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葬禮


慢慢的,眼前的黑幕逐漸拉開,他可以感到身體中那強大而無法抑制的力量……那種力量在催使他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将整個世界颠覆……

唐威利欣喜地轉向身邊的萊茵哈特,他驚訝的發現,那張冷峻的面孔上,居然充滿了疲憊……原本光滑的銀發失去了光澤,而且,開始脫落……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不用驚訝。我的全部功力都已經傳給你了,記住你的誓言……”萊茵哈特笑了笑,“人的強大是在違反天道,這樣獲取力量必須付出代價……戰神訣的秘密就是将人體的機能調整到最巅峰的狀态,這樣才能夠容納那強橫的能量……所以當你失去了那些能量,過快的新陳代謝會讓人迅速的衰老,直到死亡……”他的語氣是那麽的平靜,仿佛再說他人一樣……

唐威利沉默着,他已經被這樣的結果驚呆了……

“我是不是很自私?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你,讓你去替我做我沒做到的事……”萊茵哈特微笑着,原本光滑的面容上已經爬上了層層皺紋……

“沒錯!你這個大混蛋不許就這麽死掉!”唐威利大叫着,鼻腔中一種酸楚不住的湧動着……這些日子,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如同兄弟般的情誼,對于從小就沒有親人的他,是多麽珍貴……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經無法挽回……“放心吧!我會做得很好……”

萊茵哈特微笑着,沒有回答……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萊茵哈特的葬禮在星期三舉行。

在被衰老和一連串并發症的折磨之下,這位聖心帝國的傑出将領,大皇子,就這樣默默的辭世……年僅21歲……

這些日子,唐威利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看着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英俊臉龐在短短的幾天之内衰老,變得蒼白、布滿皺紋……他的心中真的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他隻知道,自己的心随着那張臉上皺紋的疊加而不斷的變得刺痛……

參加整個葬禮的,隻有三個人,萊茵哈特(現在唐威利這個名字已經不存在了)、拜耶爾蘭和笑面虎漢斯……

一個皇子最終的結局,竟然是化作一壇骨灰被秘密的埋葬在庭院之中……

沒有棺椁,沒有馬車,沒有豪華的儀仗……甚至沒有墓碑、沒有墓志銘……甚至連埋葬的地點,也隻有三個人知道……

唐威利,不,現在他是萊茵哈特了……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那片薔薇花叢之前……赫拉星十一月特有的細雨正不斷的從暗紫色的天空中飄落……

拜耶爾蘭默默的将最後一捧泥土鏟回原處……萊茵哈特,對于他,是一個十分值得敬仰的長官……

如果沒有他,自己可能現在已經成爲了戰場上的炮灰……對于他的死,年輕的少校不知道該作何評論……他的死,實際上在五月花号事故時,就已經注定了。兩個萊茵哈特的存在,無論對軍方,還是自己,都是一種不安定的存在……現在,唐威利已經完全可以取代他的位置。那麽,他的存在就是多餘的了……可能萊茵哈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選擇這麽做的吧?

一向笑呵呵的漢斯,現在他的臉上卻沒有了笑容……他不住的大口吸着煙,灰色的呢子大衣上附着着一層細小的水珠……那個被埋葬的人,在他看來,就像是自己的兒子……征戰一生的老将,第一感到傷感……軍人就是這樣,你所熟識的人,随時都可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萊茵哈特是個真正的軍人,他的死亡,應該是在戰場之上……而不是像這樣,成爲宮廷鬥争的犧牲品……

唐威利擡起頭,任由雨滴打在他的臉上……雨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順着他的頸項不斷的流下……

戰神訣的傳承,是以生命爲代價的……他所傳承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所有的記憶和感情……

在這半年之中,他經曆了太多事,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爲帝國的皇子。這與他想象中那種在星際航線上的小船員的生活,實在是相距太遙遠了……這種遙遠的感覺令人恐懼……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菜鳥了。

輕輕的振動身軀,一股強勁的氣流從内而外,環繞着他的身體,居然将所有的雨滴擋在皮膚之外……五層下階的實力,放眼整個帝國,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了……從這套功法創立至今,

還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年齡達到這樣高水準……

但與那在戰場上積累下的豐厚經驗相比,這點點力量,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他了解了萊茵哈特所有的思想……他知道了最初這位皇子對自己隻是利用的做法,但他同樣也了解了,在最後的這些日子裏,萊茵哈特真的把自己看作了最親密兄弟……那種情感,讓他無法自抑……他甯可不要這一切,而擁有一個真的能與自己交心的人……

壓抑的力量徹底的在雨中爆發……揮出的拳頭産生了巨大的氣流,竟然在瞬間将雨霧擊散……

“皇帝剛剛搬旨,命令你到宙斯的奧林匹亞宮觐見,最後準備一下……”良久,漢斯熄滅了手中的煙頭走到唐威利身邊,“把這些傷心的事都忘記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爲了死去的人,也爲你自己……”

“我知道。”

漢斯拍了拍唐威利的肩膀,離開了這個充滿傷感的庭院……

拜耶爾蘭默然的看着站立在雨中的唐威利,然後,将視線放在了那片埋葬着自己前任長官的花叢……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擡起右手,長長的行了一個軍禮……

宇宙中,一個人消失了,和一個叫唐威利的名字一起……

一個新的萊茵哈特誕生了……他将面臨的,是更加殘酷的宮廷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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