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清除


收到安秉臣的命令後,正在黑火山脈南麓訓練士卒的司康帶了兩名随從,一路小跑來到海邊的臨時營地。

進門的瞬間,他先看見了端坐在營帳正中臉色鐵青的安秉臣,也看見了安秉臣周圍滿身血迹的何昌發、何滿桂等人,這幅從未見過的景象讓司康目瞪口呆。

十分鍾後,司康以同樣的速度跑回訓練營地,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集合隊伍并分發武器。

自從深淵号在行星軌道上引爆那枚速烈相位脈沖炸彈後,茲克星方圓百萬公裏半徑内的所有電磁能量設施都在瞬間失去了功效,唯有深淵号擋住了這種無孔不入的軟性攻擊,飛舟裏裝載的從弗萊岡人那裏繳獲來的遠程武器最終全部轉交給了司康統領的角鬥奴軍。

安秉臣原本打算離開茲克星時帶走這支被叢林之子唾棄的隊伍,這些茲克人已經不容于新政權,唯一的出路是跟着他浪迹星空。不過,最讓安秉臣頭疼的問題不是這支小隊伍的裝備補給,而是近乎空白的紀律觀念。

早在義軍大暴動以及後來對抗黑暗軍團的戰鬥中,他已經深刻地感受到了這一點,茲克人的骁勇善戰是優點,但配合上他們無組織無紀律的散漫個性就變成了緻命缺點。在反擊黑暗軍團地面登陸部隊的戰鬥中,百人以下的小規模混戰中大多是義軍獲勝,但百人以上的大型戰鬥中,茲克義軍從來沒有赢過一次,不是遭到全殲就是被擊潰後四散逃竄。

所以,安秉臣讓司康在傅青山和熊大海的協助下狠狠操練這幫猿人。

既然要跟着自己混,他就必須對他們負責,讓這些猢狲們擁有最低的自保能力,不至于在今後的戰鬥中被敵人像殺豬宰羊一樣屠滅殆盡。

然而,安秉臣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柄完成磨砺的利劍出鞘的時機居然會來得這樣快。

碑法聖地的所見所聞,促使安秉臣做出了一個貌似沖動的決定,他要把那些正在萌芽中的分餅人連根拔起。

一個小時後,集結完畢的三百六十四名角鬥奴分乘八台地效飛行器出發。他們的目标,是錫蘭城。叢林之子的成員們全部在錫蘭城内辦公,這座昔日的都城雖然曆經戰火摧殘,但仍然不失爲一座繁華城市,生活和交通條件比叢林中的蚊蠅盤繞的泥濘沼澤要好無數倍。

這些原本在脈沖轟擊中癱瘓的地效飛行器現在全都換上了新引擎。在玄的協助下,以塞巴多提爲首的薩雷斯人在東西大陸交界的半島上建立了一座大型工場,專門翻修各種在脈沖風暴中失效的裝備和武器。現在已成爲紅眼男爵座駕的勇敢号飛船,正是經過塞巴多提等人維修後恢複正常運作的第一件作品。

從飛行器上跳下的角鬥奴軍與保衛叢林之子的近衛軍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激烈交火。雖然司康是這支部隊的名義首領,但實際上真正指揮戰鬥的卻是安秉臣指派給他的那兩位助手,擔任日常訓練指導的傅青山和熊大海。

來自信息部外勤行動處的傅青山,與來自互助會電磁步兵的熊大海,原先在地球時都算不上能領兵打仗的将領,但指揮這一場突襲戰對他們來說卻并沒什麽難度,原因就是他們的對手實在太渣。

從舉旗造反到黑暗軍團的閃電崩潰,茲克星義軍登記在冊的總兵力累計已達百萬之衆,但這百萬兵馬卻散布在西大陸上千萬平方公裏的遼闊大地,平攤下來并不算多,機動能力幾近于零。經過相位脈沖炸彈的無差别洗滌後,各部衆之間的通訊聯系,以及叢林之子的指令文書,全靠類似信鴿的鷗鳥或樹猿信使傳遞,其效率和可靠程度都不理想。

錫蘭城中的近衛軍人數大約在兩千五百人左右,城西二十公裏處的山腳隘口還駐紮有兩支總兵力約三萬人的義軍部隊,這兩支部隊在武器和裝備上都遠遠不如近衛軍,但卻是守衛錫蘭入口并保證城内物資供應的主力軍。

三萬多人不算多,不過就這點兵力,已經是目前錫蘭城勉強能保證糧食供應的最高上限。叢林之子們倒是想召個四五十萬重兵來鎮守這座剛從弗萊岡人手中奪下的聖城,可叫四五十萬部隊來很容易,但要保證這麽多士兵的後勤供應就難了。

