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是機械故障,還是外部入侵?”聽到反應堆出了問題,安秉臣臉色也爲之一變。我會告訴你,小說更新最快的是眼.快麽?
位于新安理會大樓地下的女娲五代可控核聚變反應堆是目前整個聯合國總部運作的能源核心,如果一旦發生什麽不測,那就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大家沒電可用、淡水淨化站罷工這些都算是小事,熱融反應導緻輻射洩漏危及整個聯合國總部,甚至波及到一牆之隔的紐約市。
姬少飛猶豫了一下,這種躊躇的表情對他來說很少見。“我判斷不出來……”
“嗯?”安秉臣瞪着這位随從,臉上的表情很不滿意。
姬少飛貼近了一些,再次降低聲音:“零号機體在安全檢測掃描時發現,反應堆基台朝東南方向偏移了三毫米,水平傾角也出現了兩點五度的偏差。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無論是盤古基地那邊,還是十裏鋪、江口碼頭的女娲反應堆都從來沒有出現過類似情況。”
“上一次安全監測掃描是什麽時候?”
“三天前,那時候一切正常。零号機體仔細檢查了反應堆内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情況。我又查看了最近二十四小時的監測記錄,未發現地面下有爆炸、挖掘、垮塌的迹象。當初建造大廈基坑時,我們仔細檢查過周邊地質地貌,都是極爲穩定的岩層。”
“聯系工程部那邊了嗎?”
“嗯,他們要求從現在開始至少有一台零号機體對整個反應堆基台進行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控,一個三人技術小組攜帶兩台卡魯已在趕來途中。”
“反應堆室内輻射強度怎麽樣?”
“目前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指數超标。反應堆工作狀态也很正常。”
“基台偏移?走,帶我去看看。”安秉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美國人在搞名堂,他曾經讓美國陸軍情報局的外勤特工馬修·亞當斯參觀過位于新安理會大廈地下負二層的反應堆,美國人對那裏的情況應該有所了解。
可是,破壞這座位于紐約鬧市區的兩萬兆瓦核聚變反應堆,對于美國人有什麽好處呢?
帶着這個困惑,他跟着姬少飛通過兩道檢查崗來到新安理會大廈底部。
數百噸的可控核聚變反應堆被安置在一個長約十米寬約八米的鋼筋混凝土基台上,整個反應室内燈火通明,光滑的地面也打掃得一塵不染。安秉臣觀察了大半天,最後他失望地發現,僅憑自己的這雙肉眼,還真看不出三毫米位移和兩點五度的傾角偏差。
如果不是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的零号機體,這個細微的變化恐怕根本不會被覺察到。
變化雖然微小,但卻意味着有某種外來的力量在試圖幹擾反應堆的正常工作。因爲微小,幾乎無法被覺察到,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軍事上的偷襲和進攻,所以才讓姬少飛和安秉臣都陷入了擔憂。
反應堆室的東南角蜷伏着一隻零号機體,它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宛如一隻太陽下打盹的老貓。
安秉臣啓動了自己的腕式終端,打開全息界面親自查看了一遍反應堆室周邊十米半徑内的三維透視圖。
果然,正如姬少飛所言,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這裏是曼哈頓的鬧市區,會不會是附近有什麽地下施工項目産生的震顫導緻反應堆基台移位?”安秉臣蹙眉道。
“如果有震顫或爆炸,都會被總部大院内活動的四台零号機體偵測到,可是我查看了最近二十四小時的記錄,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警訊。”
“往前再查,一直查到三天前!另外,擴大零号機體監控半徑,分辨率提高到毫米級,慢一點不要緊,一定要搞清楚基台位移的原因!”
