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他們離開了,而我在弗勞倫斯城堡的生活也終于開始,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在生活安定下來後,麻煩和意外的終于不再出現了,我的生活終于達到了一種穩定而規律化的狀态。
之後的時間裏,我每天的精力,主要集中在了一些固定的事情上。
早上六點到七點時,我會早早的起床,進行體能、以及劍術和射擊術的訓練——沒辦法,少年時身邊接連不斷的刺殺實在是給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把身體素質保持在優秀,乃至于巅峰的狀态,萬一遇上突然變故,存活的幾率總是要比常人高出不少,這個事情,與其說是習慣,倒不如說是已經成爲了我的本能。
不過有趣的是,在開始鍛煉的第一天,我正圍着城牆晨跑時,卻意外的與穿着一身運動服,從另一個方向跑來的肖滄雲碰到了一起,互相一聊才知道,原來他天生身體就很虛弱,因此,爲了讓自己強健起來,他便從小就養成了每天鍛煉身體的習慣,不過在一起跑了五千米,卻看見他還是一幅腳步穩健的樣子後,我不禁強烈懷疑起來,這家夥到底是不是真的什麽“天生虛弱”,不會是弗勞倫斯家放出的煙幕吧?
不僅僅是是耐力,就是從他的腳步來看,他的平衡感與靈活性也非常優秀,完全是第一流的水準,于是我見獵心起,在某天清晨,在亞度尼斯子爵的主持下,和他用訓練劍對打了一場,想把這家夥的真實水準摸出來。
結果,卻讓我相當意外。
我從六歲開始學劍,特别是十二歲的刺殺事件後更是認認真真的苦練了四年,我的老師言超塵當年在亞薩宮廷中是著名的文武雙全,是亞薩最頂尖的九級劍士之一,按道理,在同齡人中,應該是沒人能夠及上,甚至是接近我的,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溫和,甚至比我還小一歲的男孩子,居然能和用了七成實力的我戰平!
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确實是不容輕視,身體素質、反應速度和技巧運用都很優秀,最厲害的是這家夥在比劍時,常常會出一些讓人意外的心理陷阱,甚至有好幾次把我迫的手忙腳亂,隻是因爲劍術技巧相對高深,所以才勉強應付過去……比完這一場劍後,我不得不承認,我之前對肖滄雲的評價出現了偏差,他的外表雖然溫和,但内心的聰慧程度,絕對是非常厲害,乃至于超乎于我之上的。
七點半吃完早飯後,我開始向方銘學習古體河洛文,順便準備下午講課的内容。
方銘講的很認真,看得出來,他對這種東西也有着很深的了解和自信,在他的教導下,我關于古體河洛文的知識在以飛快的速度增長着,不過唯一讓我稍微有一點頭疼的是,這位古人居然有每天早晨賴床的習慣,搞得我每次都得費很大勁才能把他叫起來,在我很認真的和他說睡懶覺有害健康時,他卻言之鑿鑿的說什麽“賴床是偉大男人的特權,他的偶像‘楊元帥’就是這麽做的”之類的話,讓我着實對此人無語的很。
不過直到後來我有一天晚上失眠,于是在半夜打開終端,好奇的想要看看他睡覺的樣子時,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休息,而是坐在那座虛拟古堡裏,認真的讀着一本用于兒童學校的,關于宇宙物理的書籍,而且身旁還放着一疊已經讀完的書冊時,我這才知道,這個遠古來客心中的認真與堅毅……
我們的學習到十點半結束,之後我一般會和同樣被從繁忙學習中釋放出來的肖滄雲和安妮一起在圖書室的小小沙龍裏喝杯咖啡,吃些點心,再愉快的聊一會兒天,享受一段悠閑的光陰,隻可惜簡上午一般會去皇家學院,所以她隻是在休息日時才會偶爾加入我們的小小聚會,不過這時的她,倒還真的如肖滄雲所說,談話中變的溫柔可親了很多,完全消去了我與她初見時的那種尖銳和理智感,這當然是讓我非常欣喜,隻可惜一周隻能見到兩次這樣的她,所以在欣喜的同時,我心中也不免有些小小的遺憾。