錫蘭城地處高原之巅,山高路陡,早在董事局主政時期就以運送物資艱難而著稱。不過那時候弗萊岡奴隸主們有強大的地效飛行器,外加數以萬計的牛車和馱運奴,好歹算是把這個人口百萬的山巅之城撐了起來。

一直在角鬥場中掙紮求生的叢林之子們對這些細節并不清楚,等到他們當權執政後才痛苦地發現,要維持這座天神教徒眼中的聖城正常運轉,遠沒有看起來那樣簡單。

茲克角鬥奴們的新政權失去了地效飛行器的助力,慘烈的戰争也把牛車隊和馱運奴們吓得不知所蹤,現在整個錫蘭城的物資供應全要靠新政權組織人手到山下谷口去搬運,來回二十公裏長途跋涉不說,還都是崎岖陡峭的山路,每天出動的人次數以萬計,參與搬運的每個人都累得苦不堪言。

叢林之子中也有人認識到後勤運輸力量的重要性,所以才一再催促安秉臣盡快開始承諾的地效飛行器駕駛員培訓。但他們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卻大多用來讨論如何劃分革命勝利後的紅利份額。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駐守在城内的兩千五百名近衛軍又按叢林之子核心成員的要求分編爲二十多組,分别擔當新貴及其随員們的保衛侍從和勤務人員。

如此淩亂分散的兵力部署,完全是一副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無戒備姿态,當然不會被傅青山和熊大海放在眼裏。這兩位臨時指揮官都是互助會武裝力量中的骨幹成員,跟着安秉臣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天資再差也把偷襲閃擊那套老把戲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也正是因爲對錫蘭城的防務情況了如指掌,所以安秉臣很快就下了動手的決心,雖然可以說是一時沖動而爲,但這個決定卻并非沒有經過認真衡量和考慮。

傅青山和熊大海率部跳下地效飛行器後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是解除城外警戒哨兵的武裝,錫蘭城外的司康按照兩位高參的建議将三百多名角鬥奴軍分成兩隊,兩隊人馬保持百米間距齊頭并進突入城中。很快,他們遭遇了城内負責巡邏的近衛軍小隊,雙方旋即爆發交火對射,激烈的槍聲驚動了整個錫蘭城。

城内近衛軍防衛部隊僅有半數配備了火藥動能遠程兵器,如果不考慮山下義軍中裝備的投石器和标槍的話,這是相位脈沖風暴過後叢林之子擁有的唯一單兵遠程武器。與他們相比,司康的角鬥奴軍裝備堪稱精良,每人都有一支短矢弩槍或黑暗軍團的短管突擊槍,外加劍盾一副或弗萊岡雙刃斧一柄,身上穿的皮甲也是上下都有的全套,此外每個人還有一雙嶄新的皮靴。

這是當前環境下,安秉臣能爲這支部隊弄到的最好裝備。

如果能有更多時間和資源,塞巴多提在東西大陸交界半島上的那座大型工場将會制造出更好的武器和護甲。根據已失去自由的特别顧問玄的提議,塞巴多提正在策劃某種行星級自動資源采掘機,如果這台采掘機能夠投入運作的話,他們甚至可以建造大型地表飛行器,甚至小型宇宙飛船。

在這樣的宏偉藍圖背景下,安秉臣又怎麽可能會去觊觎叢林之子碗中的那點發黴稀粥?

在對抗董事局甚至黑暗軍團的戰争中,雖然安秉臣和他的夥伴們爲赢得最終勝利起到了關鍵作用,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把這當成個多大的事,也壓根沒想過要争什麽功論什麽賞。

因爲,他在内心深處一直把自己當作一位誤經此地的異鄉客,他其實真正想要的是盡早離開這個世界,返回自己的故鄉。

然而,叢林之子們終究還是跨過了他所能容忍的底限。

按照那十八塊法典方碑上描繪的方向,他不用多想就能推測出這個世界的未來是什麽模樣。這類狗屁倒竈的低劣把戲,其實不需要多高智商就能推測出結果,就像一加一必定等于二那樣簡單而乏味。隻是,他對那清楚可見的結果總有宛如過敏一般無法克制的厭惡。

他可以不要茲克星救世主的不朽榮譽,也看不上董事局在這顆行星上留下的巨量物資,甚至不屑于去回收隕落在地表各處的黑暗軍團星艦殘骸。但是,他無法坐視分餅人們在自己面前賣弄愚蠢并謀害生靈。

他從來不是愛心過剩的聖母,但也絕不會坐視邪惡滋生。否則,他的心中肯定會種下一株劇毒之花,那花的毒芽不但會玷污他的靈魂,也将腐蝕他的肉體,讓他的生命憑添增加遺憾和後悔。他是個自私的人,他無法忽略這種對自己靈魂的亵渎。

“唉……我本來隻想當個旁觀的過客,但是我發現,自己把問題考慮得太簡單了。”安秉臣站在城外群峰中的一處小崗頂端,舉着一個簡陋的望遠鏡眺望着錫蘭城内彈痕累累的殘垣斷壁。

那些厮殺的人群,飛舞的火光,都在他眼中化作地圖上的标簽和箭頭,直指向最終的目标——剩下那十一名叢林之子領導層成員。

“無論我怎樣試圖繞開這些臭蟲,他們最後總會爬到我的臉上來。所以,我還能有什麽選擇呢?”

