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6月1日淩晨開始,直到6月2日的上午11時,亞薩軍與海克利斯軍在首次接觸之始,就進行了長達十一個小時的大規模激戰,但是,這場戰鬥的結果,對雙方的指揮層而言,卻都算不上值得滿意。
兩軍的損失比例都不大,海克利斯軍損失了一千五百艘戰艦、七千架宇宙戰機,以及十八萬左右的士兵,而亞薩軍則損失了一萬七千架變形式戰機,和一萬七千名戰鬥機機師,對于一場雙方總數相加超過千萬的龐大會戰而言,5%這個平均損失數字,,實在算不上是多高的傷亡比例,而之所以會得到這一結果,也與受到星騎士這一新型戰術兵器在戰場中首次出現的影響,而導緻戰鬥重心偏離了大軍決戰有所關系。
不過,雖然傷亡不大,但在戰略層上,海克利斯軍卻在開戰之初,就結結實實的吃了一個大虧——在要塞炮被冷睿摧毀後,兩軍的要塞互相牽制也就此失效,在海克利斯的要塞成爲廢物的同時,亞薩軍的要塞炮卻得以對海克利斯軍的戰艦群表現出極強的戰術威懾力,因此,雖然總兵力要多于對方,但是,在戰場大局上,戰後,海克利斯軍實質上卻已經被壓制到了下風。
爲此,戰前還自信滿滿的海克利斯皇儲奧路菲,在戰鬥剛剛結束時,隻與言思雨進行了一次短暫談話,并臨時召開了一次軍務會議後,便把自己關到了私人卧室中,大有顔面掃地,就此無法統領全軍的意思。
而與之相應,雖然言思雨之後漂亮的戰術進攻,以及以微小代價擊破七千架亞薩戰機的戰果爲海克利斯軍挽回了一些士氣,但在此之後,爲了避免與亞薩軍的要塞直接接觸,海克利斯大本營所在的奧爾布達要塞被迫向後撤退了很大一段距離,這卻也是衆目睽睽下所發生的事實,看着自己不僅被亞薩人打敗,甚至還要在他們面前夾着尾巴退避三舍,海克利斯官兵心中的那份恥辱和頹喪,就如同熊熊的野火般,在殘酷的燒灼着他們的内心。
而另一方面,亞薩軍卻也有他們氣悶的地方。
辛辛苦苦激戰了六個小時後,終于在統帥出色的指揮下,取得了一個漂亮的勝利,對于一支新成軍的混合軍隊而言,這本來已經是很完美的結果了,但卻不想,初戰剛一結束,亞薩軍的黴運就接連而來——先是軍中唯一的星騎士武力被敵方打成了重傷,短時間無法再次上陣,而後言思雨對亞薩軍的一場壓倒性戰術勝利,不僅把亞薩軍剛振作起來的士氣壓低了不少,打到最後,竟然連軍隊的總司令官都因爲身體不支而暈倒在了指揮室裏,一場戰鬥放倒了軍中兩個統帥,這即使在宇宙史上,也可以說是從無先例的笑話了。
面對這樣的困境,從表面上看,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兩軍都采取了很多提升士氣的方法。
在海克利斯方面,雖然“常勝”之名被擊破後,奧路菲的精神狀态略顯消沉,但在得到他授權的言思雨指揮下,海克利斯軍不僅沒有退縮,反而表現出了極強的主動報複yu望,在兩天之内,海克利斯軍就主動動用不同的艦隊,對蒂阿茲要塞連續發動了九次車輪攻擊,雖然戰果隻停留在戰術層面上,但是對比起被動防守的亞薩軍,其積極搶攻的姿态,卻已然使得士氣有了很大的恢複。
言思雨與她的星騎士在攻擊行動中一共出動了五次,每次都在戰場上取得了豐碩的斬獲,而在最後一次攻擊時,更是一度逼近了蒂阿茲要塞的本體,幾乎突入要塞内部,兩天激戰下來,她在戰鬥中擊落的亞薩軍戰機數竟然已經接近了五百,而這直接導緻了在亞薩軍的機師内部,衆人都已經已經開始私下稱她的星騎士爲“熾色的死神”,大有四十萬機師就此患上“大範圍群體性星騎士恐懼症”的意思。
而與此同時,在亞薩軍方面,其指揮層做出的努力,卻也絲毫不比海克利斯軍少。
39度的高燒,臉上已經被濃濃的紅暈充滿,額上緊緊的纏着濕毛巾,完全就是一幅虛弱的随時都要昏倒的樣子——本來是冷睿副官的張元,此刻一手提着一個冷水桶,另一隻手扶着虛弱的司令官的樣子,簡直都已經成爲了少年的保姆,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戰鬥後的第二天,肖滄雲幾乎是一步一步的拖着身體,硬是花了六個小時的時間,按照亞薩軍以往的慣例,确實的完成了對整個要塞的檢閱,而作爲代價,事後,重病的司令官卻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倍于此的時間。
