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閣下兩方……那麽,閣下是想說,我還可以投奔河洛嗎?”
微作思考後,弗蘭克上将便微笑着說道。
“并非如此,很明顯,河洛首相冷甯閣下,想來也不會包容閣下,而我之所以來到這裏,也隻是爲了提醒閣下這個機會在未來的存在罷了,至于之後事情的發展,我不會再幹涉什麽,我的話已經說完,那麽,我們就此告辭了。”
冷睿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便拉起行了一個仕女道别禮的簡,回身走向機庫的一角,停靠着兩人來時所乘坐的小型宇宙船的所在。
“……芬特将軍,請等一下!”
看到少年的态度,沉思了一下,弗蘭克上将突然大聲說道。
但是,少年并沒有回答,也沒有理會,似乎是什麽也沒有聽到一般。
“芬特閣下!如果我現在就承諾在海克利斯軍的背後發動反亂,閣下肯與我合作,全力擊潰海克利斯軍,并在之後接納我回返亞薩嗎?”
看似是很突兀的決定,但弗蘭克上将所以說出這番話來,卻并非是因爲一時的沖動,在此刻的他看來,面前的少年敢于親身犯險的氣度,以及之前的交談中所洋溢的,那種完全跳脫與其年齡的冷峻和睿智,不僅是容不得他有絲毫的輕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具備值得他攀附和利用的潛力了。
“絕不會,在我看來,背叛理想,或許隻是少年夢想的幻滅,捕殺同伴,也隻是心狠手辣罷了,但是,在此之後,卻再度背棄國家,那麽,即使是以純功利的角度,我也真的不知道除了無盡的利益外,還有什麽東西可以牽制閣下了,而對于這樣的部下,不僅是我,恐怕任何一個明智的上位者都不會接納的。”
冷睿并沒有回過頭來,隻是一邊冷然而略帶嘲諷地說着,一邊繼續向前走去。
“閣下竟這樣看輕我嗎?那麽……!”
自己的投誠竟被少年如此輕蔑的抛棄,冷笑一聲,弗蘭克上将突然猛一揮手。
“咔!”
霎時間,圍列在機庫四旁的,十數名弗蘭克上将的心腹部下已然同時舉起手中的光束槍,從不同的方向指向了少年和少女。
“……芬特閣下,如果我以兩位作爲獻禮,您認爲就不能在奧路菲殿下面前,換的我餘生的榮華嗎?”
低沉而壓抑的聲音下,一絲猙獰的神色已然浮上了弗蘭克上将的面龐。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依然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還是沒有回頭,完全無視于指向自己的十幾把光束槍,少年就這樣繼續走着,徑自打開了宇宙船的艙門,之後很有紳士風範的讓少女先走上去。
就在兩人因上船而側過臉的一刻,弗蘭克上将不敢置信的發現,不僅是少年,甚至連少女臉上的神情也絲毫未變,他們,根本就沒有在乎自己氣勢十足的的威脅!
“你們,你們……。”
就當弗蘭克上将暗生怒意時,突然,在宇宙船的艙門開始關閉的同時,一陣冷漠的嘲諷聲音,也傳入他的耳中:
“可笑,我要是對自己的安全沒有把握,又怎麽會和簡一同來閣下這裏?作爲一隻狡猾而膽怯的狐狸,我可無法想象閣下敢于向猛虎送上雄鷹的頭顱,并将自己的性命交于其手中啊。”
“……。”
再也無法說出什麽,在這一刻,弗蘭克上将心中生出的,是一種自己仿佛已經被少年完全看穿和吃透的感覺——從第一句交談開始,少年就完全跳脫了常規的交涉方式,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針對着自己的弱點,而且指出的客觀形勢也絲毫不容置疑,雖然他最終的目的還沒有暴露,但是幾句對話,自己卻被完全被壓制在了下風……
以鋒銳而高傲的獨特氣度懾服他人,在他的記憶中,曾經出現過的類似場景,隻有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二十三年前,他的老師,三十三歲的當時亞薩帝國财政大臣,已經主導帝國改革五年的言超塵,在瓦爾哈拉宮之外的園林中,對着帝國皇帝威廉二世,傲然舌戰數十名大貴族學者時……
而第二次,則是三個月前,就在這個要塞中,他老師的女兒,那個與他老師決裂的海克利斯公主說服他投降時……
“這個少年,這樣的特殊交涉方式,他,是和老師有什麽淵源?不過,現在的少年們啊……或許,這真的是一個屬于年輕人的時代了嗎?”
