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最繁華的曼哈頓區第一大道,和往常一樣,這條主幹道上車水馬龍,人流絡繹不絕。
大道東側,東四十八街與東四十二街之間,矗立着一座略顯破舊的三十九層玻璃面闆式大樓。
那是聯合國紐約總部的秘書處大樓,這座年齡超過半個世紀的大樓,以及樓前廣場中一百五十多根懸挂各國國旗的旗杆,正是聯合國在世人心目中的統一印象。
占地十七英畝的聯合國總部擁有永久獨立領土權,這塊地是當年二戰結束後,洛克菲勒家族重金買下後免費贈予剛成立不久的聯合國的禮物。即使在那個時代,這片土地俯瞰東河,隔水眺望布魯克林區,在有眼光的投資家眼中絕對是一塊潛力寶地。
對于大多數苦于生計的人來說,賺錢當然是頭等大事,但這個世界上,仍然有許多比賺錢更重要的大事。洛克菲勒家族以堪比呂不韋先生的魄力和手筆将聯合國總部留在了紐約,從之後六十多年聯合國在人類曆史上發揮的作用來看,這個決定顯然是無比英明的。聯合國不但成爲國際事務與糾紛的唯一對話平台,同時也是美國對全球施加其政治影響力,發揮霸主話語權的重要工具。從這個角度來看,當年洛克菲勒家族扔的那點錢早都翻了幾十倍不止的利潤。
其它後知後覺的國家很快意識到聯合國的重要性,它們紛紛加入這個舞台并以各種手段努力爲本國争取話語權,這種競争心态無形中又推動了聯合國影響力的擴展,從而使這個國際組織最終成爲擁有将近兩百個成員國的政治聯合體。
雖然聯合國的組織和執行能力松散得掉渣,雖然聯合國大會裏沒有真正的公平和正義,但即使是最吹毛求疵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對于全人類來說,有這麽一個組織存在,總比沒有這麽一個組織要更好。
最先發現異常情況的是即将進入聯合國總部公共花園的一群遊客。
這些人中有個巴西籍小男孩伸手指向天空:“媽媽,飛機!”
可憐的母親早已被這個好動的小家夥折騰得精疲力盡,甚至懶得擡頭去看:“對,寶貝,飛機。我們就是坐飛機從裏約熱内盧飛到美國來的,對不對?”
“媽媽,飛機!”
“寶貝,我知道飛機,這個國家有很多飛機。”
“媽媽,飛機!”
“嗨!我說寶貝,你能不能——”那位當媽的終于忍不住了,正待發作時,卻看到周圍同隊遊客全都擡起頭來望向空中,這些人的臉上無一例外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愕。
她立刻放棄了管教調皮兒子的計劃,擡起頭來,正好看到天空中有一個巨大的碟狀影子正在徐徐下降,那東西的底部有八個像火箭發動機一樣的噴口,它們迸發出的藍色強光甚至一度掩蓋了太陽的光輝。
這個東西降落的位置,似乎正是他們要去的聯合國總部公共花園!
第一大道上有幾名騎行者丢下自行車,沖上人行道大聲叫嚷起來,他們中有一半的人掏出手機和相機開始拍攝空中的不明飛行物。一輛貨車來不及躲避前面突然刹車的公共汽車,砰地一聲追了尾,兩位司機沖下車來卻沒有争吵理論,他們跟着公共汽車上的乘客和一幫出租車司機們撲上人行道,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盯着那越來越低的碟狀飛行物。
“哦,上帝啊!外星人入侵紐約!終于tm的讓我趕上了!”一名騎行者神情激動,雙臂狂熱擺動着,十指比劃出各種隻有他的同類才看得懂的手勢。
“歡迎你們來地球,外星客人!”有個懷抱寵物狗的老太婆朝空中揮舞着自己剛從花店買到的一束雛菊。
一個明顯是西班牙裔的紋身精壯男子,面色陰沉地瞪着即将降落在聯合國總部公共花園裏的飛行物,右手卻伸到腰裏摸出一把鍍鉻的大口徑自動手槍:“狗娘養的,你們終于要來毀滅地球了!有種來動我試試看!”