擴大監控半徑,提高掃描分辨率,都會導緻零号機體的工作效率降低,同時導緻能耗急劇上升。但這時候安秉臣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不搞清到底是什麽原因在威脅核聚變反應堆的正常運作,他肯定無法安然入睡。
晚飯過後,一架從天而降的精衛飛行器徐徐降落在新安理會大廈的天台上。
自從安秉臣的工作進入正軌以來,很少再有互助會的精衛飛行器造訪聯合國總部,第一大道上的記者和衛星采訪車已經散去不少。但是,這一次在夜色背景的襯托下,腹部有八盞明亮電離子噴口的精衛飛行器仍然給所有目擊者帶來了不可思議的視覺震撼,圍牆外的紐約市民們紛紛靠近,開始用随身攜帶的手機和攝錄器材拍攝這難得的一幕。
艙門打開後,三位身穿藍色工作服的工程部人員提着工具包迅速走下來,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兩隻身形靈動的卡魯。他們是從勘察加半島盤古基地直接飛過來的,十多個小時的超音速旅程讓那三位工程部技術員面現疲憊,但是他們并沒有打算休息,而是直接要求盡快開始檢查整個反應堆室,全部重新掃描一遍。
姬少飛也沒有浪費時間在客套寒暄上,簡單介紹和核對身份無誤後,他立刻帶着三人技術小組前往反應堆室。
看到天台上的精衛飛行器關閉了電離子引擎後,安秉臣吩咐何昌發派兩名老民兵去秘書處大樓餐廳裏給技術小組準備宵夜。
自從安秉臣一行人接管整個聯合國總部的治安後,即使到晚上也有超過半數的聯大代表留在聯合國大院裏活動,有不少人甚至選擇入住新安理會大廈僅對聯大代表開放的商務客房部。這種情況下秘書處大樓餐廳總經理果斷決定通宵營業,爲各位代表們提供全天候的膳食服務。自從聯合國變天以來,秘書處餐廳的廚師和服務員編制擴大了三分之一,但日均營銷額卻翻了三倍,有這麽大的人流量,傻子才不通宵營業多賺點錢呢。
安秉臣在秘書長奎恩的辦公室裏一直待到夜裏十點鍾,這是一次關于聯合****籌建細節的非正式會談。約翰内斯堡郊外的封閉式訓練基地已經完工,武器和裝備也陸續就位,現在隻差人員到崗就可以正式啓動了。同時參與這次會談的英國大使卡恩和美國大使羅素對聯合****兵源的國籍種族比例問題展開了激烈争論,卡恩堅持要按現今全球人口比例來平攤部隊人員構成,隻有這樣才能最完美地代表全人類的共同利益,但羅素認爲應以受教育和收入水平來決定部隊人員構成,否則肯定會降低整支部隊的綜合戰鬥力。
面對兩位大使唇槍舌劍的交鋒,安秉臣卻保持了罕見的沉默。他真沒什麽可說的,互助會從來沒有打算要把聯合****變成自己的傀儡部隊,基于這個出發點,什麽招募、培訓和待遇其實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奎恩注意到中國大使的沉默,幾次開口間接催促安秉臣表态。
“我的意見很簡單,既然是軍隊,就是用來戰鬥的。聯合****需要一改從前維持和平部隊的保姆形象,對于違抗聯合國決議的任何政治勢力,必須采取堅決強硬的态度,在必要時應該果斷動用武力手段解決問題。至于部隊人員構成,我認爲完全沒必要限定什麽國籍種族比例,隻要能保證面向全球人類公開招募,隻要能保證對聯大武裝指揮部的絕對服從,那就是合格的聯合****。這支軍隊要證明自身的價值,完全不需要通過國際和種族比例來體現,而是直接投入戰鬥,通過手中的武器來履行聯合國大會的政治主張!”
聯大武裝指揮部是專爲聯合****增設的軍事指揮調度機構,武裝指揮部主席自然是秘書長奎恩,下設三名副主席,正是中英美三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中露西亞被踢了出去,法國内亂自顧不暇。指揮部中還有二十五名從聯大代表中以記名投票方式選出的武裝理事,這些人基本上全是打過仗的職業軍人出身,其中有不少在母國因********被踢到聯合國來打醬油,做夢都沒想到居然還能重操舊業。
“最後,我還要重申一點,聯合****既然是軍隊,就不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購物超市。上至最高指揮官,下至每一位列兵,如果做出任何有違甚至背叛聯合國利益的行徑,聯大武裝指揮部都應該在公開審理的基礎上嚴懲不貸!”安秉臣懶洋洋地說出了自己的最後宣言。
雖然自己也被點名,但秘書長奎恩卻根本沒有一點惱怒的感覺。相反,這老頭覺得精神抖擻,想都沒想就立刻表示贊同:“對此我表示完全同意。爲了全人類的共同利益,我願意以身作則,自願接受聯合****紀律的約束。”
卡恩和羅素猶豫片刻,也紛紛表明了自己的支持态度。
安秉臣啞然一笑,不再啰嗦。純粹嘴炮的纏鬥,已經讓他厭倦不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往後的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讓大家各顯真面目。
剛走出奎恩的辦公室,姬少飛就迎了上來。
安秉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反應堆基台移位的事情大概有了眉目。
安秉臣揮手止住姬少飛,先與同時出門的卡恩和羅素兩人道别,接着到餐廳裏陪三位技術小組工程師吃宵夜。
放下自助餐盤,絞了一叉子的意式通心粉後,他才開口問:“說吧,是怎麽個情況?”
“我們在建造反應堆基台時,在八個方向的地下都斜向埋入了長達五米的合金固定樁。”
“嗯。”安秉臣知道這個,他把通心粉塞進嘴裏,隻哼了一聲,目光仍然看着姬少飛。
“剛才技術小組檢查時發現,在東南角的那根合金固定樁末端纏繞了一根像是植物藤蔓一樣的東西,這東西隻有兩毫米粗細,它的根源似乎來自十六米外的地面玫瑰花園。”姬少飛滿意地看到,安秉臣的臉上充滿了驚訝,和自己第一次聽到這事時的反應沒有二樣。“技術小組掃描了東南方向的合金固定樁,那東西已經承受了将近百噸的應力變形,也就是說,那根藤蔓在拉扯固定樁,并導緻反應堆基台位移。”
安秉臣把嘴裏還嚼着的通心粉一口吐到餐盤裏,低聲問:“兩毫米粗的藤蔓,上百噸的拉力?”
