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地的轟鳴聲在耳邊回響,那不是幻覺,至少絕大部分不是幻覺。
安秉臣伸手抹去擋住左側眼臉的污血,他的額頭上有個很大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從眼皮子上黏糊糊的感覺來判斷,應該流了不少血。
但這還不是當下最大的問題。
他努力撐起自己的上半身,透過淤腫的眼皮,隻能模模糊糊看到百米開外的環形石階上,那些晃動和呼喊的詭異影子。
此時此刻,互助會的會長正趴在一個幾十米見方的大沙坑中奄奄一息,沙坑邊上有一隻形如螳螂的怪物在揮舞着一對鋒利的角質化前肢,距離他們幾百米遠的多層環形石階看台,有數以萬計的陷入癡狂狀态的圍觀者。
這是一個角鬥場。
但它比安秉臣在地球上見過的羅馬鬥獸場要大二十倍以上。
作爲旅遊者在遠古鬥獸場看台上閑逛,和作爲角鬥士在喧嘩嘈雜的看台下垂死掙紮,顯然能體驗到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态。
這是一個陌生的行星世界。
遭到宇宙章魚巨怪追殺的速烈飛船墜入了黑洞引力圈陷阱,在諾瓦的建議下,趁亂奪船的安秉臣等人主動沖向黑洞的核心點,試圖以超越臨界的質量突破這個緻命陷阱。
他們似乎成功了,但卻被巨大的引力抛甩到一個陌生的行星世界,速烈人的啞鈴型飛船在墜入行星大氣層時化作碎片。
當安秉臣醒來時,他發現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望不到盡頭的沙灘上,身後的海水碧藍幽幽,如果不是顔色深邃得過于詭秘,他甚至都以爲自己回到了地球。
他不是自己醒來的。
一隻身高足有四米,長着三條樹幹般長腿,蘑菇形軀幹上對稱分布着三條手臂的生物正在撫摸他。
這生物似乎沒有視覺器官,也許正是這個緣故,它隻能依靠四條長有三根雙節指頭的柔軟長臂來感知外部世界。
安秉臣被它摸醒後吓了一大跳,連滾帶爬想要逃開,結果卻摔了一個大跟頭,這才發現自己脖子上套了一條彩色的金屬束帶。
那條彩帶的另一頭系在這三腿三臂生物的軀幹上,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它身體的一部分,還是爲了實現某種特定目标的工具。不過,對安秉臣來說,這東西嚴重地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直接讓他聯想到囚徒的枷鎖。
“波金……”那生物發出奇異的聲音。這聲音悠揚綿長,但安秉臣卻沒有從那生物身上看到任何口器之類的東西,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裏發出聲音的。
“波金……”相同的聲音再次響起,随後又重複了許多遍,每次的聲調都大同小異。
安秉臣猶豫着用千進語發出了問候緻辭,可是,對方的回答始終隻有“波金”這個詞。
當波金人停止念叨後,巨大的災難立刻降臨。
三條腿的波金人剛邁出兩步,套在安秉臣頸中的那條彩色金屬帶立即勒緊,并給他帶來了針刺般的劇烈疼痛。安秉臣立刻發現,隻有盡力跟上那隻四米多高的三足生物,這條金屬彩帶産生的刺痛感才會有立竿見影的減輕。換而言之,離波金人越近,頸間金屬帶的刺痛就越小。
他成了這生物的俘虜,而那金屬彩帶,大概是某種囚具之類的東西。
安秉臣徒勞無益地掙紮着,喊叫着,同時向海灘周圍東張西望,期盼着能看到何昌發、塞巴多提等人的身影,哪怕是速烈人也好。
但是,在他目力所及範圍内,看不到任何活動的生物。
