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苦戰拿下銀川後,苗文彬統領的新一軍馬不停蹄繼續奔向蘭州,隻要再順勢攻克這座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國防軍就能重新控制河西走廊出口。保持河西走廊在手,國防軍就能依托祁連山抵禦試圖再入青海的敵軍,也才有資格重新奪回整個西北邊陲地區。
然而,時間和露西亞人一樣冷酷無情。
光複蘭州的戰鬥尚未打響,露西亞露軍上将烏裏揚統帥的西伯利亞第一戰鬥集群前鋒兩個師已通過阿爾泰山口湧入準葛爾盆地。由于露軍後勤補給線延伸到了最大極限,這三萬敵軍先頭部隊不得不在阿勒泰至烏倫古湖一線暫時駐足停留等待補給。
中露戰争爆發後,整個新疆地區迅速陷入混亂。趁亂起事的東突分裂勢力糾集了上萬名武裝分子并自号“突厥雄鷹旅”,這些極端分裂者在露西亞人默許支持下以武力攻占迪化城,随後開始瘋狂屠殺漢人百姓和反對分裂擁護統一的各族民衆。守衛迪化的國防軍衛戍師在寡不敵衆的情況下苦戰十五日後被迫撤離出城,退到二線城市以及荒野中的國防軍殘部在各建設兵團志願者配合下繼續針對分裂勢力展開遊擊鬥争。
由于“突厥雄鷹旅”濫殺無度,進城僅三天就以駭人手段瘋狂屠戮了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其中不僅有漢人,也有反對他們的溫和派宗教界人士。迪化城中的漢族民衆爲求生存不得不奮起反抗,經過多次武裝暴動與力量整合後,大部分漢人武裝都聚集到王老漢軍麾下共同抗敵。
王老漢軍的核心人物王老漢姓王名新華,他本是新疆第二建設兵團屯墾師的退休幹部,其父是響應國家号召支援邊疆建設的第一批高級軍官。王新華子傳父業也在屯墾師幹了大半輩子亦農亦兵的工作,退休後他和幾個老哥們合夥在迪化城内開了一家得意酒樓。平時因爲酒和豬肉的事情,沒少和住在周邊的穆斯林教徒們發生過沖突。但王新華的這得意酒樓開得比較奇特,百餘名廚子、服務員全都實施軍事化管理,統一住宿統一吃喝,早起早睡不說,每日還有跑操和軍體拳訓練。一有緊急情況,立馬集合全部員工并肩上陣,對壘了幾次也沒吃多大虧。
就爲這些事,迪化市政府幾次以破壞民族團結影響和諧大局爲由,下令讓王新華的得意酒樓停業整改,一些市井閑人也在茶餘飯後戲稱他爲“當兵當瘋了的王大傻子”。中露戰争爆發後,王新華馬上通過屯墾師老戰友介紹的灰色渠道搞來一批退役武器,當晚數百不明身份的蒙面歹徒趁亂夜襲得意酒樓,被王新華的武裝職員們打死打傷三十餘人。
由此,市民口中的“當兵當瘋了的王大傻子”立刻變成了“保家衛國的王老漢”,先後來投者絡繹不絕,得意酒樓附近街區迅速聚集了大量拖家攜口的逃難漢人。當突厥雄鷹旅進城時,王老漢軍的作戰人員已突破兩千人,雙方随即在城中展開多次難分勝負的激戰。突厥雄鷹旅武器精良人數多,要說個人戰鬥意志也不差,但整體組織配合能力無限接近零。王老漢軍槍少人少,但都是以命相博的兇悍死士,加上指揮有方,擅長在運動作戰中以局部優勢迅速擊潰敵人,所以才跟突厥雄鷹旅相持不下,也算是在城裏勉強站穩了腳跟。
迪化,這座昔日的西域都城被分隔成不同武裝勢力控制的戰亂殺伐之地。
唯一有能力結束迪化亂局的露西亞占領軍卻從頭到尾壓根沒打算接管這座城市,和進入東北地區的西伯利亞遠征軍東路部隊一樣,毛子所有的戰略焦點都在青海白日格。整個新疆地區越混亂,對他們來說越好。所以,最先進入新疆地區的露軍第57步兵師始終未曾踏入迪化,他們在擊潰駐守哈密的國防軍後就此縮回昌吉擺出一副就地據險防禦的姿态。
對于分裂勢力急欲建立東突厥斯坦獨立國家的政治主張,莫斯科方面一直持含糊拖延态度。居心叵測的毛子甚至從土耳其請來維青會(世界維吾爾青年代表大會)的幾個老混混組成所謂的迪化臨時市政府,試圖以中立調停人的嘴臉突厥雄鷹旅與王老漢軍之間至死方休的厮殺。