聯合國總部正門前一片混亂,遊客、行人、紐約警察和聯合國總部的保安們堵住了原本就不怎麽寬敞的通道口。有人開始翻越外牆的鐵欄杆,這種跨越領土的非法行徑立刻招來紐約警察和聯合國保安的呵斥制止,好幾處人群發生了抓扯扭打,場面陷入混亂,警察的帽子和手铐掉在地上被踢來踹去。
直徑二十多米的精衛飛行器打開八條起落支撐架,平穩降落在公共花園廣場上。
當發現那些迸射藍色強光的噴口并無高溫時,圍觀人群立刻湧了上來。
不過,當飛行器底部艙門裂開的時候,不知誰在人群裏喊了一句什麽,圍觀的人群立刻争先恐後向後退逃。一隻小狗被踩得嗚汪大叫,幾雙顔色款式各異的鞋子留在空地上,試圖湧進聯合國總部院牆的圍觀者們也放棄了攀爬,紛紛躲到路燈柱和垃圾桶後開始靜觀其變。
沒有人見過這種飛行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國家擁有類似的飛行器。
所以,能從這種飛行器裏面出來的,隻能是外星人。
這個推論雖然荒誕到毫無邏輯可言,但卻是當時在場的大多數人的共同想法。
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民族國籍,全都不約而同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些傳說中的章魚怪,或是巨顱苗條小矮子,或是頭上長角背後有翼的地外訪客出現。
一個身穿潛水服戴着頭盔的身影從艙門裏出現。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應該是個人,一個來自地球的靈長目智人科人類。
除了他身上的那件奇怪的潛水服,除了他戴的那具造型無法恭維的豬嘴頭盔,除了他身後的那架匪夷所思的飛行器。
“請大家不要驚慌!我,是中國駐聯合國大使安秉臣!”
安秉臣用反複背誦過無數遍的英文台詞向周圍喊話,精衛飛行器上的外置揚聲器立刻将他的原話以擴大二十倍的功率向外發送。他沒有借助智庫的同步轉譯功能,原因也很簡單,總要練練自己那高中水平的蹩腳英文吧。
巨大的沖擊聲波震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距離最近的那些遊客圍觀者尤其吃虧,一邊捂耳,一邊向後退卻。
安秉臣揮了揮手,揚聲器的音量立刻減弱。
他又再次說了一遍自己的亮相台詞。
這次所有人都聽清了,可是他們依然瞪着那台碟狀飛行器。
中國,那不是正在和露西亞人打仗的那個國家嗎?
第一大道路口響起凄厲的汽車刹車尖嘯,然後是砰砰砰的沉悶撞擊聲,一輛通體黑色外殼漆有esu的裝甲勤務車撞開擋路的各種民用車輛,硬生生從縫隙中擠了過來。被這車撞開挂傷的車中,不少司機伸出頭來破口大罵,甚至舉起手臂彈出中指。
這輛勤務車沖到聯合國總部入口前嘎然刹止,車上跳下十幾名身穿戰術防彈背心,手持各型武器的戰鬥人員。這些人一下車就立刻奔向不同有利位置分散隐蔽,同時架好手中長短武器,一副如臨大敵的陣仗。他們背上都印有白色顯眼的esu字樣,看來應該是紐約曼哈頓警區的快速反應特勤組(esu,相當于其他城市裏的swat)。見到這種危險陣勢,第一大道上的那些民間圍觀者們轟然而散,十成裏瞬間跑了六成,剩下四成也立刻各找自認爲安全的觀察點繼續圍觀。
一位沒戴頭盔身穿城市迷彩服的金發中年男子在兩名特警的簇擁下向大門這邊快步走來,安秉臣注意到,大門邊兩位聯合國保安迅速上去,将這三人迎入院内。
那中年男子神色肅穆地逼上前來,張口就是一大串話。智庫立刻同步轉譯了這人的發言。
“我是紐約警局曼哈頓分局警長約瑟夫·凱利,我現在指控你們非法闖入美國領土,并意圖威脅公衆安全!”
