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等四人先擡了兩箱步槍出去裝車,有了槍肯定還得有彈藥,可那彈藥箱看着小份量卻不輕。因爲路途不算近,還要盡可能小心不發出響動,加上大家肚子裏又沒什麽油水,所以每個人每次隻能抱一箱,一趟跑下來都感覺相當吃力。
三趟不到,每個人頭上都是熱氣騰騰,出了一頭大汗。
“龍哥,那些糧食什麽時候……?”額頭上有六條刀疤的花臉一直惦記着庫房裏那些米面,他家裏的經濟條件最窘迫,楊三所有的兄弟裏就數他被餓得最慘,原本精瘦的人半年不到足足縮水了一圈。
楊三本來想搬空庫房裏的武器彈藥,不過自己就這四個人,時間接近淩晨三點半,也是該見好就收的時候了。
“好,花臉留庫房裏把風,幫忙上袋,其他三個人輪流搬。”楊三把新到手的****小砸炮掖在腰裏,雙手抓住一袋面粉,腰間一擰就上了肩。
這五十公斤裝的密封袋比那彈藥箱更沉,三個人跑了四趟就覺得雙腳發軟,氣喘如牛。楊三跑到第四趟時還摔了一跤,擦破的膝蓋傳來鑽心的疼痛。
直到這時候,楊三心裏有些後悔不該那麽早就幹掉孫黑鲨三人。有這三人在,搬東西的效率肯定還能再提升一個檔次。
不過,那也是他唯一的機會。等到東西全弄上卡車,恐怕也是孫黑鲨對他動手的時候了。
但現在怎麽後悔都晚,庫房裏殺了人,留了現場,也不可能有下次機會,隻有盡全力,能搬多少算多少了。
“龍哥,你歇口氣,讓我來!”花臉看到楊三一瘸一拐進來,自己扛上一袋大米,身形一挫,堪堪穩住後緩慢地向外摸去。
又扛兩趟後,所有人都累得不行。花臉臉色發青嘴唇發白,另外那兩個兄弟也脫了力,空手走路都晃蕩。這些出租車司機不是真正的重體力勞動者,平常煙酒不斷,工作生活規律紊亂,身體素質并不過硬。
“才弄了二十多袋,連一個車都沒裝滿。”一名年紀輕輕就腆個啤酒肚的兄弟坐在孫黑鲨的屍體旁喘着粗氣。
楊三估算了一下,兩千多斤糧食,四家人糊口倒是夠了。
可是,糊口度日壓根不是他的目标!
他的英雄會需要更多糧食來吸引更多願意賣命的手下!有槍有糧,那就是王!
“咱們休息下,繼續搬!”另一個長着一對小細眼睛的兄弟顯然也不甘心。
花臉用袖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再拖,天就要亮了。還有,前門把風的大傻随時都可能回來。”
他們殺了孫黑鲨三人,但孫黑鲨的傻子表弟大傻還在庫房大門前面把風,這小子有時傻有時不傻,誰也不知道他回來看到自己人全沒了會有什麽樣的反應。萬一鬧起來驚動大門那邊的保安隊,哪怕搬再多東西上車,一旦被發現就會前功盡棄。
“抓緊時間,咱們再走兩趟!然後就撤!”楊三顧不得膝蓋上的疼痛,扛起又一袋面粉,咬牙邁開步子。
一個小時過後,四個人輪番換了一圈,總共往車上裝了四十三袋米面,隻占一輛卡車的大半個車廂,可這幾位卻連汗都流出不來了,一個個喘氣如牛,眼發花腳發軟,走着路都像踏在棉花堆裏。
“最後一趟,再弄幾支槍!”
楊三覺着自己嘴裏的唾沫都變成了苦味,東搖西晃踱進庫房裏,拼着最後一點力氣開了闆條箱,扯出兩條步槍斜挎上肩。其他三人也有樣學樣,每個人弄了兩三條槍,又各抱上一箱子彈。
還沒直起腰來,就聽見外面轟隆一聲撕破空氣的巨響!
