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恢複和加強着自身的戰力,一邊設法幹擾對方的後方和補給,從帝國曆422年7月初開始,亞薩與海克利斯軍都做出了一副不急不緩的姿态,幹脆就在亞特蘭蒂斯星系的中央對峙了起來,就在這種暴風雨到來前的平靜中,兩個月的時間已然飛快的過去。
一方面是在行星羅蘭上,海克利斯軍在完善後勤儲備的同時,則默默的等待着兩名星騎士的恢複,另一方面在蒂阿茲要塞上,亞薩的三位軍團司令官,不,嚴格地說,隻是亞度尼斯子爵和拜倫準将,至于冷睿的第一軍團,在發現指揮分散的後勤遊擊戰更需要缜密而踏實的統籌能力後,悠然随意的少年司令官,便索性甩手把指揮工作全甩給了自己的副官張元,但不管如何,爲了即将到來的決戰,亞薩的軍官層将精力全投入到了提高軍隊的戰力上。
不過,這倒也不是說兩軍之間就沒有戰事,事實上,在這兩個月裏,在以行星羅蘭爲中心的海克利斯物資輸送線上,雙方小部隊交鋒的激烈程度,堪稱絲毫不下于最初的兩次大戰,一方面是海克利斯軍在奧路菲的指揮下,在近百顆行星上拼命的打貴族分财産,在那裏以“空手套白狼”的手法用亞薩人的錢買亞薩人的糧,而另一方面,則是亞薩第一軍團在張元的統籌下,以千機編隊的形式,一邊等在海克利斯軍的運輸路線上半路搶劫,一邊拼了命抽時間的散發傳單,大肆宣傳海克利斯軍與亞薩皇室貴族是一丘之貉,号召民衆支持共和政府而保家衛國雲雲,兩個月打下來,雙方各有不小的損失,但最慘的,卻是以羅蘭爲核心,周邊近百顆行星上的亞薩貴族們——憑借着手中的絕對武力,雙方都沒有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而是作爲第一打擊對象,毫不客氣的将他們踩進了曆史的塵埃中。
而就是在這樣的平緩局勢中,奧路菲的目光也被行星羅蘭附近的襲擊戰鬥,以及預備在帝都方面發動的的計劃所吸引,但是,他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8月中旬的時候,遠在波斯星系内的伊米爾要塞内,曾經的亞薩帝國第三軍團司令官,目前已經率部投降海克利斯,并率部留駐于波斯星系的弗蘭克.德.霍爾上将,卻在要塞内一個不爲人知的維修機庫中,避開海克利斯方面的監視者,而私自會見了兩個遠方來的客人。
正如冷睿的評價,身材瘦高而面色白皙,看起來頗有文人氣質的弗蘭克上将,在骨子裏卻有着一種背叛和出賣的印記,爲了一己的利益,他可以在二十年前出賣自己的理想和同道者,也可以在二十年後出賣自己的部下和祖國,總之,這是一個内心異常圓滑而無恥,同時也極其狡猾和善于審時度勢的政客型軍人。
但是,縱使城府如此之深,但在進行會談的機庫内,看着鎮定自若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金發少年,以及少年身旁,正從容的微笑着,将自己視若無物,而溫柔的看向少年的金發少女,他的心中卻還是不得不暗叫佩服,起碼,是爲了對方的這份莽撞,或者說是膽氣……
“芬特将軍、弗勞倫斯小姐,兩位的大名我也有所聽說,身爲共和國的掌權者,兩位居然敢在和王國開戰之時,而冒險來到我這裏,我不得不贊歎兩位的膽量和氣度,但是,也希望兩位可以原諒,我畢竟身受奧路菲殿下赦免之恩,并且發誓效忠于王國,因此……。”
但是,就在他慣例性的威吓性開場還沒有說完,他的話語,就被少年一聲不屑的冷笑打斷。
“哼,我讨厭廢話,而且弗蘭克閣下,你認爲我不遠數百光年,與簡一同來到這裏,就是爲了說服一名一名狡猾的無恥政客回歸亞薩的嗎?或許,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
少年冷澈而高傲的話語,讓弗蘭克上将頗爲意外,但是,同樣收集着亞特蘭蒂斯戰場的兩軍情報,而清楚目前兩軍平衡态勢的他,卻對自己在此刻的關鍵性地位有着極爲牢固的信心,因此,面對少年的冰冷話語,他也隻是毫不在意的笑笑,并沒有回答什麽。
“弗蘭克閣下,你此刻能有如此的自信,想來是認爲亞薩軍正與海克利斯軍形成平衡,那麽閣下就可以左右逢源,漁翁得利了?但是,以我,以及閣下的新主人奧路菲王儲的眼光,你認爲,我們會愚蠢到把打破平衡的希望放到一個毫無廉恥的背叛者身上?我想,我現在就可以向閣下保證,我此來,即使是無果而歸,也絕不會答應閣下的任何條件,更不會允許閣下回返亞薩,共和軍中,絕不需要無恥的将死叛徒!”