波金人伸出一條軟臂,準确無誤地搭在安秉臣的頭頂。
那長臂盡頭的三根手指頭,輕柔地撫摸着他的頭發。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三足的波金人并未停止腳步,于是安秉臣不得不一面跟上對方的腳步,一面努力閃避那三根異常靈活的手指頭。對方的撫摸讓他感到難受,他無法容忍這種騷擾。
波金人離開了海岸,朝着着内陸方向前進,也不知走了多久,最終來到一堵高大的石牆前。那石牆中央有扇雙頁門,足有兩個波金人那麽高,也就是八米左右的高度,對于安秉臣來說簡直就是城門一樣的存在。而城牆的高度,又比這大門高了兩倍有餘。
這城牆内應該是波金人的家,推開大門進入院内的波金人把身上的金屬彩帶系在牆邊一株巨樹上,它自己卻走進院落中央的那座城堡,片刻後又出來,把一截黑乎乎的東西丢到安秉臣面前。
那是某種形如蓮藕的東西,最開始安秉臣以爲那是某種生物的肢體,但拿到手上用力一捏,卻沒有有機生物特有的韌性,隻感覺到**的。他雙臂稍一發力,啪的一聲,那東西居然應力斷裂開來,淡黃色的斷面散發出一陣清香。他湊近聞了聞,又伸舌頭舔了一下,終于确定這是某種植物的根莖,舔起來還有點甜。瓣下一小塊放到嘴裏,和生番薯的味道差不多,多嚼幾下嘴裏全是甜水。
饑餓讓安秉臣不再有任何猶豫,他立刻開始了在這個陌生世界的第一頓進餐。
站在城堡入口前的波金人一直呆立着沒動,安秉臣憑着直覺感應到,那生物正在注視并觀察着他。當安秉臣開始進食後,它也在台階上蹲了下來,摸出另一截類似的根莖,用長臂擦了擦,準确無誤地塞到自己蘑菇形身軀的傘蓋下面,之後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很快傳來。
安秉臣立刻明白,原來這種生物說話和進食的口器,就隐藏在那傘蓋下面。
波金人扔給他的那截根莖份量太多,安秉臣吃掉一小半就徹底飽了。随後,他開始仔細打量蹲在台階上的波金人,很快發現對方傘蓋邊緣有一圈細細的絨毛。握着根莖的長臂伸到傘蓋下面,拿出來的時候卻是空着的,證明根莖已被吃掉。
吃飽之後,疲憊不堪的安秉臣倚着那株巨樹睡着了。他夢見自己站在這個世界的海邊,擡頭望着烏雲翻滾的蒼茫天空,心中充滿了絕望。
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痛把他從夢中驚醒,安秉臣睜開眼睛,發現那位波金人正拖着自己頸間的彩色金屬帶,拽着自己向院牆外走去。
這次沒走多遠,百步之後波金人停了下來,一條長臂松開金屬帶,另一條長臂将一個紅白相間的花環用力抛了出去。
“咄!”波金人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剩下的第三條長臂在安秉臣背後拍了一下,用力推攘着他,迫使他不得不向花環抛出的方向移動。
安秉臣感到莫名其妙,下意識地走到落地的花環前,拾起那件手工編織物,轉身看了看矗立原地動也不動的波金人。
“波金……”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
安秉臣走了回去,将花環遞給波金人。
這個舉動似乎赢得了波金人的好感,因爲它的另外兩條長臂全都伸過來,用力搓揉着安秉臣的頭發。
然後,波金人拿着花環的那條長臂用力揮動了一下,又把花環抛了出去,這次抛得比上次遠了許多。兩條撫摸他的長臂同時推了安秉臣一下,讓他去撿那花環。
安秉臣走了四五步,突然停下來,整個人又驚又怒。
他猛然間明白過來,這不是在遛狗訓畜牲的把戲嗎?隻不過,此刻是那位波金人在遛人,在訓練自己!