楊三丢下子彈箱沖到庫房門口,隻看到庫區大門一片狼藉,剛才那堆篝火旁東倒西歪橫着幾具屍體,看樣子是被什麽爆炸物給一鍋端了。有個受傷沒死的保安隊員,呻吟着從熄滅的篝火旁爬開,嘴裏大喊着救命。
大門外閃進來好幾個瘦瘦小小的人影,揮舞着手裏的砍刀和鐵棍,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影子揮手一刀,那名還在爬行的保安隊員立刻癱倒不動。
與此同時,大門側的小庫房裏也沖出許多被驚醒的保安隊員,這些人都拿着槍,衣服褲子大多沒穿好。不知道是誰先開槍,反正第一波沖進來的那些瘦小人影瞬間倒下一片。
楊三看得目瞪口呆,本能地蹲了下來,同時打手勢讓三名兄弟趕緊閃人。
沒想到打這個倉庫主意的,還不止他們一家!
保安隊員們剛剛占據上風,一團橘黃色的火光在人群中突然毫無預兆地炸開!
被撕裂的人體和武器崩碎飛濺,連遠在庫房門口的楊三都感到,頭上似乎有什麽細小的東西劃破空氣飛了過去。
“好像是開山的炸藥,這幫孫子忒狠啊!”後面傳來花臉的嘀咕聲。
這突如其來的緻命一擊徹底打亂了保安隊員們的抵抗,大門外再度出現更多的瘦小身影,他們拎着手裏的砍刀和鐵棍,開始追擊那些潰逃的保安隊員。
這次,借着爆炸後的火光,楊三終于看清,那些瘦小的身影居然隻是一幫半大孩子,看身闆應該最多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紀吧?這幫半大小子動作極爲敏捷,三下五除二就幹掉了喪失抵抗意志的保安隊員,不少人拾起地上掉落的武器,向小庫房裏發起了最後的沖鋒。
黑暗中可以聽到不少人被刺刀穿胸時發出的凄厲慘叫。
“快走,快走!”楊三顧不得再拿任何東西。這幫來路不明的半大小子動手賊狠,關鍵他們還有炸藥,自己這四個人完全不是對手。
四個人連滾帶爬沖到後面院牆那裏,楊三把槍丢進卡車裏:“你們開車,我去收尾!”
三個兄弟把裝着糧食和槍支的卡車開上路面,楊三也啓動了另一輛卡車,一頭撞進大傻的鋪子裏,正好堵住那耐火磚牆上掘開的豁口。這樣,就算對方要來追,也暫時鑽不出來。
他正要翻身爬上緩緩啓動的另一輛卡車車廂,就見巷口那邊大傻飛奔跑來。
“等我一下,黑鲨哥!正門那邊不知哪兒冒出來一幫學生哥,下手狠不說,那陣仗,生性啊!”大傻這分鍾口齒清晰,嚷着就沖過來。
前面開車的兄弟一晃方向盤,從大傻旁邊掠過。楊三正好翻進車廂,探頭出來抽出那隻原本屬于孫黑鲨的小砸炮,對着近在咫尺的大傻連開了三槍。
大傻擡頭一看那槍就愣住了,他的胸口随即炸開三朵血花,腳下一歪,人也趔趄着摔了下去。
楊三不知道大傻是不是死了,但那張驚恐和絕望的臉永遠留在了他的記憶裏。
車廂裏那名小細眼睛的兄弟木然地看着楊三:“龍哥,其實沒必要殺他。”他看了看楊三手裏的槍:“我是說,浪費子彈,怪可惜的。”
楊三哼了一聲:“你懂個屁,咱們英雄會以後要在道上立下名頭,做事就得殺伐果斷!是兄弟的,一條道并肩走到黑!三心二意的,隻能送去奈何橋!”