分局局長凱利還沒來得及靠近安秉臣,從艙門裏沖出十二名穿着同樣潛水服的人,這些人手上都有自動步槍,一下子圍住了凱利和他的兩名跟班,槍口無一例外對準了三人。
凱利愕然站住,不料對方卻沒有止步的意思,那些黑洞洞的槍口直接戳到他和兩名跟班臉上,推着他們繼續前進。
安秉臣舉起右手:“不要難爲他們!”
雙方在大門邊停了下來。
“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入侵了美國領土?”穿潛水服自稱中國大使的那個人突然厲聲喝道,經過智庫同步轉譯後,他的英文突然變得流利起來。“這裏是聯合國的領土,不是美利堅共和國的司法範圍!但你,凱利先生,你作爲紐約警局曼哈頓分局警長,已經悍然入侵了聯合國的領土!即便不提我作爲外交官的天然豁免權,僅以聯合國常任理事國代表的身份,我就有資格捍衛聯合國的領土權益。來人!拿下!”
六名老民兵沖上前去一陣槍托加靴底,凱利臉上挨了一拳,被打得鼻血亂濺。經過一番搏鬥後,三位紐約警界精英寡不敵衆,被繳械扭住。
外面剛部署完畢的esu特勤組指揮官見狀不妙,當即舉起手槍向天開了一槍示警,同時迅速聯系局長和市長,以及國民警衛隊。
這聲槍響立刻捅了馬蜂窩,飛行器的艙門猛然洞開擴大了三倍,兩台菱形身軀的二号機體撲通一聲跳下來,反曲足肢靈活舞動,瞬間沖到大門兩側,頂部武器艙蓋全部打開,亮出裏面的自動步槍槍口和電磁彈射器。
在這之後,又有三十多名身穿雙排扣黑色制服頭戴鋼盔的武裝人員從機艙裏走了出來。
這些人确實是緩步走出來的,因爲他們不僅自己全副武裝,同時還擡着重機槍、大口徑迫擊炮和反坦克導彈發射器,所以速度怎麽也快不起來。
緊接其後的是二十隻體型矮小的戰鬥機器人,這些機器人結構相當簡陋,下盤四條反曲足肢跑動起來異常靈活,上盤隻有一個比橄榄球大不了多少的弧形整流罩,以及整流罩兩側并列的自動步槍和榴彈發射器。
這些戰鬥機器人速度極快,雖然是後面出來,但一下子就沖到那些黑色雙排扣制服的武裝人員前面,一個個紛紛蹿上牆頭跳到保安室屋頂,身側的武器全部指向外面嚴陣以待的紐約esu特勤組戰鬥人員。戰鬥機器人的整流罩下方,還有一束瞄準指向激光,這些激光準确無誤地落在每一名持槍警員的額頭或胸前,那些紅色的光點居然不見一絲顫晃。
那些黑衣戰鬥人員的動作雖慢,但卻頗有章法,十分鍾之内就架好了各種輕重武器。随後,他們分出一半的人,開始驅趕聯合國大院内的遊客和圍觀者。
esu特戰精英們手上的那些沖鋒槍鳥狙什麽的與院内這些大家夥完全沒有可比性,比這些武器火力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衣戰鬥人員的眼神。特警們大多是識人無數的老警察,看到那些面上毫無情緒波動,但眼神中卻流露出猙獰狠絕之色的黑衣人,他們都瞪大了眼睛。
這些人不光是經過實戰考驗的軍人,而且絕對是殺過許多人的老兵!比起他們手裏的武器,這些人心中的念頭更緻命更危險!
這場混亂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六七隻巴掌大小的機械爬蟲已經從機艙裏悄無聲息地爬了出來,它們很快消失在花園的植被中,以及路邊的排水道格栅下。
“對了,還有你們!”安秉臣看着剛才迎接這三位警員的兩名聯合國保安。“我從未聽說過美國法務人員可以以執法爲由随意進入他國領土,你們未經審核也未經授權就擅自放人進入聯合國領土,這是明目張膽的渎職!”