憤怒和羞辱像洪水一樣淹沒了他,安秉臣的臉色漲得通紅,甚至雙手都顫抖起來。
“波金……”那三足三臂的蘑菇頭生物又開始念叨,或者叫催促起來。
看到安秉臣沒動靜,波金人連催幾聲後終于按捺不住,走過來一手攥住拴在安秉臣頸間的金屬彩帶,另外兩條長臂劈頭蓋臉給了他一通狠揍。這可不是剛才鼓勵性質的愛撫,四米多高的波金人,輪番巴掌扇下來,當時就把安秉臣給打到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臉也破了,鼻子也見紅了。
那兩條長臂把他從地上像隻小雞一樣拎起來,随後又推攘着他朝花環所在的位置移動。
“尼瑪!”安秉臣恨恨罵道,不得不走過去拾起花環。
接過花環後的波金人再度将這訓練道具抛出百米,落到了小山坡後面。
安秉臣故意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看到山坡後面有一片樹林,以他的視角來看,那就是一片巨樹林。當中最矮的樹,至少也有四五十米高。
他的目光停留在樹林邊上的一根樹枝上,那截樹枝有人類胳膊那麽粗,較細的一端似乎被某種東西切削過,帶着鋒利的斜面。這東西,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機動騎兵佩劍。
當安秉臣從山坡後面帶着花環回來之前,他找到了從巨樹上掉下的一片巨葉,順手給自己做了件簡陋的兜頭袍子。
這附近的地勢相當開闊,從剛才的長途跋涉中,他大緻能判斷出,對方的速度和力量都遠勝自己。如果現在貿然逃跑,肯定跑不過四米多高,長着三條腿的波金人。
所以,他隻有一種選擇。奴隸試圖擺脫自己主人的本能選擇。
“波金……”
安秉臣把花環遞過去,毫不意外地看着對方再度将花環抛出,一直扔到山坡後面的樹林邊上。
這次,他小跑過去,拾起花環的同時也撿起了那根切削過的樹枝,把它藏在自己的葉片袍子裏,用手肘夾緊。
“波金……”
“波金……”安秉臣虛情假意地回應道。
很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這個詞在波金人的語言中代表着愛,寵愛,喜愛的意思。這生物當然愛自己了,沒有主子不愛自己的寵物的。
接過花環的波金人蹲坐在地上,這使它的身高矮了至少一半。它伸展長臂,準備又将花環抛出去,繼續訓練自己新到手的寵物。
安秉臣趁着這個機會,抽出葉袍内的樹枝,鋒利那頭略微向上,閃電般刺進了波金人的蘑菇傘蓋内。
不管那傘蓋下面有什麽,絕對是這種生物最虛弱的部位。
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嚎聲從傘蓋下面傳來,甚至驚飛了山坡後面巨樹林中的一群四翼飛禽。
安秉臣感覺樹枝刺進了某個柔軟的部位,他用力握緊了樹枝根部,往前猛捅的同時也攪動着那根作爲武器的樹枝。紅色的血液灑落下來,濺到了安秉臣的臉上和手上。
波金人掙紮着試圖從地上跳起來,但安秉臣抓住了它的傘蓋邊緣,竭力用自己的體重壓着它。波金人揮舞自己的三條長臂,猛烈推攘拍擊着安秉臣,它的力量大得出奇,一下就把安秉臣給打得淩空飛出十多米,滾落掉地後甚至嘔了口血出來。
波金人成功地站了起來,四米多高的身軀威風凜凜,就是那根插嵌在傘蓋下的樹枝看上去有些不太和諧。它的三條長臂憤怒地揮動着,張牙舞爪地朝着安秉臣撲來。
安秉臣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轟隆一聲巨響,他感到一股塵土撲到臉上,睜開眼再看時,那位波金人已經再次栽倒塵埃,三足三臂抽搐着。