自從刺死宗達将軍的瞬間起,他就打定主意要把這些人全部拿下,生擒還是擊斃都無所謂,隻要能碾碎這座剛剛竣工的分餅人大廈就行。他既然邁出了第一步,那就隻能一不做二不休,一直走到底。

司康的角鬥奴們推進得很快,那兩支聯手并進的部隊交替掩擊沖殺,擋在他們面前的近衛軍沒有一股能撐住三分鍾以上,總會有來自側翼方向的迅猛突擊将試圖穩住陣腳的守軍沖得四散崩潰。這三百多名角鬥奴接受正規軍事訓練還不到一個月,雖然離真正畢業尚有距離,但就組織紀律水準來說早已超過了叢林之子掌控的義軍。

安秉臣相信他們不會讓自己失望,豐富的軍事鬥争經驗早已讓他對戰争的本質了然于胸。他甚至相信,今天即使沒有武器裝備上的優勢,司康和他的夥伴們也一定會赢得最後的勝利。

曾經有一位精于此道的前輩說過,戰争勝負的決定因素是人而不是武器,武器僅僅是重要因素。但是,有太多自诩聰明的人,壓根就沒有明白這句話。

“天黑之前,戰鬥就能結束。如果我們也上去,說不定還可以更快一些。”何昌發拎着一支從黑暗軍團突擊隊手中繳獲的射線槍,躍躍欲試地看着安秉臣。

由于這事的源頭牽連到何昌發的女友菲碧,如果不是對安秉臣的安危實在放不下心,這位保衛局局長早就帶人沖上去了。

聽到這個充滿誘惑的建議,後面的何滿桂、白毛小強、李克遜等人立馬精神爲之一振,紛紛叫嚷着要上去“幫把手”,以便盡快結束這場戰鬥。

回頭掃視一圈這幫手癢的兄弟,安秉臣想想,最後還是擺了擺手:“三百多人已經夠了,再派人進去,徒生變數,容易亂中出錯。”

剛才他已經看得很清楚,傅青山和熊大海帶的兩隊角鬥奴始終保持着陣形,沒有人臨陣退縮踯躅不前,也沒有人丢下夥伴奮不顧身殺入敵群。這樣的隊伍,已經依稀有了職業軍隊的面目。

相比之下,近衛軍的表現完全可以用不及格來形容。

四個小時前宗達将軍及其随員被全部殲滅于城外的碑法聖地,這個消息應該早就傳到了錫蘭城中,但叢林之子們的神經反應速度似乎太慢了一點,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指示近衛軍做出任何應戰準備。當司康的角鬥奴部隊出現在城外時,義軍哨兵們居然大眼瞪小眼地湊上前來,似乎還想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安秉臣親眼目睹的街頭激戰中,近衛軍的表現也差強人意。幾十人的隊伍,有人叫嚷着前沖也有人腳底抹油後逃,完全看不出什麽章法。兩通輪射火力過後,前沖者被密集短矢射殺,後逃者也早已不見人影,整個隊伍須臾間作鳥獸散。

他已經沒有再看下去的興趣。勝利,隻是個時間問題。

一艘地效飛行器從北面山脊後冒了出來,它搖搖晃晃地停在小崗下的平地上,薩雷斯外王塞巴多提從艙門裏躍出,然後展開雙翅朝這邊飛來。

安秉臣趕緊向自己後面那群人中的亞伯招了招手,裹得嚴嚴實實的尼澤蘭人快步跑了過來,他把自己枯瘦的左手遞給安秉臣,然後又向尚在空中撲打着雙翅的塞巴多提伸出了右手。

沒有了信息部的次聲波轉譯器,僅靠數咕咕聲顯然無法與薩雷斯人進行深層次交流。得知這個情況後,亞伯當即向安秉臣展示了他擁有的另一項鮮爲人知的異能。原來,心語者不但能窺人心扉中的隐私,也可以作爲不同種族生物之間的心靈溝通橋梁,說白了就是人肉通靈機,讓兩位擁有成熟神經系統的異族生物直接以精神相互溝通交流。

第一次測試過後,無論是塞巴多提還是安秉臣,都對這種新奇而高效的溝通方式贊不絕口。想想看,什麽都不用說,隻需要把自己的思想和念頭通過亞伯傳遞過去,就能讓對方在瞬間領悟明白,既不用擔心語言模式的障礙,也很少會出現解讀錯亂的誤會。

