”
“就是,難怪他有恃無恐,知道答案了還那麽嚣張,真不要臉!”
李東方這麽一說,班上議論聲又大了起來,王浩然再次帶頭起哄,再次開始聲讨羅恒。
“老師,沒有證據,不能斷定羅恒是早知道答案的吧?”
一個怯弱聲音響起,班上的同學頓時吓了一大跳。
站出來給羅恒說好話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素來瞧不慣羅恒的女神紀蕭蕭?
“有沒有搞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紀蕭蕭不是最讨厭羅恒麽,怎麽可能站出來幫他說話?”
這是教室裏所有人的想法,包括李東方在内。
紀蕭蕭長得好看,又有氣質,多才多藝,成績還是班上拔尖那撮兒,李東方一直是很喜歡她的,所以她站出來幫羅恒說話,他也沒有斥責,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紀蕭蕭同學,羅恒是不是早知道答案,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當然,你心思單純,被他騙了也正常,你坐下吧,老師不怪你。”
“可是……”紀蕭蕭還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這個時候,教室裏嘲笑聲漸大,一緻認定羅恒事先就知道答案。
羅恒擺了擺手,笑道:“紀同學,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有句話我很認同,賤人就是矯情,不怕他打疼了,他真不知道花兒爲什麽是紅的。”
“被你氣死了。”紀蕭蕭頓時撅起嘴巴,心裏暗罵他不識好人心,她見羅恒被這麽欺負,心裏還是同情,就想幫他說說話。
羅恒若是不那麽強硬,找個台階也就下了,何必把關系跟老師同學搞得那麽僵。
這下可好,這家夥直接拒絕她的好意不說,還再次出言挑釁,真是個笨蛋!
羅恒仍是從容淡定模樣,紀蕭蕭站出來幫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看來這妮子也沒小爺我想像中那麽面目可憎嘛,也不枉小爺那天幫你一把。”
看着李東方和班上那些奚落他的同學,羅恒眼睛漸漸眯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動真火的征兆。
他再次拿起粉筆,刷刷刷書寫起來。
這次字體又是一變,從極爲嚴謹的楷書變成了狂放秀逸的行書,而上面的數學符号公式卻大抵奇奇怪怪,除了李東方外,無人認識。
李東方卻是越看越心驚,羅恒所用的,分明是大學裏那些數學專業的學生才可能接觸的知識!
看到後來,大多數人都看明白了,羅恒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解答這道大題。
書寫完畢,羅恒扔掉粉筆,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東方。
整個牆壁的黑闆嚴嚴實實,沒有絲毫留白,一如他做人的原則。
某種意義上,他是個極端自我的偏執狂,無論對自己還是對敵人,都不留絲毫餘地。
李東方臉色差到了極點。
羅恒從容不迫、言簡意赅地叙述起來。
他書寫的五種方法,除第一個是常規解法外,其餘四個,都不是高中生能夠掌握的。
他也隻是簡單叙述了一番,牽涉到需要理解的原理,都一帶而過。
後面四個方法,第二個方式大開大合,用的是常規的微積分,第三個獨辟蹊徑,活用了曲線函數中的高斯公式,第四個天馬行空,用的是微分的幾何定義。
将這三種方法講完,羅恒戛然而止,笑道:“老師,不好意思,搶了您的工作,要不我把這第五個留給你?”
羅恒指了指黑闆上寫的第五種方法,這是一個充滿獨特美感公式組合,嚴謹、簡潔而高效,堪稱神來之筆。
“我……”李東方面如死灰,差到了極點。
羅恒所用第五個方法,他竟是看不明白!
“怎麽,莫非老師您連看都看不明白?”
李東方沒有說話,但這種局面下,不說話自然意味着默認。
“好吧,我也不爲難你了。早知道你這麽不學無術,我何苦多寫一種來着?”
羅恒敲了敲黑闆:“這是我沒事兒的時候,自己創建的一個經濟模型,其中整合了CAPM和APT理論的精髓,包含了定價數學建模的對沖、差分和二叉數,用來解答這道題就像用宰牛刀殺雞,你看不懂也屬于正常,不用過于自卑。”
“我……”李東方尴尬無比,卻找不到任何話語反駁。
羅恒展示出來的數學水準,堪稱恐怖,比那些拿奧數金牌的天才都要強上一些,哪裏是他能夠抗衡的,這幾乎不是一個等級的較量。
“還有你們,剛才笑得挺歡的啊。尤其是你,王浩然!”
羅恒指了指剛才譏笑他那些同學,最終定格在臉色很不好的王浩然的臉上,“本人雖是個不學無術的大廢材,但廢材也是有尊嚴的,拒絕接受毫無幹貨的打臉!”
“所以下次想嘲笑我的話,先花個十年八載把我這個模型牽涉到哪些理論體系弄清楚了再來吧。”
王浩然臉色不好到了極點,他跟羅恒從小一起長大,打小哪方面都比羅恒強,優越感十足。
但從籃球場的飛揚跋扈開始,羅恒就徹底變了,變得狂放秀逸、從容恣肆,偏生暴露出來的真正實力又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任誰也看不出他極限究竟在何處。
球技如此,數學水平亦是如此。
王浩然一時間心喪如死,隻覺羅恒變得高山仰止,巍巍然不可直視,簡直有點不可抗衡,心裏隐隐都開始有了陰影。
整個教室寂靜如死,喘大氣都無一個。
這臉打得,無聲勝有聲啊。
羅恒方才的表現,堪稱天神下凡,真真是很容易讓人自卑……
紀蕭蕭神色複雜,這樣的羅恒,飛揚跋扈,狂傲不羁,真的很有魅力。
許驚蟄說的不錯,她真的看錯了。
羅恒哪裏是個廢材,分明是個深藏不漏的大天才!
那他以前爲什麽不表現出來呢,難道是因爲不屑?
想到此處,紀蕭蕭又想到那天在操場退情書後,許驚蟄告訴她你一定會後悔的話,無來由的,臉頰微微泛紅。
羅恒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轉身出了教室,毫不拖泥帶水。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還真真有點寂寞如雪的高人風範。
不見血的刀子,那才叫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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