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克利斯軍再度進攻?大戰才剛結束啊!”
突兀的聽到這個消息,要塞指揮室的中心,剛端着一杯水站起一半的肖滄雲,根本就顧不上注意走進門的姐姐,當即就慌亂的碰翻了手中的水杯,甚至身體也不由歪了一下,直接跌坐回了指揮椅上。
“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中,圓筒狀的金屬水杯在指揮室的金屬地闆上連續做了十數個自由翻滾,直到碰到牆壁後,才終于在那裏停滞下來,但是,在聽到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後,相當多的參謀人員都下意識的愕然轉過身……
也幸好這正是在首戰獲勝,亞薩軍的士氣正大爲提振的時候,衆多中下層官兵對年輕的高級指揮層的态度,已經開始從最終那種“自我催眠似的盲目支持”逐漸轉向了“一定程度上的認同和信服”,于是在看到司令官羞紅着臉的局促樣子時,衆人也就抱着一種對待“可愛的天才小弟弟”的态度一笑置之了,要是在半個月前,看到這個隻有16歲的“小屁孩”司令官做出如此失态的事情,恐怕指揮室内的這些大多隻是20歲出頭,半個月前才被從帝國軍校中征召參軍的菁英參謀人員,早就已經毫不客氣的議論起來了。
不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平心而論,倒也真不能全怪肖滄雲——相對于身體素質極好,心理壓力也不是很大的冷睿,肖滄雲的身體本來就偏弱,而在這次會戰開始前,不僅是連續數日耗盡心血的反複推算戰鬥進程,而且在完成紙上作業後,更是要以16歲的稚齡,親身在戰場上統帥七百萬大軍與同樣數量的敵軍作戰,而這一戰的結果,甚至還直接決定着其祖國的存亡!那麽,少年在身體上和精神上受到的壓力,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事實上,在開戰的那一夜,肖滄雲身體上的壓力就已經達到了極限,而在之後兩軍激烈交戰的六個小時中,他完全就是在依靠意志力死撐,而現在,當認爲戰鬥已經結束的他剛剛放松神經時,卻又突然得到這樣的驚人消息,對于一個初上戰場的少年統帥而言,這種反應也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就在這時,前方的訊息已然被傳遞了要塞指揮室。
“戰術偵察推定完成,敵艦數量在一萬到一萬一千艘間!目前距要塞9.1光秒,正以十字陣型接近要塞!”
在觀測參謀報出數字的同時,關于海克利斯軍情況的戰場三維圖,也出現在了指揮室的巨大顯示屏上:
赫然,在空闊的宙域裏,以蒂阿茲要塞與奧爾布達要塞的連接線爲中軸,一支相當數量的的,呈大十字架狀陣型的戰艦隊正從要塞天頂與中軸線的中分線上,也就是要塞斜上方的方向,以極快的速度向着蒂阿茲要塞突擊,很快,最新的觀測結果再度傳來,當顯示屏的刷新完成後,這支艦隊的标注上,則被加上了一個“2nd”的标記。
“這麽快的速度,是急襲嗎?海克利斯第二艦隊,大十字架陣型……。”
看着顯示屏上的數據,肖滄雲的心底不由生出一絲疑惑來。
(經過了一夜的激戰,以敗軍的低落士氣,卻依然主動發動攻勢,這根本就是違反軍學常識的行爲啊,何況我軍還擁有要塞炮,在戰術層上更是對敵軍艦隊有着壓倒性的優勢……對方會使用大十字架這種較爲分散,也易于釋放戰機作戰的陣型,那麽海克利斯第二艦隊司令官施陶芬貝格侯爵就絕非是不懂軍學的人,但既然明明知道這些,卻爲什麽還要強自出戰,而且還是以如此快的速度進行艦隊急襲呢?)
突然,他隐隐想到了一個模糊,但是卻相當可怕的可能性,于是,他便不由有些急切的站了起來。
“那麽,奧爾布達要塞那邊有什麽動向嗎?”
“……閣下,敵要塞和敵軍主力正在逐步後撤!”
(後撤……或許真的是這樣?不,至少還需要再驗證一下……)
對心中的想法更加确定了,他于是便謹慎的沉吟着道。
“我軍有要塞炮,那麽敵艦就應該不會接近要塞才是,還是應該以分散性戰機編隊作爲主攻,那麽,以我的名義下達命令,由第三軍團第十二宇宙軍上前迎擊對方,交戰兵力數量隻要與敵軍大緻相同就可以,不需要獲勝,也不要脫出要塞炮範圍,隻需要阻擋敵軍的接近!另外,芬特将軍已經返回要塞了吧?請拜托他暫時待機,準備應對敵方可能出現的星騎士!”