他看了一眼車廂裏今晚的戰果,四十多袋米糧看上去沒什麽吸引力。但是,那些裝着步槍和子彈的闆條箱卻讓他感到了某種莫名的興奮。
“今後有槍了,咱們就得像個做大事的樣子!”楊三對着自己心裏大聲宣布。
“話說那李元霸乃是不世的英雄,天生的煞星。揚州城外,四明山下,他僅憑手上一對八百斤重的擂鼓甕金錘,單槍匹馬便殺得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煙塵共一百零八萬大軍丢盔卸甲哭爹喊娘……”
一個摔癟了邊角,沾滿灰塵的紅色mp3播放器正以最大音量播放着傳統評書,幾個拿槍的漢子或站或坐,都在側目細聽《說唐傳》中最精彩的這一段。
楊三把腳搭在茶幾上,懷裏抱着一支擦拭得新嶄嶄的一六式自動步槍,閉着眼睛,呼吸均勻,整個人都沉浸在說書人三言兩語勾勒出的世界裏。
“龍哥。”花臉從外面悄悄摸進來,湊到楊三的耳邊。
“怎麽樣?”
“打聽清楚了,那幫學生都是東門職專學校的雜皮,有人生沒人養的那種,以前在城東那邊道上就頗有名頭。”
“難怪……”楊三吐出兩個字。
“大傻那小子死前把我們給漏出來了,所以那幫孫子才找上門來,說什麽那倉庫裏的東西全是他們的,要咱們如數奉還。否則的話,他們今晚就來血洗華庭小區。”
華庭小區是楊三住的地方,他弄到槍和糧之後立刻招攬了一幫青壯,勢力迅速膨脹到四十多人。
唯一的遺憾是,家裏老婆帶着孩子都不知跑哪兒去了。
“咣當!”楊三一腳踹翻了茶幾,坐起身來,怒目圓睜,瞪着花臉:“那幫小屁孩真這麽說的?”
花臉打個冷顫,自從那晚從庫房回來以後,他就覺得楊三身上的王霸之氣日漸大盛。
“龍哥,這幫小b崽子是完全沒把兄弟們放在眼裏啊,咱們不如這就去滅了他們!讓他們知道知道英雄會的厲害!”挺着啤酒肚的佛爺舉着一支步槍,斜扛在右肩,上身不知從那家戶外店裏弄來的全套戰術攜具背心,面上一副擇人待噬的猙獰表情。
“我知道他們的窩,就在豆腐坊那河邊!”小細眼睛的雷子也跟佛爺同樣的行頭,隻不過腰裏還有一柄帶鞘的戰術匕首。
“幹,幹!幹死這幫小b崽子!”屋子裏剩下幾個人都嚷起來。
吃飽了飯以後,每個人的精神頭特别足。
“這幫小兔崽子,能打出旗号撐到現在,想必手頭除了炸藥,應該還是有點糧食吧?”楊三陰測測地道:“咱們這就去端了他們,看看能不能再賺一點。”
“好!走,龍哥,早就盼着幹一票了!要不老憋在這小區裏,都他媽要生鏽了!”新入夥的一幫黃毛仔群情激昂,其實他們真正想的是找個能放槍的靶子。平時楊三對他們控制得很嚴,刀棒之類的冷兵器随便給,但槍隻給空槍不給子彈,隻說要上場的時候才發子彈。
一群人吵吵嚷嚷,擠上了停在小區門口的那輛破卡車。
“花臉,你帶兩個人看好家,等老子去把豆腐坊那邊踩平了就回來。”楊三信心滿滿地拎着自動步槍跳上車廂。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欺淩還得忍氣吞聲的出租車司機了。
他要讓這天,順着自己的鼻息,他要讓這地,踩在自己的鞋下。
車廂内,小細眼睛的雷子已經在給一幫處于半癫狂狀态下的走卒們分發子彈。這些人中有不少剛溜過冰吸了粉,眼珠子裏透着一種異樣的暗紅。雖說市面上糧食緊缺,但毒品卻始終是貨源充足。
豆腐坊就在東城邊上,據說民國時有一對母女爲避戰禍逃到此處,就在這河邊開了間豆腐店,從此生意興隆名聲遠揚。
穿過一片桃樹林,前面就是東門職專技校。
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這一片臨近城郊,行人稀少。
卡車上的人都被無窮無盡的颠簸抖了個七暈八素,奉天城外的公路已經快變成兔子窩了,到處是大坑大洞,卡車一路能開到這裏來沒抛錨,駕車的佛爺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楊三從駕駛室頂上眺望着遠處的東門職專技校,正想命令停車,以便讓手下兒郎們散開。
“呼——咚!”整個河灘突然顫栗起來。
楊三視野中的東門職專技校園區内瞬間被一團金黃色的火焰籠罩!
