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生長的速度極快,十小時不到就能翻倍。”技術組的組長,一位核物理學家蹲下來仔細察看:“雖然我不是研究動植物的,但是,我也能看得出來,這東西很危險。再有兩天,它就要撐破這個花壇,隻需要一個星期,它就能占領整個聯合國總部。”
他的助手,小組裏唯一的一位土木建築工程師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己腕式終端上顯示的地下透視圖:“老張,恐怕用不了一個星期,情況比你想的還要糟糕。昨天一晚上,那條纏住合金固定樁的藤蔓也長粗了不少,反應堆室裏基台的移位現象更加嚴重。更麻煩的是,更多的根須在向四周蔓延,其中一條很快就要搭到新安理會大廈的混凝土基座了。如果這東西能産生上千噸的持續牽引拉力,它很可能會讓整座大樓崩塌!”
安秉臣看了一眼種坑裏擴大了一圈的粘稠物,焦急地問:“那我們有什麽辦法?”
那位土木建築工程師擡起頭來看着互助會會長:“唯一的辦法隻有一個,趁着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趕緊把這東西從地裏掘出來移走。”
“可是,它纏住了反應堆基台的合金固定樁……”安秉臣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對付眼前這個刀槍不入的東西。
“割不斷這種植物的根須,但我們可以切斷合金固定樁。沒事,反應堆基台有八根固定樁,少一根問題不大,如果等這東西鑽進反應堆室才是大麻煩。”
“立刻動工,讓卡魯來實施挖掘切割。”安秉臣立刻下令。“少飛,你趕緊去準備個箱子。”
他現在可是腸子都悔青了,本想在花壇裏種出一株獨具風貌的遠古植物,沒想到那枚卵形種子卻是個寄生藤一樣的禍精,不往上冒芽卻專往地下亂蹿,亂蹿也就罷了,拽住東西還不放,油鹽不進水火不侵,打死不撒手。
現在安秉臣已經沒心思研究這玩意兒了,隻求趕在它造成更大禍害之前把這位大爺請走。真要讓這地下蔓延的根須纏住新安理會大廈,鬼知道那些細如毛發的東西會膨脹到什麽程度,到時候這裏會不會變成亞馬遜叢林那般情形實在是不好說。
蜘蛛車導航屏上指點的寶物不都是好東西嗎?怎麽會有這麽個砍不斷嚼不爛的麻煩禍根?安秉臣在心底痛苦地歎息着,打定主意下次必須對那些藍色菱形圖标指點的發現物保持更高警惕。
就在他皺着眉頭指揮王彥斌的鬼奴軍驅散圍過來看熱鬧的聯大代表時,手上的腕式終端又跳出了工程部副部長江歡的頭像。
“會長,你準備怎麽處理這東西?”江歡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眼鏡片後閃爍着貪婪的精光。顯然,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并且對這東西充滿了好奇。
安秉臣直接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你想要?我可警告你,盤古基地那邊絕對不能放這東西。我們根本無法控制它,它最後會變成多粗多長,我們現在完全不清楚。”
昨晚上,他讓卡魯以物質融合的方式試着融解那些根須。但是被卡魯接觸的根須部位不但沒有被同化,反而急劇膨脹,變得足有圓珠筆那麽粗,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安秉臣不得不立刻停止這種危險的嘗試。
江歡點點頭,似乎并不以爲然:“我有一個推測。”
“說。”安秉臣看着已經開始掘土的兩隻卡魯。
“這東西是灰色的,而且它的蔓延方向向下不向上,這證明它并不需要光合作用來實現生長。依我看,它最先纏住反應堆基台合金固定樁是有充分理由的。”
安秉臣眼睛一亮:“你是說,這東西能感應到核聚變反應堆的能量?所以主動朝那邊靠攏?”