其實,絕大多數生活在西域的人完全清楚,維青會的政客和突厥雄鷹旅的屠夫們完全是穿一條褲子的貨色。期盼這幫東西來主持正義和公理,那還不如寄希望于老虎吃齋念佛。然而,面臨彈盡糧絕危機的王老漢軍爲了争取喘息時間不得不暫時同意維青會提出的城内停火協議。雙方放棄了大規模正面交火,轉而玩起了小股人馬的偷襲和伏擊戰。迪化城中的槍炮聲少了許多,但每天仍然有不少彈痕累累的屍體被運出城外。
當國防軍攻克銀川的消息通過短波電台傳到迪化城中時,苦苦支撐的王老漢軍成員們總算看到了一絲希望。可是,兩千多公裏外的國防軍,需要什麽時候才能抵達迪化?在河西走廊到迪化之間,不僅有綿延數百裏的險峻奇峰和沙漠,還有難以計數的敵人。更糟糕的是,敵人還将越來越多。
露軍西伯利亞第一戰鬥集群前鋒部隊抵達阿勒泰的消息讓銀川大捷的喜訊黯淡了不少,緊接這三萬毛子兵之後,還有十二萬露軍即将從阿爾泰山口進入新疆地區。在這十五萬大軍的後面,位于阿爾泰山脈北側的西伯利亞平原上,還有露軍預備役部隊組成的西伯利亞第二戰鬥集群十萬人蓄勢待發。在如此壓倒性優勢的兵力面前,孤軍挺進的新一軍别說西進光複迪化,就連能否保住河西走廊都是個值得慎重考慮的問題。
露軍大張旗鼓而來,顯然是想重新奪回青海白日格的控制權。
但苗文彬的新一軍總共才三萬餘人,深入西北不毛之地的他們,同樣面臨着和露西亞人一樣的補給線拉伸過度的窘境。更麻煩的是,來自鄭州的空軍戰機支援半徑最多隻能覆蓋到蘭州一線。如果要再往西推進,必須等待位于鹹陽的戰略空軍機場修複完畢。按照最樂觀的估計,那座機場的徹底修複至少要等到一個半月之後。
有這一個半月的時間,露軍同樣也可以從阿勒泰一路推到銀川。
露軍西伯利亞第一戰鬥集群的出現,使新一軍軍長苗文彬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尴尬局面。他本來已經圓滿完成了收複銀川的政治任務,眼看可以藉此讓自身威望和職位再上一層台階,但是再度大舉來犯的露軍卻給他出了一個超級大難題。
退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臨陣退縮意味着他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東流,他的榮譽,他的功績會因爲這場不戰而退變成隔夜馊臭的美食。
前進?在沒有空軍增援,後勤補給線尚未完善之前,這麽做很可能會導緻全軍覆滅。
原地駐守,以逸待勞等待露軍疲兵上門,他又沒有足夠把握以三萬之衆擋住露軍十五萬人的進攻。
所以,當聽到有互助會的使者上門求見時,苗文彬立刻讓衛兵把客人請進來。
來人姓龐名若山,自稱是第92師的聯絡員,他手上的腕式終端毫無疑義地證明了自己的身份。自從互助表面世之後,冒充互助會成員拉虎皮當大旗的騙子越來越多,但苗文彬能分辨得出免費饋贈的互助表與腕式終端的區别。當初合源聯合會戰時,那位互助會來的聯絡官老穆手上的腕式終端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
“十分鍾前,貴軍所部106師已成功拿下蘭州。”龐若山說起話來開門見山,和上次那位老穆幾乎一個德性。
“嗯。”從别人口中得知自己麾下部隊的最新戰況進展,雖然不怎麽讓人舒服,但苗文彬已經漸漸習慣了。106師師長邵永明最後一次通過短波電台發來消息是在四小時前,當時他已經抵達蘭州城下,準備立刻發動突襲。
“我軍希望,貴部能繼續加速前推,搶占酒泉至哈密一線,對迪化附近的露軍造成壓迫态勢。”
“希望?92師有什麽資格對我們新一軍指手畫腳?”旁邊的107師師長高士奇不樂意了,他沒見過這麽不知高低的人。
“這僅僅是我們的建議。”龐若山面無表情地看着苗文彬,目光甚至都沒瞥高士奇一下。
苗文彬卻沒有在意這些犯忌諱的僭越,他的眼中多了幾分好奇:“92師将有行動?”