十一點到十二點半間,我則要回到房間,和方銘對着肖滄雲替我從皇家大圖書館借回來的一大堆絕版古代史典籍,一起去尋找屬于他那個時代的線索,隻是看的東西頗多,其中的信息固然很多,但荒謬和矛盾的信息也非常多,特别是銀河戰國時期的各星球編年史,簡直是混亂和荒謬的無以複加,這本書還把這個君主誇成“千古一帝”,那本書裏這個人就又成了所謂“絕世暴君”,結果搞得方銘對此冷笑不已,說了一句“梁啓超先生說的還真透徹,就算幾千年後,所謂的曆史,卻依然還是統治者的家譜啊”,讓我深以爲然,并對他提到的那位名叫“梁啓超”的古人欽佩不已。
不過我們的工作也不是毫無進展,通過在人類宇宙地理拓展方面,以及他所提供的資料,我們已經成功的把大緻時代推算到了三千年以前,換而言之,也就是确認了銀河戰國時代之前大約八百年以上的黑色曆史,這個發現,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我們,也給了我們非常大的的研究動力。
我相信,隻要努力下去,總有一天我會把他送回他的時代,他的親人身邊去的。
午飯過後,在下午三點時,我開始爲肖滄雲和簡,後來還加上了安妮上古體河洛文的課程,有方銘這個古人的親自傳授,我在這方面的研究絕對可以算的上是獨步當代了,所以也就聽的這三個人癡迷不已——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安妮感覺更多的是好玩,或是爲了與我們在一起,于是在初期的新鮮勁過去後,雖然還是在很努力的學習着,可終究對此還是有種倦怠和無力的感覺。
肖滄雲聰明的天人共憤,舉一反三、問一知十的能力堪稱天才,但可能是因爲年齡還小,所以在一些細小的地方還有些浮躁氣和不求甚解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有過,全是被老師和老爸硬生生逼回來的,所以我也沒什麽立場去說他,特别是當他告訴我,他所以學習古體河洛文,是爲了追趕一個與他遠隔數萬光年的河洛少年的腳步時,我就更加無話可說了——要是沒遇見方銘,他現在在這方面就已經超過了我,真是,我這麽低調的人,居然還有人拿我做目标?還真是不敢想象。
最後就是簡了,這位公爵小姐不僅是天資聰穎,而且最難得的,是她在上課時的學風極爲紮實,而且對每一個疑問都抱着一種極其認真的态度,她思考問題時用右手托住腮部的那種若有所思的淡雅神态每每讓我神醉不已,不過有些遺憾的是,她不僅是對知識認真,而且對教知識的人也很認真,每當上課時,她休息日喝上午茶時的那種溫柔感,就完全被平素所表現的認真和理智所取代,雖然這也是一種特有的美麗,但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她喝上午茶時的那種巧笑嫣然的樣子。
課程在四點半的時候結束,簡必須去接待她的訪客們,而我、肖滄雲和安妮則會在這時跑到肖滄雲的畫室裏去,在畫畫的同時,也順便喝我們自己的下午茶,不過在非常認真的練習了很長時間後,看着畫紙上那“仿如宇宙船的洗澡盆”還有“仿如長劍般的燒火棍”後,我不得不承認,我在畫畫這方面,完全可以算的上是白癡……
晚餐依然在七點,修奈铎和斯比埃奇兩位亞薩重臣依然常常在這個時候造訪,所以每次搞的都像是“亞薩改革派聯席會議”一樣,除此之外,亞度尼斯子爵也偶爾出現在餐桌上,看來他也屬于其中的一份子,不過對我來說,主要的任務還是吃飯以及照顧安妮,公爵夫人看向安妮、我,乃至于肖滄雲的目光依然冷漠,不過可能是因爲我當初的小小反擊,所以顧忌面子的她,也并沒有做出什麽有shi身份的行爲,大家大體上還能保持一種相安無事的狀态。
剩下的,大體就是晚飯後,我在城堡外的散步加研究行動了,清皎澄碧的夜色中,仰頭看看天頂上閃爍的星辰,低頭俯視一下中間園中的萬家燈火,再研究一下地面上那些散發着溫潤光澤的白色石闆,真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啊,不過,在第三天的時候,當我走到離城堡很遠的地方時,卻很意外的看到了抱着膝蓋,孤單的坐在地上,癡癡的仰望着星空的小安妮……
而在看到我後,她立即站起來,很高興的跑向了我。
于是,在此之後,在晚上走出城堡外散步的,就變成了兩個人。
在這樣的生活中,三個月的時間,轉瞬間就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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