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裏,我無力的拉着少女的手,站在村落裏,道路中央的泥濘上。
而在我們身邊的兩側,泥濘的荒野中,大片大片的房屋都已經被大火點燃,就仿佛是一個肆虐的火之地獄般,濃烈的煙霧在天空中升騰,無數的火星在空氣中飛舞,逼人的熱浪也滾滾而來。
“最糟的情況……可是,索爾先生,我父親的筆記還在屋裏啊!”
克莉絲突然動了一下,看來是剛從懵然的狀況中反應過來,而她接下來的第一反應,便是抓着我的手,指着那間已經被燒着的房子哭叫起來。
“你,能不能……?”
她輕輕的抖動着我的胳膊,期盼的看着我。
“沒有時間了,而且,你不知道我真正的意思。”
我擡頭看向火場,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栅欄上的火已經比我們逃出來時又高了許多,而且屋子也已經燒着了,以我現在糟糕的的體力和狀态,就算能沖進去,能不能再沖出來還是問題,而且,還要帶着下午她曾指給我看過的,那超過一箱子的書卷……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何況,這場大火,如果不是偶然——從目前的規模來看,絕對不會是偶然,那麽,它背後所昭示的,也就是一個異常糟糕的事實,而且,還有隐藏于其後的巨大危機……
“冷睿,右邊有人來!”
“呀,索爾先生……”
“站住别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突然,方銘大聲提醒道,而幾乎是與此同時,我已然閃電般把少女推dao在地上,同時抽出手槍,指向右方,厲聲怒喝道:
果然,右方我來時走的道路上,赫然出現了三個身影,因爲火場中視野受限,所以我看不清後面的兩個人,但走在最前面的,似乎卻是一個我所熟識的金發青年。
“索爾,我是法蘭!克莉絲呢,她有事嗎?”
聽到我喊話的一瞬間,金發青年站立在了距我大約二百米左右的地方,同時回應的大喊起來,但下一刻,不知爲何,他竟然又開始緩慢的繼續向前走了過來。
“沒事,你身後的,是潘恩和安吉拉嗎?”
看到是他,我便稍微放下心來,同時喊話回去。
“不是,是施恩和菲特,你認識的!”
他停頓了一下,随即便大聲喊話回來,而向我走來的速度,也突然開始加快了起來。
“施恩?菲特?明白了,那大家一起過來吧,克莉絲就在這裏。”
我微愕了一下,随即了然的點點頭,把槍緩緩放……
“閃開,法蘭!”
突然間,我閃電般舉起槍來,瞄向法蘭身後,離他最近的人——
“嗤!”
光束閃過,對方應聲倒地。
“索爾,我是被脅迫的,他們是壞人!”
而與此同時,法蘭突然高喊起來,而他整個人都迅猛的回過身去,飛撲向身後的另一個人。
“敢騙我們,賤民!”
“嗤!”
突然,一個粗魯而冷酷的男聲響起,而與此同時,随着一聲槍響,一道耀眼的光束突然從法蘭的肩背處穿出,斜射向上方的天空。
下一刻,金發青年的身體已經跌落在泥地中。
“法蘭!”
“嗤!”
看到法蘭被擊倒,我不由着急的大喊起來,而就在這時,趁着我一分心的機會,在那個方向上,又一道光束已然向我飛射而來。
“可惡!”
面對打來的光束,我本能的的側閃了一下,但是,因爲距離太近的關系,光束依然擦傷了我的右肩,随之而來的劇痛,使我的手不由痙攣了一下,而右手的光束槍也随之松脫,掉在了地上的污泥中。
“糟了!”
看着對方拿着光束槍再度瞄向我,我心裏不由暗自叫起苦來,無奈之下,也隻得用左手從衣服裏抽出随身的第二件武器,一把小巧的光束劍,并将其打開,瞬間,熾藍色的狹長焰芒,出現在我手上。
一百多米的距離,以光束劍對抗光束手槍,成功率實在是低的可怕啊。
“拼了……隻要到十米内!”
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我竭力将心神穩定下來,并開始沿着不規則的曲線,以相對最快的速度向對方沖去。
“轟!”
異常的幸運,就在這時,在大火的燒灼下,我和克莉絲逃出來的房子終于轟然坍塌,散亂的煙霧與火星,頓時将我與對方之間的的一部分空間覆蓋。
“太好了!”
借助這稍縱即逝的時機,我開始加速沖刺起來,穿過彌漫的煙霧……
“索爾.德.芬特先生,早就想還你這一槍了!”
從煙霧中突出,就在我的視野恢複清晰的一瞬間,突然,那個粗魯而冷酷的聲音再度響起,而他的位置,竟然是在我的右側方!
看這樣子,對方絕對是預先算計好了,準備狙擊我,而且,是在這麽近的距離……
“慘了……我不會死這兒吧?”
一瞬間,我的心猛然激烈的震蕩起來,而與此同時,還等不及我反應,一道光束就……
……擦着我的頭飛了過去,根本沒有傷到我。
“怎麽可能,他居然打偏了!”