卻不想,少年接下來話語的口氣,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勸說和談判的意思,而完全是在酣暢淋漓的罵人,這樣一來,倒還真讓弗蘭克上将對這個神秘的少年生出了興趣。
“抱歉,芬特将軍,你和弗勞倫斯小姐兩人扔下軍隊,來到我這裏是要做什麽呢?隻是爲了痛快的辱罵我這個無恥的叛徒,然後将兩位的命運送于我手中,讓我去向奧路菲殿下表示我的忠誠嗎?”
終于,上将完全抛開了虛僞的矯飾,而将話題引入了核心,當然,其中也有一絲隐隐的怒氣和威脅的意思,畢竟被人這樣以輕蔑的态度指着鼻子大罵,而且對方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這是讓人很難忍受的事情。
“很簡單,我來到這裏,是爲了點醒,并利用閣下,從而在海克利斯後方形成緻命的一擊。”
不過再度出乎意料,少年的回答堪稱極其的赤裸和直接,甚至讓弗蘭克上将這樣城府深沉的人物都不禁訝然失笑起來:
“很有意思,那麽,芬特将軍,你想要如何點醒我?以及怎麽利用我呢?”
“點醒閣下,這一點很簡單,因爲閣下隻是某種程度的無能,但卻不是徹底的蠢貨,我隻要現在和你說一句,我軍與海克利斯的戰鬥,隻要不出現兩敗俱傷的結局,那麽閣下的下場就隻有死路一條,我想這對閣下而言,就應該足夠了。”
少年伸出了一隻手指,微笑着淡淡道。
“……不錯,衆所周知,奧路菲皇儲個性剛烈果決,在結束與閣下的戰鬥後,一旦形勢允許,想來也絕不會放任我這種‘小人’的繼續存在,至于芬特閣下,你的意思,是想要說,由閣下與弗勞倫斯小姐主導的共和國政府,也絕不會給我回歸亞薩的機會,而必将誅殺我嗎?”
暗驚于少年眼光之敏銳,不過随即便也聽出了少年隐藏的語意,但弗蘭克上将卻還是故作從容的笑道。
“不錯,同時我很遺憾的告訴閣下,即使是我軍戰敗,我也不會允許兩敗俱傷局面的出現。”
冷睿點點頭,同時平靜而堅決的說道。
“哼,那麽,閣下是想以此逼迫我,現在就趁着海克利斯主力遠征而國内空虛的時機,就此給海克利斯以背後一擊嗎?不錯,這的确是可以立即迫使海克利斯軍退兵,但是,一旦海克利斯撤軍回國,那麽,不可能得到閣下支援的我,又将如何應對那位奧路菲皇儲?閣下當我是任人魚肉的傻瓜嗎?”
弗蘭克上将微一思索,随即便不屑的搖頭,很精明的指出了少年可能的提議中對自己最不利的所在。
“這個并沒有,第一是以閣下的自私和狡猾,我并不期待閣下會做出這種舍己爲人的事情,也不認爲閣下會在心中會相信我的什麽承諾,第二,則是我相信我的對手奧路菲,以他的睿智,必然會在閣下身旁留有緻命的伏子,以閣下的能力,我不認爲你能夠單獨突破它。”
冷睿微笑着搖搖頭,否定了對方的猜測,
“那麽,閣下希望我做的,到底是……?”
竟然再度失算,兼之被少年超卓的見識和氣度所震懾,不覺間,弗蘭克上将的态度已經變得認真起來。
“很簡單,因爲閣下的背叛,我們不能繼續容忍閣下的存在,厭惡閣下的品行,也忌憚閣下的武力和出身,因而奧路菲殿下在未來應該同樣無法容忍閣下,但是,請閣下不要忘了,在這個世界中,還有一個勢力是閣下始終效忠,并未曾背叛的勢力……,坦白的說,早在與海克利斯軍交戰之前,我就已經在海克利斯軍的背後打下了一顆伏子,我想,不需再過多久,這顆伏子就可以露出鋒芒了,而這時,則會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出現在閣下面前,我建議閣下可以把握,因爲這是目前,閣下唯一可以保存性命的選擇……。”
談話的主動終于掌握到自己手中,于是冷睿便開始從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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