何昌發等人不容分說,猛虎撲食一般沖過去,将這二名吓傻了的保安拿下。
安秉臣的目光透過防護罩,環視着街面上同樣目瞪口呆的圍觀者們。
“聯合國,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講規矩的地方。在有人能以足夠證據說服我放棄這個觀點之前,我對此始終堅信不疑。”安秉臣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是,我随時歡迎任何人來挑戰我的信念。”
他回頭看了一眼何昌發,吐出兩個字:“斃了。”
砰!
砰!
何昌發手起槍響,兩名被摁跪在地的保安血濺當場,都是後頸中彈,仆地立亡。
看到有人真的開槍殺人,剩下的那四成圍觀者立刻又跑了一半。這回可是真的鬧大了,想要和平收場都不容易了!
“法克!”被死死扭住的凱利深吸一口氣,眼珠都差點瞪出眼眶來:“你們tm的瘋了!你們這些狗娘養的瘋子!”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竟然敢在紐約鬧市區當衆殺人?!
而且,這人還自稱是中國駐聯合國大使?!
從古到今,有這樣瘋狂的外交使節嗎?
他感覺,自己簡直像在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中!
當那個一直開口說話的人轉過頭來對着自己時,分局長凱利立刻打了個寒顫。
這個人說什麽并不重要,關鍵是他做了什麽,那才是認識一個人最直接的途徑。
“你們擅闖聯合國領土,身爲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可以保證,你們必将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凱利閉上眼睛,他不想和一個瘋子争論,尤其一個擁有武器和軍隊的瘋子。
“你們,爲什麽在聯合國殺人?”有個聲音從後面響起。
安秉臣轉過身來,看見一個面色紅潤身形肥碩的大塊頭白人男子怒目瞪視着自己,這個人的身邊有一群聯合國保安,不過這些保安的神情全都戰戰兢兢,惶恐不安。這也不能怪他們,身上隻有電擊槍和塑膠警棍,當然無法以平常心态面對公共花園裏那幫武裝到牙齒的暴徒。更重要的是,這幫保安都是來混口飯吃的普通人,他們可不是來玩命的戰士。
“我是中國駐聯合國大使安秉臣,閣下是?”
“我是聯合國常任副秘書長喬治·克拉克。中國大使先生,您讓聯合國的土地第一次染上了暴力和殺戮的血迹,這真是讓人震驚和痛心的一幕。”
“克拉克先生,你很快會發現,我還是第一個給聯合國帶來真正秩序的人。”
“我不想和你這個兇手和殺人犯廢話!秘書長先生正在安全理事會會議廳,你可以自己去見他,讓他好好見識一下你的能耐。”
安秉臣慢條斯理地反問:“克拉克先生,您這個常任副秘書長也負責聯合國領土的安全保衛事務吧?”
“那不關你的事!”克拉克的臉因爲憤怒漲得通紅。
“你手下的保安私自放美國執法人員入境,根據我掌握的信息,這樣的事情在去年就有不下五十多起,而且所有當事人并未受到任何責罰。我不知道,你這個主管是怎麽管的事?居然能讓别國執法人員攜帶武器闖入聯合國領土,威脅中國大使!”
“我隻對秘書長先生負責,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克拉克驕傲地昂起頭,并不理會安秉臣的找茬。聯合國的常務副秘書長确實是由秘書長本人指定任命,雖然位高權重,但本質上卻算是秘書長的行政助理。
安秉臣點了點頭:“很好。”他掃視了一遍那群噤若寒蟬的聯合國保安,大聲道:“我以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全權代表的身份宣布,聯合國保安署轄下所有工作人員即刻起全部解除職務,屆時整個聯合國總部安全保障工作将由我的武裝随從們接管!我這個人,最見不得吃裏扒外的東西,還有屍位素餐的廢物!如果明天,我還看見你們穿着這身皮在這院子裏晃悠,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他伸出右臂,指着大門那兩具污血橫流的屍首。
雖然隔着厚厚的防護罩,但感覺被瞪住的保安們全都渾身一顫,居然沒有人敢開口反駁。
“對不起,我是福克斯新聞頻道的記者,請問中國大使先生,您能否接受我的采訪?”圍牆栅欄外有人在大聲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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