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有一種慣性認知,認爲但凡是好人,就絕對不會做壞事;但凡是偉人,就絕對不會有龌龊事;但凡是窮人,與富人争執一定是被欺負了;但凡是弱者,與強者抗衡就一定是正義且勇武的;但凡是兒女,與父母不和就一定是不孝。
這是一種可笑又可悲的錯誤。
眼前這個世人眼中的好人,自己的父親武軍宏,在武辰看來,他就算不得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不過,不論心中有多少不滿,看的淡然一點兒,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畢竟,吃他的喝他的再說他壞話,似乎太不講道義。更何況,他除了對自己極爲冷漠,甚至從來不關心自己之外,倒也沒有傷害過自己。
或許自己一直都在堅持着一個錯誤的觀念。
大概也不隻是自己,許多人都有這樣的觀念:認爲父母不關心兒女是錯的,好朋友不向着自己是錯的……
這樣想,總會忽略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們并不欠自己什麽。
武軍宏不欠武辰什麽,所以武辰面對武軍宏,也沒有什麽怨恨可言,隻是打心眼裏看不慣這個男人而已。
“老武,你回來的正好。”顧微一下子就如同喜鵲一樣喜笑顔開起來,待武軍宏在餐桌前坐下,顧微才繼續說道:“昨天我跟麗姐打牌,她說陳局家的大公子,25了,還沒有結婚,我正打算跟小憶提這事兒呢。你經常去陳局家,你跟小憶說說。”說着,起身去廚房,拿了一副碗筷放在武軍宏面前。
武軍宏看看武憶,說:“辰辰不是跟陳局的女兒陳怡是同學嗎?”
提起陳怡,武辰就犯惡心。她很少會取笑别人的名字,但對于陳怡的名字,還是忍不住犯惡心。這種叫起來就好像跟人差了一輩兒的名字,無塵不喜歡。甚至,她曾經非常不懷好意的決定自己将來的兒子,就取名叫“叔”。
“是同學,不過不熟。”武辰說着,凝眉思索,“不過,我聽說陳同學的那個哥哥,好像是個弱智,長得還特醜。”說着,斜着眼睛看向顧微。
顧微瞪了武辰一眼,對武憶道,“别聽辰辰瞎說,什麽弱智,就是人老實點兒,長相也不是很醜。再說了,醜有什麽?男人又不靠臉吃飯。陳局夫妻倆都是好說話的,你嫁過去,絕對不會被欺負。而且陳局還年輕,以後爬到省裏那是肯定的。”
武憶雖然早就知道顧微請自己吃飯沒安好心,可突然得知顧微要給自己介紹一個弱智男人,不由的火上心頭。隻是,她強自壓抑,故作淡然。
武辰忍不住惡心顧微,對武憶說:“姐,你可以考慮一下。我覺得我媽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她都看上的男人,肯定差不了。”她把“看上”倆字着重強調了一下。
這話怎麽聽怎麽别扭,不過,所謂丈母娘看女婿,用“看上”倆字來說,似乎也沒什麽錯。不過,在場諸人沒有聽不出武辰話裏話外的挖苦的。奈何卻無從反駁。
武憶忍着笑,卻不做聲。
顧微以爲武憶心動了,況且,在她看來,武憶也沒理由不心動。陳局那是什麽前途?武憶又是什麽身份?一個私生女,能嫁給陳局的獨子,有什麽不好?對于一個女人而言,若要想嫁個有錢人,價格精明的,反而不如嫁個傻子——這是顧微這半輩子總結出來的經驗,足夠那些妄圖飛上枝頭的麻雀們受用一生了。
武憶沒了胃口吃飯,隻是盯着滿桌的菜發呆。
武辰卻胃口大開,不停的把各種各樣的菜往嘴裏塞,吃的飽飽的,抹了一下嘴巴,起身對武憶說,“吃飽沒有?”