“正是如此。隻要讓它遠離反應堆,應該就能有效遏制它的生長。”
“盤古基地現在有二十幾台地熱發電機,還有三台女娲核聚變反應堆,把這東西放到那邊,恐怕生長速度會比現在快更多吧?”安秉臣覺得奇怪了,既然江歡都看出這東西的生長有賴于強能量波動,那麽他還不打算死心?難道真要把盤古基地變成這寄生藤的樂園才滿意?
江歡繼續不緊不慢地說着自己的話,對安秉臣的疑惑似乎視而不見:“這東西顯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我也沒有打算把它放到盤古基地。它的能量向快速生長,以及堅不可摧的特性讓我想到了一個變廢爲寶的方法。”
“變廢爲寶?怎麽變?”安秉臣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們把這東西丢到烏拉爾山脈以西,靠近莫斯科的地方。”江歡說道。“我們的機動騎兵一直在破壞西伯利亞大鐵路,但露西亞人始終在不斷修補恢複,我們現在可以給他們一個無法清除的,可以自由蔓延生長的障礙。我相信,這東西在對付公路和鐵路網絡方面應該比核彈更有用!”
安秉臣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讓自己頭疼無比的東西居然可以當做武器!
不過,江歡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這東西砍不斷燒不爛,強酸低溫都不怕,那露西亞人應該拿它更沒有辦法。有這麽個油鹽不進的東西堵着纏着,别說公路和鐵路無法暢通,也許整座城市都别想安穩。
“兩個問題。”安秉臣簡短地道:“第一,它生長所需的能量怎麽解決?第二,它到底能長多大?”如果它最多隻能長到現在這種尺寸,恐怕連人行道都擋不住。如果沒有能量,它肯定無法生長。
“這些,都是工程部生物組需要研究的課題。”江歡得意地笑起來:“但是,我們把試驗地點放在露西亞境内,不是更好一些嗎?這東西生長所需的能量其實不難解決,莫斯科附近也有不少民用核電站,必要時我們還可以在投放點附近引爆核彈,就像給花澆水那樣灌溉它,讓它茁壯成長,也讓我們看看,這種來自地外的寄生藤到底能長多大。其實,我更關心它是否會開花結果,以及能不能繁衍更多的後代。”
“如果它的生長毫無節制,怎麽辦?”安秉臣腦中浮現出整個地球表面長滿這種寄生藤的景象,那景象雖然壯觀,但也讓他這個人類之一感到毛骨悚然。
相比之下,江歡顯得要樂觀一些:“這種寄生藤目前可以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戰略優勢,可以讓我們節省對露作戰的大量人力物力。大量建築物和交通樞紐彙集的城市,正是它大顯身手的地方,這東西肯定比核武器更适合完成我們去城市化的目标。沒有能量,它就無法生長,利用這一點,我們應該能間接遏制它的擴張。”
“你現在就拟一個提案,十分鍾後,執事團商量一下再決定。”安秉臣仍在猶豫,外來物種對本地生态環境造成滅絕性破壞的事情,并不隻出現在科幻小說中,現實世界的生物圈裏早已有大量案例。
用這種寄生藤來對付露西亞人固然是好事,但是它會不會變成地球的噩夢?如果是這樣的話,開啓地獄之門的互助會,會不會成爲全人類的罪人?
前代星台操作者們留下的詭異遺産,第一次讓安秉臣有了如坐針氈的感覺。
三分鍾的功夫,兩隻卡魯已經完成了對反應堆基台合金固定樁的切割作業,深埋地下的所有寄生藤根須都被掘出,它們連同土壤一道被放入姬少飛從餐廳那邊借來的木質闆條箱中。
連接根須的粘稠狀根塊看上去變化不大,依然呈現出毫無生命迹象的灰色。這時候,安秉臣已經不敢再徒手去觸摸它,誰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利用細微孢子傳遞生殖細胞的?