一瞬間,仿佛重生般的喜悅在我心中擴散開來,而在暗自慶幸的同時,我也絲毫沒有浪費這個幸運,刹那間就流暢的側向轉身,飛撲向光束射來的方向——
看到了,就在我面前的一個火堆後,黑衣人的位置離我還不到五米,冷漠而粗犷的面容,刻骨的劍痕……竟然,竟然是他!
“必須幹掉他!”
飛躍中的我深呼吸一口氣,把光束劍的劍尖瞄準對方,同時,手指閃電般的按動了劍柄上的一個鍵。
“呼!”
突然間,光束劍的頭部猛地暴漲,一道細長的藍芒就這樣射了出去。
“……。“
面對突如起來的奇襲,盡管本能的躲閃了一下,但如此近的距離下,黑衣人的頭部依然被直接擊中了,被命中的右眼部位,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焦灼的空洞,随即,他的屍體倒了下去,而紅色和白色混合的液體,開始從其中緩緩流了出來……
“好險……。”
我終于稍微放松下來,而與此同時,便注意到黑衣人屍體的附近,除了一把掉落的光束手槍外,竟然還有一個碎裂的,類似于眼鏡的機械。
“這。這是……。”
我的身形突然呆滞住了,而視線也不由自主的轉向離我不遠的,已經倒在地上,但頭部位置正朝向這裏的金發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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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死了,肺部大出血,我扶起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地上的血迹,劃出了一道并不長,但卻很曲折的線路,看得出來,爲了能幫我,他在死前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所以,我欠了他一條命,在突破火場的時候,要不是他用那台宇航用質譜分析儀打偏了對方的手槍,我恐怕就已經死了。”
肩上裹着厚厚的繃帶,裸着上身,看着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面色沉重的肖滄雲,我臉色同樣陰沉的歎了口氣。
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晨,地點則是帝國大圖書館附近,我曾經租住的别墅,昨天最後,我擔心對方還有伏兵,于是隻有帶着克莉絲逃出貧民區,來到了這裏。
“真的很抱歉,索爾,我沒有想到會這樣,你的傷勢……。”
肖滄雲雙眼滿是血絲,面容憔悴,他今天一大早就趕去了火災現場,之後收到了我的聯絡,才又趕到了這裏。
“小傷而已,這個不重要,不過問題是,現在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所以,我需要明确你的決心。”
我微微搖頭,認真的看向他。
“等一下,克莉絲沒有醒吧?”
肖滄雲神情複雜的看看離我們不遠的床上,還在昏迷中的少女,
“沒有,昨天晚上法蘭被殺時就昏過去了,結果早晨剛醒過來,你又跑過來說那裏被燒成了平地,死了二百多人,本來她就已經很脆弱了,結果……。”
我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
“的确……非常可恨的事情。”
肖滄雲沉默許久,才臉如寒霜的一字一字咬牙道。
“我這邊已經有實證了,你那邊呢,有什麽發現?”
我微微點頭,問道。
“确定了,證據有三個。”
肖滄雲聲音很低,但卻異常凝重的說道。
“具體呢?”
“第一點,去年纖然公主殿下參賽的作品是帝國曆史中的尼伯龍根之歌。”
“算是動機,然後呢?”
“第二點,四大公爵以及著名的侯爵家族中沒有類似的參與者。”
“是力量的排除,那麽,最後是什麽?”
“最後一點,皇家圖書館中的三本論語早在半年前就被借走了,借用人的名字,是拉法葉特伯爵。”
“那麽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哼,還真是厲害,就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比賽,居然還先陷害再火燒,最終還拉了二百多民衆陪葬,真是有王者氣勢啊。”
我冷笑着點點頭,豎起一個大拇指來。
“索爾,你确定你還算冷靜吧?”
肖滄邃然的看向我,而我則肯定的點頭。
“那麽,如果是你,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相信你知道,如果我們必須面對這個敵人,我們可能會付出的代價。”
肖滄雲的眼神寒澈而清明,很明顯,他并沒有因内心的憤怒而失去理智。
“就我的看法,我雖然是當事人之一,但畢竟是配角,所以,我們下一步的行動,還要看主角本身的态度。”
我搖了搖頭,把視線投向昏迷中的少女。
“當事人,你是說克莉絲自己的決定?”
“嗯,如果她選擇放棄,那麽,我會把這件事押後一段時間解決,以免連累你們,但如果她還要繼續堅持下去,那麽,我會全力以赴,務必幫助她打敗對方,讓那個禽獸顔面喪盡,我欠法蘭兩條命,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爲他做些什麽。”
我認真的看向肖滄雲,一字一字的說道。
“我明白了,索爾,不過,兩條命?”
“是的,兩條命。”
我平靜的點頭,同時暗自詢問起來自遠古的朋友。
“對吧,方銘?”
“嗯,他救了你,也救了我,而且,不僅僅是爲他,就算是爲了我心中對這個世界的一份堅持,我也會對這件事事全力以赴!”
腦海中傳來了方銘憤怒而決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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