“吃飽了。”武憶趕緊站起來。
“走吧,我送你回去。”武辰走到武憶身邊,牽着她的手,一邊走一邊笑着說:“以後常來吃飯,咱媽——一定會特别歡迎的。你日子過得不好,這種免費的晚餐,自然是不吃白不吃的。哦,對了。”武辰走到牆邊,摘下了一幅油畫,“你那屋裏空落落的,也沒個裝飾。這玩意兒拿去。”
這幅畫,是顧微的最愛,據說是花了一兩萬從某個知名畫家手裏買的。武辰雖然是學藝術的,但沒有什麽藝術細胞。這副畫裏如同懷胎五月一般的裸*女到底有什麽藝術價值,她是一點兒也不懂。
不用回頭,武辰也知道顧微的臉色有多難看。不過她不在乎。
武憶想拒絕,不過看武辰眼神中帶着憤怒,幹脆閉了嘴巴,來不及跟武軍宏夫婦打招呼,就被武辰拉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兩姐妹相對無言。
武辰有些心不在焉的開着車,好幾次差點兒追尾。路過天橋的時候,武辰看到天橋下圍着一群人。圍觀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武辰不太清楚。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圍觀容易造成擁堵。
堵了約莫半個小時,才把武憶送回住處。
“都是屁,你捂着鼻子就行了。”武辰沒頭沒腦的丢下一句話走了,臨走,硬塞給武憶三千塊錢。說是要她買個空調。
武憶看着武辰的背影怔怔的發呆,不知何故,她總覺得這個妹妹似乎有些變化,不像以前那樣,卻是更親切了。
回到家,武辰跟顧微吵了一架。
武辰不在乎。
父親武軍宏不知道上哪去了。
他總是很忙,忙着造福全人類。
這種舍小家爲大家的偉大,武辰覺得應該給武軍宏造個石膏像供在家裏每日燒香。
武辰接到了劉航的電話,依然是要她抓緊時間尋找反應堆的位置。被劉航纏的煩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武辰偷偷的摸進了武軍宏的書房。
書房裏擺了一架子的書,武辰知道,這些都是擺設,武軍宏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一本。她也理解,像武軍宏這樣的大教授,若是書房裏沒有幾本大部頭,就太沒面子了。
書房陳設簡單,書桌上也幹幹淨淨的。
抽屜鎖着,裏面到底有什麽,武辰不知道。
桌上還有一本草稿本,裏面寫寫算算的都是些鬼畫符,武辰一個也不認識。
當然,她也清楚,這些放在明面上的東西,肯定沒什麽價值。
唯一有價值的地方,是角落裏的保險櫃。
密碼不是問題。
武辰雖然很少跟父親武軍宏交流,但她很清楚,以武軍宏的性子,絕對不會設置太過複雜的密碼。
隻是,即便是再簡單的密碼,也不是那麽容易猜對的。
猜不對不要緊,武辰有辦法。
給劉航發了個短信,武辰閉上眼,精神集中。
再睜開眼,依然是父親的書房,隻是,天亮了。
片刻,劉航推門進來。
這裏是那個靜止的世界。
“你的獵人武器能不能劈開這個保險箱?”武辰問。
劉航嘴角一抽,指了指武辰背後的保險箱。
武辰回頭一看,一愣。
保險箱已經被劈開了。
“我幹的。裏面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好吧。”武辰蹲下來,打開保險箱,翻看着裏面的東西。
銀行卡、關于反應堆的文件。
還有一打照片。
那堆文件裏的内容,武辰水平不濟,看不懂。不過,照片還是能看懂的。
“額……”武辰有些哭笑不得。“**照?嘿……”武辰看到了那個男人小腹上的痣。“有情趣。”武辰誇了一句。“女的長的也不醜啊。”
劉航耷拉着眼皮,說道:“你若覺得不錯,可以找她玩玩。我之前已經查出了她在夢境中的身份。”
武辰凝眉,“那你找到我爹在夢境中的身份了嗎?”
劉航搖頭。“不僅沒有夢境中的身份,甚至,在這個靜止的世界裏,也找不到你爹。也許,他在這一刻,正待在反應堆那裏吧。”看到武辰神情詭異的一張張的看着照片,劉航表情也跟着奇怪起來。“看着老爹跟情婦的豔*照竟然還能露出淫*笑,你……”
武辰給了劉航一個白眼。“你懂什麽,我這是淫笑嗎?”
“那是什麽?”
“明明是奸笑。”
“好吧,你的奸笑,所爲何來?”
武辰把手中的一張照片遞給劉航,“你看看這張,發現什麽沒有?”
劉航接過來,仔細看了半天,才說道:“根據顔色來看,應該是個粉木耳,雛?水也不少,肯定很騷。看表情,應該也是很滿足的。看身材,這些照片裏的女人,應該不是同一個。”
“靠。”武辰黑着臉說道:“我爹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亂搞,但絕對不會随便什麽地方都搞。我家房子不少,但都沒裝修。這女的年紀不大,應該跟父母在一起住,所以更不可能是她家。再看這床單被子,白色的,賓館常用。”又指了指照片上窗簾處沒拉嚴實的地方,“你看,這個像什麽?”
劉航再度仔細看去,“信号塔?”
“我爹是個懶人,絕對不會爲了跟女人睡一覺而特别跑出很遠。”武辰笑道,“所以,這個小賓館,應該在他工作的地方的附近。新城市不算大,這種信号塔本來也沒幾個。況且,若是秘密研究,地方也不會在人多的地方。”
劉航眼中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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