卡魯們迅速将木箱搬運到天台上的精衛飛行器貨艙内,那位技術小組的土木工程師也開始着手安排反應堆室基台的修複工作,被掘開的地面迅速恢複了原樣,負責隔離屏蔽的鬼奴軍士卒們也撤去了崗哨。嗅到異樣氣息趕來的新聞記者們隔着聯合國總部大院的栅欄問長問短,安秉臣給的回答是技術人員在對核聚變反應堆進行例常檢修維護。
十分鍾後,執事團緊急協商會議按時召開。
安秉臣和江歡先後發言,前者仔細介紹了這株寄生藤的來曆,後者闡述了自己的一些理論推測以及在露西亞境内投放試驗的計劃。
最後,執事團以絕對多數票通過了江歡的投放試驗計劃。唯一投反對票的是能源部部長向文迪。
三小時後,從聯合國總部新安理會大廈起飛的精衛飛行器一如既往地甩脫了試圖靠近攔截的美國空軍f-35戰鬥機,這種下意識的較量已經成了每次精衛飛行器來訪和離去的例行節目。美軍戰機一直追到兩萬米高空,增壓座艙内的飛行員最後隻能徒勞地仰望着以三倍音速繼續垂直攀升的精衛飛行器逐漸消失在頭頂上的藍色天幕中。
精衛飛行器一直攀升到十五萬米高空的同溫層,然後在美方高空偵察衛星的監視下進入太平洋上空。然後,和往常一樣,這架精衛飛行器突然降低高度,俯沖到萬米左右高度,随後鑽入一片雲團消失不見。
二十多米長的精衛飛行器在普通人看來也許是龐然大物,但跟動辄上千公裏的雲團相比真比芝麻大不了多少。沒有任何偵察衛星可以實時同步監控數千平方公裏範圍内的每一平米動靜,也沒有人能預測互助會的碟狀飛行器會從哪一個方向脫離雲團。
這架精衛飛行器輾轉通過阿留申群島後再度爬升到十五萬米高空,它從日本上空經過進入中國疆域,最終降落在十裏鋪,完成了長達十二個小時的橫跨太平洋之旅。
在十裏鋪停留兩個小時,重新補充動力電池組和機組人員所需的食物飲水後,這架飛行器再次出發,升到十八萬米高空後經西北飛入中亞地區。
飛越烏拉爾山脈之後的精衛飛行器迅速降低高度,沿着城鎮公路稀疏的地段向西逼近莫斯科。雖然露西亞空軍的防空雷達無法檢測到這架入侵的精衛飛行器,但高度降低後,精衛飛行器腹部的八盞明亮噴口在夜幕映襯下實在是太醒目了,西西伯利亞各地的氣象和天文觀測站紛紛向露西亞戰略空軍司令部報告發現傳說中的東亞幽浮經過。
這些肉眼觀測的警訊在露西亞戰略空軍司令部内被迅速彙集,露軍終于意識到有敵方飛行器正在逼近莫斯科。莫斯科戰略防空軍第一空勤聯隊當即起飛十二架性能優異的蘇-46高空殲擊機前來攔截,但可憐的飛行員們在自家機載雷達屏上根本找不到追擊目标,他們隻能通過地面指揮塔的引導飛往大緻方向,然後在茫茫夜空中以肉眼尋覓那架互助會的碟狀飛行器。
感謝黎明前的黑暗,露軍飛行員很快找到了從頭上一掠而過的精衛飛行器。但他們随即發現自己又面臨着新的困難,在火控雷達根本無法鎖定目标的情況下,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攻擊那架腹部有八個巨大亮點的敵方飛行器。
最後一架露軍戰機的飛行員奮力完成盤旋轉向動作後試着用機載航炮向遠去的精衛飛行器開火,冰雹般噴洩而出的炮彈立刻被精衛飛行器的預警系統覺察,飛行器在毫秒之内做出垂直攀升動作。考慮到那些三十毫米的航炮炮彈相對于精衛飛行器的速度,這個機動閃避動作似乎有些多餘,但智庫在這方面從來都不嫌麻煩。