“嗯。”龐若山點點頭:“三天之後,我們将對露軍境内的新西伯利亞城發動進攻。屆時引起的連鎖反應必然導緻阿勒泰一線的露軍止步不前甚至向後收縮,貴軍如果能加速前推至哈密,不但可以響應我軍行動,也能趁勢收複大片國土。收複迪化,指日可待。”
“新西伯利亞?”指揮部裏所有人都愣住了。
剛才被完全無視的高士奇憤憤不平道:“從銀川前往新西伯利亞至少有三千公裏,從貴軍駐紮的合源機場過去,路程隻會更遠!沿途無數關卡隘口,你們都能飛過去嗎?”所有的戰争,歸根到底打的是後勤補給和交通運輸,隻要能将戰鬥人員和物資迅速投送到指定地點,憑借實力就可以碾碎一切謀略。所謂的謀略,從來隻是實力不足情況下的周旋緩沖之計。可是,能看到這點是一回事,能不能切實做到,那又是另一回事。
苗文彬的态度要客氣一些,但眼中也充滿了質疑:“你們的空中運力好像不足以投送師級兵力吧?”在東北戰事中表現得格外耀眼的那種碟狀飛行載具能震住外行,但卻唬不住他這樣的行家。那東西雖然好,但整體數量看樣子不會超過十架,這意味着互助會最多也就能遠程投送個千把人。
然而,龐若山接下來說的話更讓衆人大吃一驚:“多謝苗軍長關懷。此刻,我92師主力已沿阿爾泰山脈西麓順利進入露西亞境内。”
“你們,你們直接從阿爾泰山脈爬過去?”高士奇瞪大了眼睛,他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一幕極其悲壯的情景。大群身着藍色制服的士兵相互攙扶着在西域的冰川雪山中掙紮前行,他們踏着深可及膝的厚厚積雪,一路留下無數僵硬冰冷的屍體。
斜跨中國、蒙古、露西亞以及哈薩克斯坦的阿爾泰山脈,與天山山脈、昆侖山脈合稱西域三大至尊天險。西北至東南走向的阿爾泰山脈平均海拔兩千米左右,從戈壁沙漠向西西伯利亞綿亘約兩千公裏,山中每年積雪期長達八個月,年平均氣溫零下十度。在這種地形下的徒步行軍,能夠有一半的存活率都算是奇迹。就算有人能活着爬過去,如果沒有重武器,如果無法建立穩固的後勤補給線,又能對新西伯利亞的駐守露軍構成多大威脅呢?