從北邊沖出來幾輛皮卡車,車後箱上都架着改裝的重機槍,一路跑一路狂掃,技校校園的圍牆在大口徑機槍子彈掃射下立時崩塌了好幾段。
最讓楊三目瞪口呆的是校園裏傳來的凄厲慘呼,好幾個全身起火的火人從大門沖出來,倒在地上翻滾抽搐,很快變成一堆堆黑色的物件。
“龍哥,這,這好像是凝固汽油彈啊?”旁邊雷子的小細眼睛刹那間擴大了三倍。開車的佛爺也當即一腳踩下刹車熄火,眼前這陣仗,完全不适合他們出面。
“我勒個去,這幫小b崽子惹毛哪路大神了?”楊三拿起兒子的玩具望遠鏡,仔細眺望那支詭異的皮卡車隊。
果不其然,所有皮卡車駕駛室側都綁着一杆大旗,鮮紅的旗面上全都有個相同的圖标,一隻舉着鐵錘的大手。
楊三把望遠鏡放低了些,這才看清皮卡車車門上新刷的幾個紅漆大字:戰鬥工人聯合會。這些淩亂的大字下面,依稀還能看得清原先殘留的白色印字:奉天汽車制造廠。
“戰鬥工人聯合會?”他從未聽說過道上有這樣的幫派。
一群拿槍戴頭盔的人從皮卡車來的路上小跑着沖向職專技校,這些人顯然和皮卡車是一夥的,他們手裏的都是真家夥,随着當當砰砰的一通亂響,幾個還在掙紮的火人全都像腦門上挨了淩空一錘般栽倒下去。
這些人的頭盔居然是工廠裏的橘色安全防護盔,看來真是奉天汽車制造廠的工人!
盡管剛才那發凝固汽油彈相當驚世駭俗,但技校大院裏依然還有人,第一個靠近圍牆的工人遭到自動步槍掃射,胸口被打得血肉模糊,摔了回去。
光聽槍聲,楊三就判斷出,這是一六式自動步槍的聲音。看來,前晚保安隊倉庫裏的槍,全都落到了這幫職專技校小崽子的手裏。不過,這幫行事狠辣的小崽子似乎又惹上了更爲強大的存在,擁有凝固汽油彈和機槍皮卡的戰鬥工人聯合會。
想到自己手下就十來條槍,楊三打了個寒顫,趕緊吩咐:“都他媽别動!保持隐蔽!注意觀察!”這些戰術用語還是他當兵時,從班長那裏學的。
遭到阻擊的戰鬥工人聯合會立刻做出反應,一輛皮卡車轟鳴着沖過來,機槍直接對着那段圍牆再度開始掃射,磚屑牆灰飛濺,那劣質的煤渣牆體又開始坍塌。
楊三看到,後面又來了一輛皮卡,這車車廂裏沒有裝機槍,卻有個像跷跷闆一樣的金屬物件。那輛皮卡沒有靠近圍牆,隻是遠遠停下,然後嘣的一聲,有個圓乎乎的東西從車廂裏飛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徑直落入院牆裏。
“呼——咚!”院子裏冒出一團金黃色火焰,整個地面都顫抖起來。
楊三捏緊了拳頭,這是那些工人自制的大殺器,某種類似凝固汽油彈一樣的東西,雖然這一發沒有剛才第一發的威力大,但牆後躲在暗處的抵抗者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工人們迅速沖進斷牆,這次他們再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院内不斷傳出稀稀落落的槍聲。
幾分鍾後,楊三從望遠鏡裏看到,那夥戴安全盔的殺神開始從院子裏往皮卡車上搬東西,一看那熟悉的五十公斤标準密封袋,正是從保安隊庫房裏弄來的糧食。
“龍哥,咱們咋辦?”雷子在旁邊低聲問。
楊三不假思索地正要吐出“趕緊撤”三個字,卻看見職專技校大門那邊有個戴安全盔的工人指着自己這邊嚷起來,一輛正在附近警戒的皮卡車轟鳴着開始挪動。
不好,要壞事!他全身的血在刹那間陡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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