“請等一下!”
就在這時,一個女聲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姐……不,弗勞倫斯上校?”
看到突然出現,并且打斷自己的簡,肖滄雲不禁疑惑道。
“司令官閣下,芬特将軍在奧爾布達要塞内連續激戰對方兩名星騎士,目前正處于重傷狀态,我已經命令把他送進了醫療艙,五天之内恐怕無法再度出動作戰了!”
之前因爲肖滄雲正在思考戰事,擔心幹擾到弟弟的心緒,于是簡便暫時沒有說出冷睿的事情,隻是默默的站在了一個角落,但是現在,明白弟弟将要做出戰局的總體判斷,雖然很清楚這不是什麽好消息,但簡也隻有狠下心,直接說明了冷睿目前的狀态。
“索爾重傷?怎麽會?難怪,原來是這樣!不,索爾傷得怎麽樣?”
聽到這個噩耗,肖滄雲隻感到眼前一陣眩暈,在雙手用力壓住太陽穴的同時,他也不由自主的再度跌坐回了指揮椅上……
“司令官閣下,我軍戰機已與亞薩軍接火,戰線位置穩定在敵要塞炮攻擊極限處,敵軍戰機數量與我軍相當!”
“嗯,命令各機隊,盡可能将隊形分散,與敵機形成混戰格鬥局面,另外集中監控敵要塞運動狀态,務必警惕其主動出擊。”
接到部下的報告後,海克利斯王國軍第二艦隊旗艦,龐培級戰列艦“貝利薩留”号上,佩戴着中将徽章的棕發青年淡淡命令道,随即,他便轉過頭來,平靜的看向身邊佩戴着上校階級章的黑發少女:
“上校,敵方的應對似乎非同往常,那麽,你依然要堅持這個計劃嗎?”
“……的确,以同樣的兵力,而目的單純隻是爲了阻止我軍接近,那麽我想,敵方很可已經看穿了我的這個計劃吧。”
很清楚六大世家中最年輕的當代家主,也就是身邊的這位棕發青年,海克利斯第二艦隊司令官卡爾.德.施陶芬貝格那在霍亨索倫堡時就非常著名的,堅定的甚至偏于死闆的“極端紀律化”性格,于是言思雨便也以可以獲得對方認同的,同樣平淡而理智的語氣,回答起這位連自己的堂哥奧路菲都敢駁斥的名将來:
“但是,目下安德烈斯中将已然重傷,我軍的士氣也遭受了極大的挫折,那麽,在這種情況下,海克利斯司令官無論是爲了提振士氣,還是出于他本身的驕傲,無論什麽理由,但在結果上,我軍都是必須進行一場主動作戰的,那麽,我相信我的計劃雖然看起來有些冒險,但如果作爲正大光明的謀略,那麽,它在總體上應該還是可行的。不是嗎,中将閣下?”
“上校,我想你計劃的前半部分應該并無危險,但是,在計劃的最終部分,其變數卻是太多了,特别是關于星騎士方面,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大的可變因素。”
“不錯,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必須要用一到兩天的時間親自進行驗證啊。”
“那麽,但願你的推論是正确的吧。”
結束了一段同樣理智而沒什麽感情的對話後,施陶芬貝格侯爵點了點頭,便自走回到指揮台前。
而言思雨則對侯爵敬了個軍禮,便轉身離開指揮室,來到艦腹處戰鬥機的彈射庫。
那裏,屬于她的星騎士,也是她目前唯一真正信任的,可以幫助她掌控自己命運的武器,正等待着她的到來。
娴熟的進入金色與紅色交織的機體,在與星騎士同步的一瞬,随着那種強大的力量感的來臨,她的心中,也随之而充滿了無比的自信。
(睿哥哥,上一次是和局,那麽,這一次的結果,又該是如何呢?)
淺淺的微笑着,她啓動了星騎士的引擎,随即,在蓄能核晶的強大出力下,她的處女座便如一隻耀眼的鳳凰般沖入宇宙,而在她的背後,則也有五十架全銀色塗裝,在機翼上漆有血紅色鷹頭的貝達弗尼爾,就仿佛是守護公主的騎士般,緊緊地追随着她而沖入戰場。
他們,是她的老師“紅伯爵”李曼.德.安德烈斯的部下,海克利斯第一強軍,血鷹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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