看着宇宙船離開要塞,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感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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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你剛才的表現,還真是很厲害,不到十句話,就懾服了一名帝國上将,恐怕當年你的祖先威廉陛下,也未必有你這樣的氣勢啊。”
坐在回返亞特蘭蒂斯星系的宇宙船上,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簡不由微笑起來,冷睿剛才的一番表現,真的是讓她極爲欣賞,甚至有些迷醉了,她現在都不由有些懷疑,如果這個少年在一年前,就斷然以這樣的能力和氣勢廢黜掉威廉二世和斐迪南,并以新的亞薩皇帝身份立即發動改革,那麽帝國會不會就此而走向中興,甚至是再度統一人類世界了。
“主要還是針對人,這位上将倒不難對付,對于純粹追逐利益的明智者,直接與之進行利益交換也就可以了,與之類似,純粹是堅持理想的人也很好交涉,真正麻煩的像帝都裏那些人一樣,要麽是看不清形勢的傻瓜,要麽就是想追逐利益,卻又非要戴着理想和正義的面具的一般人了,這樣的複雜不定因子才真是讓人棘手,另外,能這麽快說服他,這也與目前的形勢有關系,想說服一個利益者,就隻有用利益去誘惑,用現實去威脅,否則,我要是和他說些什麽‘爲了亞薩,你應該自我犧牲去襲擊海克利斯軍後方’這種大義凜然的話,恐怕就算我有十倍的王者氣勢,也隻有被趕出去一個結果了。”
面對簡的稱贊,冷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答道,而在聽到冷睿回答的最後一句話後,簡卻也不由掩口笑了起來。
“那麽,索爾,你的目的,其實還是要挑起海克利斯背後的動亂吧?”
笑了一陣,簡随即問道,對于軍事政治方面,她也有着相當的見識。
“嗯,其實這個是奧路菲輕敵了,帝都之亂後,他可能認爲可以快速平定亞薩,另外也是顧慮到河洛方面可能的制衡,因此他才發動了海克利斯全軍,試圖以最快速度一鼓而下,也正因如此,他才給我在背後留下了一個空門,不過說到這裏,簡,到了現在,你應該也看出我的計劃了吧?。”
冷睿點點頭,笑着答道。
“索爾說的伏子……我想,就是之前放走的第六軍團的萊文侯爵吧?如果他能救出斐迪南,那麽在舊帝國的旗幟下,弗蘭克上将與萊文侯爵的武力就有了聚合的基礎,這樣,面對着背後的起火,奧路菲唯一能做的,恐怕也隻有退兵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索爾你是這樣想的嗎?”
“沒錯,能少死些人就最好了,至于斐迪南那邊,反正那個花瓶也能力有限,就算打赢了海克利斯,對共和國也造不成威脅,順帶着還能幫我們引出帝都内部的陰謀者呢。”
點了點頭,冷睿承認了簡的推測,這一記殺手,是他早就布下的,很得意的一個作品,而其中最讓他得意的一點,就是……
“但是,你的這個布局中,對于萊文侯爵可以接觸到和救出斐迪南,我想不到索爾你的信心是基于什麽,或者,你是算計到了河洛方面,準備借用河洛的力量嗎?”
“就是這樣了,河洛三巨頭都不是簡單的人,特别是河洛首相冷甯,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冷睿笑道,對于自己能算計和利用自己的父親一次,他的心底是頗爲興奮的。
“要是這樣,那麽這次的會戰恐怕也不會持續很久了,不過說到這裏,戰後回到帝都後,索爾,你想過你要做些什麽嗎?”
簡點點頭,微笑着問了冷睿一句。
“我想,嗯……我應該會放棄權力離開帝都吧,其實真說起來,我還是很厭煩政治這個東西,當初回到帝都後,之所以會走到今天,其實還是因爲一些外在形勢的壓迫,不過擊退了海克利斯後,共和國的威脅也就解除了,那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冷睿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說出了心底的想法。
“是這樣嗎……。”
簡點了點頭,雖然還在微笑着,但卻隐隐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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