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叢生的大峽谷内,僅有兩三米寬的深溝淺渠比比皆是,南希操控的教練機蹿跳騰挪,每每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緻命攻擊。
學二十九号教練機與追擊的影武士遙控機群很快擦肩而過,此處複雜多變的地形特征有效阻擋了影武士機群的集火齊射,大多數遙控戰機被山石溝谷所擋,因此無法獲得射擊機會,運氣好的兩三台相繼開火,卻無一例外落空。最多一次,那台形如鬼魅的教練機竟然成功避開兩台足肢戰車的同時攢射。
南希并沒有光顧着倉惶逃命,她瞅準機會再次發動疾如閃電的反攻,教練機頂部光芒閃動,一隻追擊的影武士遙控機體猝不及防被迎頭飛來的電磁彈丸貫穿機身倒下。
見到此情此景,各處指揮中心内一片倒吸涼氣聲。
敵人選擇竄入太行山中,恐怕并不隻是爲了方便逃跑吧?影武士連對手的毛都沒有撈到一根,自己這邊倒先損失了兩台機體!敵人如此強悍,隐隐已生反噬之勢。剩下十台無人遙控機,能夠收拾得了這台叛逃的雙座教練機嗎?所有軍事主官的信心一跌千丈。
林子雲大聲命令道:“機動騎兵第12、13、20戰術小隊,我命令你們的座機不得進入交戰熱點區域,建議切換到指揮模式作戰。”
指揮模式,即由機動騎兵遠程遙控指揮轄下無人機群出陣的攻擊方式。這是在特殊情況下,能夠确保機動騎兵本機安全的最佳戰鬥方式。
“第12戰術小隊收到。”張路也從全息界面上看到了兩台友軍戰機的隕落。他收起了輕視之心,爬到山腰間的一處石台下停住,然後點選麾下十台無人作戰機體,兵分兩路徑直向東南疾奔而去。
第13戰術小隊的陳茹蕾沒有分兵,她僅僅調整了無人機群隊型,十台無人足肢戰車組成一個松散的三角隊型,踩過亂石崗丘,穿過河灘松林,試圖搶到南面更前方的開闊地界準備攔截。
第20戰術小隊的彭友直卻沒有停下,也沒有繼續向交戰區域靠攏。他帶領手下一幫蝦兵蟹将,馬不停蹄向着南面更遠的河谷盆地中駛去。那盆地中有一片大湖,地勢平坦不說,西側還有連綿幾隴平頂山台,恰好俯瞰着東面由北至南的大段河谷。如果能把所有戰鬥機體都部署到那平頂山台上,隻要叛逃者從這裏過,就别想躲開十台三号機體的電磁炮火網攔截。
彭友直自己,卻駕着座機擠進了盆地東側的一段裂谷中。他估計,對手隻要不是傻子,進入這片盆地後應該能馬上猜到自己部署的伏擊火網。這種情況下,對手隻有一個選擇:沖入近在咫尺的裂谷中避開來自西側的密集陣火力。
隻要對手跳進裂谷,必然落入彭友直的算計,因爲在狹窄到不足三米寬的裂谷中,彭友直座機上的電磁炮将發動緻命雷霆一擊。指揮中心已經通告,這名狡猾的敵人有着異于常人的第六感技能,能夠在危險降臨的瞬間做出最有利于生存的閃避動作。但彭友直相信,在這不足三米的裂谷中,對手無論如何也無法閃避迎面而來的二十毫米口徑電磁炮。
他所要做的就是隐藏在裂谷中,放松心情,靜靜等候。
北面,目睹這一切安排的安秉臣依然穩據東北方向,逐漸向已在百公裏之内的目标快速逼近。他像一名球場上的後衛,不動聲色注視着帶球沖向己方禁區的敵方前鋒,雖然對手做出了各種令人眼花缭亂的假動作,但他依然不動如山,穩守自己的陣地。