波金人發出了一道最終的凄厲狂嘯,随後不再動彈。
安秉臣咯咯大笑起來,伸出手去解頸間的那條金屬彩帶。他殺死了這個波金人,這家夥的城堡裏還有糧食。也許,他能找到墜落後失散的其他人,把所有人集結起來,然後想辦法找到深淵号。當初墜毀的瞬間,他看到了全身捆縛着鐵鏈掉落雲間的深淵号,這艘達文巴人的生物飛舟應該不像其它機械載具那樣脆弱。
這個行星是個尺度巨大的世界,從波金人的身高,以及周圍植被岩石的尺寸都能看出來。
安秉臣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因爲,他看到小山坡上出現了兩個波金人。
它們長得和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位同類差不多,四米多的身高,三臂三足,蘑菇形軀幹,傘蓋邊緣的細絨毛随風晃蕩。這兩位靜靜地矗立在那裏,用它們傘蓋下的感覺器官,窺視着這邊的慘案現場。
天黑之前的時候,遍體鱗傷的安秉臣被兩隻波金人押送到一處山谷中的熱鬧集市。那裏有數以百計的波金人,還有更多奇形怪狀的異類生物。看到這地方的第一眼,安秉臣就明白了,這是個奴隸市場,或者,可以叫寵物貿易中心也行。
他被粗暴推攘着,從一個波金人面前送到另一個波金人面前,最後一位傘蓋上有星點紅斑的波金人買下了他。
紅斑傘蓋的波金人把安秉臣頸間的金屬彩帶拴到一輛有三個木質滾輪的大車後面。那大車以兩隻三足牲口拖動,車尾橫置着一根粗大的金屬杆,杆子上已經拴了不少買來的奴隸或寵物。
安秉臣驚訝地看到,在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中,居然還有個身材矮小的陌生多哥人。
也許,這個世界在陶圖格聯盟的控制領域内。希望之光,頓時在他胸中點亮。
紅蓋又買了一些奴隸,然後登上那輛大車啓程。所有被它買下的奴隸和寵物,都隻能徒步跟在大車後面,蹒跚而行。
這一走就走了足足三天。
每當天黑的時候,大車上就會扔下幾條那種根莖,以及幾塊發出腐臭的爛肉,即使是這樣的食物,也能引發奴隸和寵物們的殘酷争鬥。戰鬥結束後,能撈到一口的幸運兒挨着大車或坐或躺休息,依然饑腸辘辘的倒黴鬼們隻能大眼瞪小眼,用各自的語言發出悲鳴。
在這個陌生世界,白晝和黑夜的延續時間似乎比地球上要長得多。白天,這支隊伍通常需要走很久才會迎來傍晚和黃昏,而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安秉臣經常一覺醒來發現天色依舊漆黑。
這個行星世界的自轉周期肯定遠不止二十四小時。
安秉臣的科研思維很快被一團砸到臉上的糞球打斷。
糞球的主人是一隻螳螂形的六足甲蟲生物,這個家夥塊頭大,吃得也多,仗着身強力壯經常第一個搶到大車上抛下的珍貴食物。更糟糕的是,這家夥方便之後喜歡用後肢反向猛踹自己的糞便,直到把那些散發着體溫的排洩物蹬飛出很遠的距離,至于會落到誰的頭上臉上,它根本無所謂。
安秉臣拾起糞球,用力砸向那隻螳螂的頭部,對方敏捷地退後閃過,随即不依不饒地沖了過來,不料卻被同樣拴系在頸部的金屬彩帶一拽,摔了個踉跄。螳螂怪拴在大車橫杆的另一側盡頭,安秉臣則被拴在這一側盡頭,要想繞過來發動進攻,金屬彩帶的長度顯然不夠。
看着對方狼狽的身形,安秉臣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那隻螳螂掙紮着爬起來,用一對綠瑩瑩的複眼惡狠狠地盯着安秉臣,兩隻鋒利的鋸齒前肢瘋狂摩挲着,往這邊努力探着,想找機會給這個醜陋的人類來一記緻命教訓。