但是,即使是無力的躺在床上的時候,肖滄雲依然極爲堅決的要求部下把他連人帶床擡到指揮室去,堅持躺在床上繼續觀察着戰局,少年在難耐的痛苦之下,那副辛苦和堅持的樣子,在接連的兩三天裏,看的要塞指揮室的那些參謀官都幾乎有落淚的沖動。
而這一情況,很快就被士兵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遍了要塞,而肖滄雲也就此在初戰之後,很意外的得到了他所無法想象的,來自七百萬亞薩士兵的真心擁戴——作爲士兵,得到一個優秀的統帥就已經很幸運了,何況這個統帥還是如此的認真和堅持,在以往的帝國時代,這根本就是難以想象的東西。
但是,對于少年來說,爲此而忍受的痛苦,卻是難以對外人道的。
雖然有着非常理智的性格,但對這個與自己一同長大的表弟卻是例外,而且也知道表弟真正的病因,初戰後的兩天裏,英姿飒爽的大本營情報副總長,俏臉上以往的那種優美微笑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幅極爲緊張焦慮的憔悴神情。等到第三天的早晨時,草率的披着軍服,黑着眼圈在床邊坐了一夜,默默地爲表弟換着毛巾的她,淩亂的金色短發下那灰暗面色,簡直已經讓人不敢相信,她就是曾經冠絕帝國的亞薩玫瑰了。
“……姐姐,你怎麽又爲我守了一夜?别這樣了!你快去休息吧。”
清晨時分,被額上的高溫熱醒的肖滄雲,看到床邊的簡此刻的這副憔悴樣子,不由極爲内疚的說道。
“……滄雲,不,弟弟,我真的不知道,你爲什麽要這麽堅持呢?你不是已經把指揮權交給了亞度尼斯子爵和拜倫将軍嗎?他們防守的也很好啊,你又何必這樣繼續苦熬呢,如果你能好好休息幾天,相信病一定會很快好的,到時候你和索爾聯手,海克利斯人一定不是對手的。”
看着弟弟此刻憔悴虛弱的病态,簡的心裏也是一陣心痛,終于,情急之下,她竟然很少有的出口幹預起了弟弟的軍務。
“……不行的,姐姐,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但是,少年卻苦笑着搖了搖頭,很堅決的拒絕了簡的提議。
“沒有時間?你是說什麽?”
聽到少年有些不知所謂的話語,簡不禁訝異道。
“姐姐,你還記得前天我醒來時,你當時在做的事嗎?”
少年沉重的搖搖頭,卻沒有回答簡,反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那時……嗯,我是在給你換藥瓶,聽到你突然呻吟了一聲,于是就急着跑了過來,怎麽了。有什麽異常嗎?”
簡稍微回想了一下,随即說道。
“不,姐姐,當時的情況,更确切地說,你是不小心把手中的藥瓶落到了地上,而後這個藥瓶又滾到牆角,撞倒了很多藥瓶。”
肖滄雲平靜的搖了搖頭,修正了簡的說法。
“沒什麽關系吧,外殼是金屬的藥瓶,也并不會碰碎啊。”
見到弟弟爲了藥瓶而露出極爲認真的神情,簡不由訝異道。
“不,姐姐,就是得到了這件事的提示,我才終于看穿了海克利斯軍正想做的事,也終于理解了他們爲什麽要反複進攻要塞,所以,無論如何,我現在絕不能去休息,在索爾醒來之前,相信他們一定會發動計劃的。”
肖滄雲幾乎是一字一字,相當确信的說道。
而就在這時,仿佛是對應着少年的話語般,休息室的門鈴卻突然響了,随即,傳令兵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司令官閣下,海克利斯軍再度進攻了!是全部四個艦隊!亞度尼斯準将閣下要我來通知您!”
“又來了啊……姐姐,這次扶着我去指揮室吧,或許,這次的勝負,就要在這一次戰鬥中決定了。”
聽到了聲音,肖滄雲試着用了用力,竟然很勉強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而與此同時,他的思緒,卻也穿過要塞和宇宙的阻隔,投在了正與他對弈的棋手身上。
(……如此的奇謀,不愧是奧路菲殿下,但是,很多事情,隻要能把握了本質,那麽,其表象的掩飾,也就根本毫無意義了啊……奧路菲殿下,雖然被我擊敗了一次,但是你,竟然還如此低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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