面對衆多質疑的目光,龐若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我軍用兩天時間完成了跨越阿爾泰山脈的急行軍,無一人犧牲,無一件武器一粒子彈丢失。”
阿爾泰山脈雖然險峻,但在足肢戰車的面前,還真不算什麽挑戰性課題。潛入西伯利亞平原遊擊作戰的機動騎兵部隊,有不少戰術小隊走的都是這條路,所以智庫對沿途地形地貌完全了如指掌。這次跋涉阿爾泰山脈,互助會出動了近兩百台六足運輸車,加上工程部基于美軍ieu外骨骼機甲研制的“走你”雙足步行器,硬是将92師所部五千餘人毫發無損地運抵阿爾泰山脈西麓。
在低溫山地行軍中,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裝備并不是六足運輸車,而是工程部提供的單兵戰術防護服。經過盧長安和高懷亮對工程部壕無人性的全力壓榨,92師全體官兵幾乎人手一件戰術防護服。在這種航天級别的密封恒溫服庇護下,在跨越阿爾泰山脈的行軍中,整個92師沒有一名官兵被凍傷。唯一的傷亡是第二團的一位排長,這位仁兄爲找回一隻跌入冰溝的八号機體不慎摔傷,盡管身穿戰術防護服,但他仍然承受了左小腿骨折的慘重代價。
有戰術防護服和六足運輸車的步兵沒有任何損失,但跟随部隊行軍的兩千多台八号機體卻因爲機件故障或失足跌落損失了十三台。龐若山充滿驕傲的話語裏其實包含了不少水分,但此時此刻沒有人能糾正他的錯誤。
整個指揮部辦公室裏陷入一片沉寂。半晌之後,新一軍參謀長顧辰少将才開口:“我軍要快速推進到哈密,唯有裝甲團能夠做到,且不說沿途有敵軍阻擋關卡隘口。就算我們的坦克長途跋涉抵達哈密,面臨枯竭的油料彈藥又如何解決?總不能讓我們的裝甲兵到了哈密就變成步兵吧?”
龐若山笑了笑:“如果貴軍有合作誠意,我92師也将派出特遣分隊協助搶占哈密的軍需基地。那裏本來就是國防軍的戰略物資囤積點,所有燃料和武器彈藥完全可以滿足貴軍裝甲團的補充需要。也就是說,隻要你們能在三至五天後出現在哈密,我們保證你們的坦克和裝甲車可以獲得補給。”
他說的話完全沒錯,露軍第57步兵師攻占哈密後并未炸毀當地軍需基地内的彈藥和燃料,在地勢險惡的西域之地,這些軍需品從來都是價比黃金的珍稀之物。如果烏裏揚将軍的戰鬥集群要推進河西走廊,露西亞部隊同樣需要彈藥和燃料,在後勤補給跟不上的情況下,沒有人會介意使用敵人的武器和燃料。
聽到這裏,苗文彬心動了,當即補問一句:“你們準備出動多少兵力搶占哈密?”
但這一次龐若山卻沒有給予正面回答:“苗軍長,如果你們願意出兵,我們肯定能保證三天後将哈密雙手奉上。如果你們不能按時趕到,那我們的特遣隊可能會考慮将整個軍需基地炸毀,以免落入敵手。”
“三天?”
“對,從現在開始,七十二個小時後。針對哈密的突襲行動,和我軍進攻新西伯利亞的戰鬥将同時打響。”
苗文彬看了一眼顧辰,與這位老成穩重的參謀長快速交換眼神後立刻拿定了主意:“同意。但是,我們如何保持協調?”
龐若山并腿立正,敬了個禮說道:“我會留下來跟随貴軍裝甲團行動,我是92師偵察情報科的聯絡官,中尉軍銜,我将負責随時提供最新情報并維持兩軍聯系信道,直至92師完成對新西伯利亞的軍事行動。”
“那就有勞龐先生了。對了,來人,去帶龐先生換一套國防軍軍裝。”苗文彬看到龐若山穿的還是平民服裝,立刻找了個理由把這位互助會的客人支出去。
“那麽,我們就幹了?”高士奇看看苗文彬,又看看顧辰。他沒有和互助會打過交道,直到現在,對那位龐中尉的話依然有些半信半疑。
苗文彬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當然幹,和這幫家夥打交道,就是搏命的路數。立刻讓裝甲團準備出發,兩小時後上路,彈藥可以少帶些,但一定要帶上所有備用燃料。”
說着話,他看了一眼高士奇:“你帶107師從後面跟上去,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不要貪功纏戰,一定要保證裝甲團後方的安全。”
高士奇敬了個禮,轉身就走。
“老顧,銀川就交給你了。”苗文彬把燒了半截的香煙放在煙灰缸上,毅然道。
顧辰揚起眉毛問道:“嗯?你也去?”
“我親自帶裝甲團去,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啊。”苗文彬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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