但是,金屬彩帶的限制,以及隔在當中的十多隻生物,令那螳螂怪的願望根本無法得逞。
從大車上飛來一條布滿荊刺的長鞭,落在螳螂怪背上,打得它皮開肉綻,當即抽身退回。
紅蓋手持那根恐怖的荊棘長鞭,靜靜地站在車頂上,仿佛在掃視着下面鴉雀無聲的奴隸們。
安秉臣不知道波金人是否有視覺器官,但他相信,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方都洞悉如火。
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們抵達了一座無法看到邊際的巨城。當然,這僅僅是對安秉臣而言。
巨城邊上有一座用黃色岩磚拼砌的多層環狀建築物,那裏是紅蓋的角鬥場。
每個初到此處的奴隸都被紅蓋用力推攘着趕進角鬥場,從一堆扔在場地角落裏的破銅爛鐵中選擇自己的武器,然後分爲兩人一組走入中央沙坑開始搏殺。
每兩名新奴隸中,隻有一位能活下來,這就是紅蓋的角鬥場對新人的歡迎儀式。
安秉臣拿起一柄鏽迹斑斑的狼牙棒,掂了掂份量,然後用力擲出一塊石頭,正好砸到那螳螂怪的一對複眼中間。
螳螂怪發出吱吱呀呀的奇怪聲音,抖動着背部缺了大半截的透明翅膀,舉起一對鋒利前肢刷地沖了過來。
紅蓋波金人已經解開了所有奴隸的頸鏈,這螳螂怪不再受金屬彩帶的拘束限制,恨不得能當場将自己的對頭安秉臣劈個腸破肚爛。
安秉臣既然首先發起挑釁,對螳螂怪反應也早有預料,當即往旁邊一閃,手中狼牙棒照着對方支撐身體的左側中肢掃去。
硬拼那對鋒利的鋸齒前肢,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如果能打傷殘對方的腿,也許還有點希望。他已經看出來,這螳螂怪雖然貌似剛猛,但卻并不靈活,每次撲擊氣勢洶洶,但沖鋒過程中一律直來直去,幾乎沒有轉向動作。
原因就是這家夥支撐身體的四條後腿,遠遠沒有它的鋸齒前肢發達。
當的一聲脆響,那螳螂怪在千鈞一發之際收回左前肢,擋住了安秉臣的狼牙棒。
交手第一回合,雙方勝敗未分。
波金人紅蓋和它的幾名助手,立刻用帶撓鈎的長杆将安秉臣和那螳螂怪推入一段甬道,當安秉臣率先從甬道另一側沖出來時,他發現自己來到了角鬥場中央廣場。
四周數百層的環形看台上,有無數奇形怪狀的生物在呐喊喧嘩。
它們是來圍觀流血和殺戮的,它們期待着角鬥士的慘烈死亡能給自己空虛的生活帶來一絲鴉片般的刺激。
安秉臣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身後傳來緻命的風聲,他立刻蹲下往前猛地一滾。柔軟的沙子蹭裂了他自制的葉片袍子,他又變成了赤身**的原始狀态。
他低估了那螳螂怪的撲擊距離,因此,當他從沙地上爬起并扭頭觀察時,正好看到對方宛如鋸刀的右前足肢朝自己的腦門劈下。
他來不及站起,也沒法躲避,隻能舉起狼牙棒奮力格擋。
當的又一聲脆響,螳螂怪的鋸齒前肢斬在狼牙棒上,巨大的沖擊力根本不是安秉臣所能承受。
他的胳膊一陣酸麻,心知不妙,趕緊兩腿亂蹬,奮力退後。被巨大沖力砸中的狼牙棒當場脫手,飛出去之前還狠狠在安秉臣的左側額頭上砸了一下,把他掀翻在沙坑裏。看台上的喧嘩聲頓時放大了數倍,觀衆們激情湧動,對眼前這血腥一幕充滿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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