炮擊落空的露軍戰機紛紛打開加力噴射裝置,試圖以三點二馬赫的最大速度追趕前面的碟狀敵機。幾名露軍飛行員已經暗自下了決心,今天就是物理碰撞也要把這架讨厭的敵機打下來。但精衛飛行器突然轉向正北方,同時繼續以驚人速度攀升,很快就将每秒爬升率最多不超過三百米的露軍戰機甩出老遠。
精衛飛行器的機動性并不好,無論如何必須避免敵機逼近纏鬥,所以一旦遇敵隻能猛跑逃遁,以自己擅長的速度和耐力優勢來擺脫敵機。精衛飛行器一直向北飛出六百公裏後才轉頭折向西南,重新朝莫斯科方向而去。此時它的飛行高度已經在六萬米之上,已經是露軍戰機無法企及的高度,這個高度惟有高空防空導彈可以到達,但沒有雷達鎖定目标的指引,那些高空防空導彈同樣不足爲慮。
“如果他們果斷空爆一枚大當量核彈,那就算我們的運氣太差了。”駕駛艙内,接替兩隻卡魯坐上駕駛位的技術組組長老張打着哈欠說道。
老張和他的同伴們剛被叫醒,原先負責駕駛飛行器的兩隻卡魯将伴随寄生藤一道空降投放,因此返航飛回勘察加半島盤古基地的工作隻能由技術組人員自己來完成。有智庫的協助,駕駛這個龐大大物并不複雜,機組人員隻需保持十萬米的航行高度就能避開絕大多數潛在的危險。
智庫通過星網瞬時掃描了一遍莫斯科周邊的防空火力部署,并給出六條規避接近航線,精衛飛行器選擇了最短的那條航線,向下俯沖到兩萬米高度後開啓艙門投下了挂帶雙傘包的木質闆條箱。
箱子裏有那株寄生藤,還有兩隻卡魯。
打開的降落傘在清晨的天空中格外醒目,一陣始料未及的大風将闆條箱吹向東面。露軍部署在莫斯科郊外的防空火炮開火擊中了降落傘,失去依托的闆條箱帶着寄生藤和卡魯從數千米空中直墜而下,最後墜落在莫斯科東面二十五公裏外一個叫巴拉希哈的小城附近。
那隻倒黴的木質闆條箱被砸得粉碎,但兩隻卡魯沒有受損,和它們一起砸到樹林中的寄生藤也沒有絲毫損毀迹象。
在巴拉希哈西南面,有一個叫列烏托夫的小城。這座城市和巴拉希哈一樣,都是莫斯科外圍的衛星城鎮。唯一不同的是,列烏托夫南面有一座正常運轉的核裂變反應堆電站。
經過數小時的迂回跋涉,兩隻卡魯成功擺脫了露軍地面搜索部隊的圍堵,将那株寄生藤埋入了核電站對面的公路路基下。
埋放成功後,兩隻卡魯沒有迅速撤離,它們在附近繼續逗留了四十八小時。
每隔半小時,隐藏在排水溝裏的卡魯都會用四元相位掃描檢查路基亂石下的寄生藤。
那東西果然沒有讓人失望。
十二小時後,那些萎靡不振的根須開始從地下向核電站方向蠕動着靠近。
投放二十四小時後,寄生藤的根須滲入核電站圍牆内,其中一根已經鑽進了反應堆的基坑。此時這些根須的數量已經擴展到上百根,幾乎每根直徑都超過了六厘米,沒有人會再懷疑它們是否還能長大。
四十八小時後,當兩隻卡魯即将按計劃撤離之際,寄生藤的根須數量已超過三百根,其中最大的直徑突破了十厘米。由于快速膨脹的根須在地下的推擠作用,核電站外的混凝土公路路面出現多處綻裂,電站的外圍護牆也發生兩處坍塌。
值守電站的露西亞工作人員終于發現了異常情況。
兩隻卡魯沒有理會圍牆裏傳來的驚訝叫喊聲,它們開始向東踏上了歸家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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