正是因爲語言交流有諸多不便,塞巴多提才毛遂自薦帶着同族夥伴去了東西大陸交界的半島搞工場。現在有了心語者提供的更爲便捷的溝通方式,他每次來見安秉臣商量事情時幾乎都離不開亞伯協助交流。久而久之,一見塞巴多提出現,亞伯通常也會主動上前爲兩人牽線搭橋。

塞巴多提在落地的同時,羽翅内的爪子也握住了亞伯右手。安秉臣當即感覺到,從亞伯左手灌送過來的情緒充滿了不安和焦急。

“我的夏爾庫大人,殺人事小,但這之後,又該如何收拾殘局?”塞巴多提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茲克星上的戰火才剛熄滅沒多久,此刻安秉臣又突然大開殺戒,事前卻并未與身爲盟友的塞雷斯人溝通協商,頗有單方面行動之嫌。如果由此事引發了什麽不測後果,最終卻很可能要薩雷斯人來一同承擔。從這個角度來看,安秉臣的行爲不僅過于沖動,對盟友也有失禮數。

安秉臣微微一笑,當即把事情的大緻經過,以及自己的打算簡單介紹一遍。

“……塞巴多提兄弟,不好意思,這事情也怪我考慮不周,不過也是因爲時間倉猝,來不及通知你們。當時形勢迫人,我隻能走這一步,可一旦跨出第一步,後面就必須得步步緊跟。”

塞巴多提瞪圓了金色眼瞳,各種念頭滔滔不絕地如江河湖海一般猛灌過來:

“先前叢林之子們至少還能勉強維持整個文明系統的運轉,你摧毀了這個新政權,西大陸的十多億茲克人怎麽辦?他們會怎麽看我們?我們又如何向那些猿人解釋我們的動機?還有,躲藏在森林雪原裏的那些黑暗軍團的漏網之魚又該怎麽辦?我們現在根本抽不出多餘的人手來管理整個西大陸,更别提去清剿那些危險的殘敵了!你不要想指望董事局那邊,我聽說紅眼男爵一直在勸說董事局全體成員移居索瑟姆星,然後合夥重新開拓他們的角鬥娛樂業務。看來董事局是打定主意要遠走高飛,不管去不去索瑟姆,他們都肯定不會再來接這個爛攤子。”

安秉臣聽完後把頭亂擺:“塞巴多提兄弟,你搞錯了吧?這個新政權,包括叢林之子們,僅僅是十多億茲克人身上盤繞的寄生藤蔓。應該說是十多億茲克人養活了他們,而不是他們養活了十多億茲克人。自從新政權決定搬入錫蘭以來,叢林之子們一直在忙于從西大陸各地征斂糧食物資,用來喂飽他們和他們的随員侍從,以及效忠于叢林之子的武裝部隊。我自己動手砍掉這些寄生藤蔓,沒準還爲那十多億茲克人減輕了遭受盤剝的負擔。”

“穩定的運轉有賴于穩定的結構。那些寄生藤蔓雖然吸血,但好歹能起到支撐結構的作用。如果突然砍掉這些藤蔓,我們如何保證這個生态系統不會崩潰?”

“這個系統其實已經處于崩潰的過程中。與其等待他們朽爛崩壞,和我來動手砍掉并沒有太大區别。”安秉臣穩定了一下情緒,試圖避免将抑制的憤怒傳遞給自己的朋友。“我本來也打算當一個圍觀的過客,敷衍到離開這裏的那一天就夠了。如果我隻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也許我還能繼續裝着看不見,假裝對所有已經發生并且即将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但我沒辦法再忍下去,我過不了自己這關。有那麽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這就是我的宿命,這就是爲什麽星台選擇了我的原因。我真正要拯救的,并不是這個星球上的無數生靈,而是我自己。”

塞巴多提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似乎在咀嚼安秉臣的心聲自白。

“那麽,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這位經曆了漫長星空漂泊的薩雷斯人總是更傾向于解決實際問題,而不是高談闊論。

“我将不再扶持任何傀儡政權掌管這個星球,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決定。”安秉臣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是,無論是茲克人,還是波金人,或是董事局的老爺們,他們都可以自由地選擇,是和我站在一起,還是努力離我遠一些。如果他們中的某些人一定要當我的敵人,我也會很樂意接受這種挑戰。”

塞巴多提立刻毫不猶豫地給出了回應:“薩雷斯人将永遠和閣下站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松開了亞伯,安秉臣大聲笑了起來,塞巴多提則輕輕扇動着巨大的羽翼,那是薩雷斯人心情放松的肢體語言。

錫蘭城中的槍聲,漸漸變得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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