對面坐的技術組組長鄭重其事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會長。”
安秉臣抓起餐巾擦了擦嘴,立刻又愣住了:“等等,你說,它的根源在哪裏?”
“應該是前院的玫瑰花園那邊。”姬少飛回答道。
安秉臣呼地一下站起來,拔腳就走,臨走丢下一句:“少飛,你幫我招待好三位工程師,我去花園那邊看看。”
何昌發忙不疊地跟了上去,隻見前面安秉臣一反往常穩重的姿态,下電梯後一路小跑直接沖出了秘書處大樓。門邊正在查崗的王彥斌剛來得及敬了個禮,就看到互助會會長滿臉驚慌失措地沖了過去,似乎根本沒有看自己一眼。
當安秉臣毫無形象地狂奔到前院的玫瑰花園時,頭上已經浸出一層小細毛汗。
他直接沖到花壇邊,找到一個記憶中的位置,三下五除二徒手刨開浮土,随後呆愣在那裏半晌不能動彈。
自從奎恩答應把玫瑰花園借給他種菜後,安秉臣弄來了不少蔬菜種子,但因爲季節不對暫時無法下種。可就這麽看着花壇裏的沃土荒着,他又有些于心不甘。思前想後之際,他伸手在褲兜裏摸到了蜘蛛車從印度弄來的那枚卵形植物種子。
要不,先種這玩意兒試試看?
帶着嘗試的心态,安秉臣把那枚圓潤光滑的卵形種子埋到了花壇裏,時間正好是三天前。
他每天早晨都澆水,可始終沒看到土層上有什麽動靜,但他也沒有太介意。三天時間對于慢節奏生長的植物來說,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自然界中,有些植物要花幾星期甚至幾個月的時間才會冒土發芽生長,這種遠古的異品,沒準也是個超級慢的另類。
現在,被他刨開的種坑裏,那枚圓潤光滑的卵形種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黏糊糊的半透明的東西,這東西是灰色的,沒有可供比照的特定形狀,看上去宛如一團被人踩過一腳的果凍或凝膠。在這團粘稠物的下面,伸出十多條細細的看似根須一樣的東西,分頭紮入土壤深層。
一瞬間,安秉臣立刻明白了。技術小組發現的那條纏住合金固定樁的藤蔓,必定是這些根須中的一條!
可是,這麽細的根須,能産生上百噸的牽引拉力?
他伸出指頭,試着用力拉扯了一下那些根須。這些從粘稠物上衍生出來的根須果然異常堅韌,他用盡了最大力氣,居然沒能讓它們出現一丁點受力變形的迹象。
這是什麽樣的遠古植物,能這麽牛?
安秉臣抽出小腿上的軍刀,試圖割斷一條根須,但是他的努力很快以失敗而告終。他沒有灰心,舉起軍刀開始劈砍,也許借着揮動的力量可以砍下一條根須來看看。
但是,那條貌似纖細的根須别說被割斷,就連個刀痕白印都沒留下。
經過幾十次嘗試後,他漸漸感覺到,軍刀砍在根須上有一種柔軟的韌性反彈,就好像砍在一根橡皮筋上的觸感。
但是,那些根須顯然不是應手而斷的橡皮筋。
“卡魯,到我這裏來。”他打開自己的腕式終端,開始召喚那兩隻跟随技術組前來的小夥伴。
一分鍾不到,兩隻卡魯從新安理會大廈的排氣管道口裏蹿了出來。
“切斷這些根須。”安秉臣指了一下刨開的土坑中,那團粘稠物四周的纖細根須。
一隻卡魯果斷躍上花壇,它先低頭用額頂的三角體目器觀察了一下,随後輕輕揮動鋒利前肢。安秉臣親眼看到,無堅不摧的卡魯,居然還是沒能割斷那些煩人的根須,連一根都沒有割斷。
“怎麽回事?”
“星台操作者的指令無法完成。”
“這到底是什麽植物?看看裏面什麽結構。”
“四元相位掃描無法透視目标物體的内部結構。”
安秉臣大吃一驚:“連四元相位掃描都無法穿透這東西?”這可是繼阿呆和阿瓜之類的部分異能者之後,無往而不利的四元相位掃描無法穿透的第二種東西。那些異能者算是生物,這團遠古種子衍生的粘稠物可是不折不扣的植物。
記得當初剛拿到手時,零号機體對卵形種子做過四元相位掃描,那時候都沒有出現無法透視的情況。怎麽才種到地裏三天,就發生了如此劇烈的變化?
“用高溫或者低溫手段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摧毀那些根須?”面對随後趕來的姬少飛和三位技術組工程師,安秉臣已經絞盡了全部腦汁。
切割噴燈吐出的數千度火焰,以及液态氮的滴浸,都沒有讓那些纖細的根須屈服。技術組的一位工程師提議用強酸試試看,但他的建議被實踐證明無效。
鑒于事态的嚴重性,王彥斌的鬼奴軍立刻對玫瑰花園采取了隔離措施。
第二天早晨,安秉臣被敲門的巨響聲驚醒,通宵守候在花壇邊的姬少飛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那詭異植物的根須數量增加了一倍,而且根須變得更粗,最細的都超過了五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