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拆遷大國，推倒的房屋和爛尾的工地，是一大特色。

農民在棍棒和推土機下被驅趕進城市，爲現代化中國的城市進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任何一個愛國者，都該做出這樣的奉獻，哪怕是進城要飯。愛國愛的如此血腥暴力，這也是一大特色。

武辰和劉航騎着山地車，在這個靜止的世界裏轉了許久，終于在一條路的盡頭找到了那處小賓館。

然而，路的另一頭，兩輛推土機正在前進。推土機後有一群人，推土機前也有一群人。武辰不關心這場戰鬥最終的結果會怎樣，因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失敗者一定是推土機前那一群人。在國家機器面前，你隻有兩條路選。要麽屈服，要麽死亡。

穿過這群對峙的人，來到那個小賓館，武辰懷着一股莫名的興奮，進入賓館，推開幾個房間的門，卻沒有看到她想看到的場面，也沒有找到武軍宏。

不過，站在一處房間的窗前，可以清楚的看到照片中的那個信号塔。

“就是這裏了，附近找找。”武辰說。

劉航應了一聲，說：“分頭行動吧。”

“算了吧。”武辰說，“這裏有夢奴和夢魔，分頭行動這種低智商行爲，似乎從來都是作死的節奏。”

劉航被噎了一下，隻得跟着武辰一起尋找。

周圍建築并不算多，有點兒規模的建築更是少見。畢竟是城鄉結合部的地帶，放眼看去，還有不少農田或是圈起來的工地。轉了一圈，武辰樂了，“這不就是我在夢境中的工地附近嗎？穿過這條路，一直往前，就是了。”

不過，即便是還算熟悉的地方，武辰依然想不出哪裏可能會是父親武軍宏的研究所所在地。

想想也覺得可笑，當父女近二十年，父親到底在哪上班，自己竟然都不清楚。不過，這也怨不得武辰，她曾經問過武軍宏，不過武軍宏沒有告訴她，甚至連個大概方位都不肯講。

即便不好找，武辰和劉航一點兒也不急。在這個靜止的世界裏，他們有的是時間。

隻是，唯一可擔心的，就是很有可能會碰到夢奴之類。

劉航說，夢魔一般是見不到的。倒是夢仆和夢奴，時不時的會在這個靜止的世界裏穿梭遊也。具體什麽目的，劉航不清楚。或許是在尋找着什麽，或許是在巡邏，又或者隻是閑極無聊？

世界那麽大，想要碰到夢魔的奴仆，其實也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即便是碰到了，也完全可以躲開。更何況，有劉航這個高手在，武辰覺得沒什麽可擔心的。再者，他們随時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即便是夢魔，想殺他們，也不是易事。

不停的尋找，也會勞累。累的時候，兩人就會回到現實，休息那麽一兩天，繼續找。

也隻是在那個靜止的世界，在現實裏，武辰會開着車到處轉悠。轎車自然比山地車方便許多。不過，不方便的是，在現實裏，有些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進去的。

比如那個廢棄的酒精廠。

工廠始建于什麽時候，武辰搞不清楚，不過，看看那破舊程度，想來至少應該是八十年代的産物。武辰想起似乎有個熟人老家是這裏的。

直接一個電話甩過去，然後再把車開到大學門口，就看到了提着一個包站在門口的林可兒。

“辰辰，找我啥事兒？”林可兒上了車。

“想你了呗。”武辰說着，伸手向林可兒胸部抓去。

林可兒也不躲閃，笑着任由武辰抓捏。“你還要請假到什麽時候，都快放暑假了。”

武辰趴在林可兒身上，非常貪婪的抓捏不停。“放假什麽的不是更有趣了？你還不知道我？我那個不管我死活的老爹有的是錢。他也就我這麽一個女兒。所以呢，如果你沒有暴發，我沒有暴敗，最終還是我比你有錢。”

“是啊是啊，小富婆。”

“怎麽樣？要不要我**你啊？金屋藏嬌，一定很不錯。”

“算了吧。”林可兒笑道，“不可否認，跟你在一起，我偶爾也會有巴結、高攀或者給自己前程鋪路的念頭。一個女吊絲跟一個白富美在一起，說一點兒也不想巴結，鬼都不信。不過，認真說來，我甯願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取自己的财富。當不了富二代，當富二代他媽也不錯。”

“富二代的老婆，也可以考慮一下呢。”

林可兒翻了翻白眼，“算了吧，像你老媽那樣，嫁個有錢人，你爹回來就百般讨好，你爹不在，就整天或醉生夢死，或搓麻到死，也沒什麽意思。我是女人，又不是寵物。”

“都說女人像貓，貓不就是寵物嘛。”武辰說，“你認命吧，你長着麽漂亮，又那麽大。”武辰狠狠的捏了一把，捏的林可兒皺眉不止。“像你這樣的女人，隻能是貓，區别無非是家貓和野貓。也許你努力奮鬥，将來能打拼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可是，你又如何能夠自欺欺人的認爲你的成功沒有靠一點兒你的姿色呢？即便你不去刻意的那麽做。就像王小波的觀點。如果别人都認爲你是破鞋，你若不做破鞋，就是被冤枉了。所以，你得去做破鞋，然後再别人叫你破鞋的時候，你會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而不至于憤怒和委屈。”

“我贊同你的觀點。”林可兒笑道，“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今天找我幹嘛？難道就是爲了勸我當野貓，或者做破鞋？”

“當然不是。”武辰說，“我是想問你，你老家不是新區的嘛？”

“是啊。”

“你知道新區那個酒精廠嘛？”

“知道。”

“關于酒精廠的一切，麻煩你告訴我。”

“那你得請我吃飯。”

“吃什麽？”

“最貴的。”林可兒笑道，“碰見你這小富婆了，不劫富濟貧一下對不起國家啊。”

武辰沖着林可兒豎起中指，“最讨厭你這種動不動就把國家拉出來的人，就好像國家是你家養的狗，想用的時候就拉出來溜溜，不想用了就一腳踹開。”

“還别說，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把國家一腳踹開。你說，去美國好還是去韓國好？說起來，步行街那裏有個韓國料理館，聽說還不錯。”

“你太重口了，竟然對泡菜有興趣。”武辰發動車子上路。“那裏也沒啥好吃的，隻有兩個特色菜。泡菜是其一，另一個就是棒子。然後服務員會用韓語服侍你，什麽死你媽塞，他大姨媽。”

“那是日語，謝謝。”

……

酒精廠始建于1986年，如同大多數非壟斷國營企業的命運一樣，經營沒多久，就走向了衰敗。由此可見，國家其實一點兒也不懂經濟。可偏偏就是那幫不懂經濟的人主導着經濟的發展。不過那幫人總是那麽可笑，把一個個原本繁榮的企業搞到破産，也沒什麽稀奇的。他們是不會承認他們的無能的。就好比他們總是一邊強調自己沒有控制人民币的彙率，一邊聲明人民币不會貶值或升值。自相矛盾着，自欺欺人着，直到人們把一切遺忘。他們再在史書中記下自己的英明領導，在年終總結上背誦出自己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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