林子雲先前分析得很有道理,南希逃到這裏後不但沒有繼續北遁,相反卻原地來回折騰,應該是爲了擾亂視線,尋找機會向東突圍。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她隻有向東入海,才能徹底擺脫對手糾纏。也隻有那個方向,她才可能獲得接應。
隻要明白對手的真正意圖,剩下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完全不需要去過多關注。
就現在的交手戰果來看,似乎也隻有蜘蛛車這樣的原型機體,才能徹底壓制住因爲有超常異能而如虎添翼的學二十九号教練機。
張路指揮的兩股無人機,很快從斜刺裏堵住了學二十九号教練機的南逃之路。
雙方撞面的時間僅有半秒鍾,教練機在峰巒疊嶂中一閃即逝,南希早已從本機四元相位掃描的全息界面上發現了來敵,她通過伍濤控制着這台足肢車迅速繞到山脊的另一側。
這台雙座教練機的表現令她喜出望外,擊毀兩部敵機,到現在依然毫發無損的戰績讓她多了幾分全身而退的自信。
她要把這台神奇的武器帶回去。
等張路的機群跨過山梁追下去時,卻發現那台教練機已沿着山腰棧道沖入了下一段山谷。開火射擊是肯定不可能了,錯過了交鋒的張路不得不指揮機群繼續追趕。在機群右側,從北面趕下來的影武士十台遙控戰機也已趕到。這時候,教練機的屁股後面有整整二十台足肢戰車在緊追不放。
教練機這樣一繞,就避開了陳茹蕾原定的攔截路線,因此她不得不命令列成三角陣的機群立刻轉向南下,保持與目标的并肩平行狀态,同時緩慢向對方那邊靠攏。她的第13戰術小隊機群,與南希的教練機之間,僅隔着兩列山脊。
“我命令,影武士部隊從十裏鋪機庫再出動二十台三号無人機,立即趕向北面增援!”林子雲看對方還在走回頭路,立刻下令增加投入兵力,說什麽也要用數量優勢圍住獵物。“駐守十裏鋪的六号複眼機體進入警戒狀态,注意搜索整個北方和東部沿海地區,一旦發現可疑飛行物立刻報告!”
遠在堪察加半島的工程部副部長江歡發來一個壞消息:“熊掌号空間站又轉到西半球那邊去了,八小時内無法覆蓋亞洲地區!”
氣氛緊張異常的信息部指揮中心内,阿呆背着弟弟阿瓜,跟在一名女工作人員的身後走了進來。
田建明扭頭一見,趕緊笑眯眯地迎上去:“阿呆,阿瓜,你們來了,歡迎歡迎!”
“田伯伯好。”阿瓜機靈地打着招呼,他的哥哥阿呆也咧開嘴傻笑起來,然後自來熟地把弟弟放到了沙發上。他們不止一次來過這個嚴禁外人進入的指揮中心,所以對這裏并不陌生。
“阿瓜啊,田伯伯請你們來是想讓你們幫我個忙。”田建明遞過去兩粒糖,指着全息地形圖上飛奔的教練機,三維界面上同時彈出南希和伍濤的近身頭像照。“這個阿姨,拿了田伯伯的東西,坐着這輛車跑了。田伯伯和盧叔叔都非常生氣,這麽大的人了,怎麽能偷别人東西呢?所以,田伯伯希望你能讓她停下來,比如讓她睡一覺,這樣田伯伯就可以拿回被偷的東西了。”
“讓她暈倒?”阿瓜熟練地扯開糖果包裝紙,小舌頭一卷,就把那粒橙色的糖球拽進了嘴裏。
“對,對對,就是這樣。”田建明趕緊點頭,嘴角的笑容都快痙攣了。
阿瓜砸吧着嘴裏的糖球,看了一邊全息基台上的地形圖,那些五顔六色的閃爍圖标他看不明白,但這段時間課堂上的學習讓他明白了怎麽看地圖。
“你看,這個偷東西的阿姨,就在這裏呢。”田建明用手指點着三維全息地圖上的紅點。
阿瓜閉上眼睛,含着糖的小腮幫子也停止了蠕動。
田建明立刻屏住呼吸,同時揮手示意讓身邊所有人都噤聲。
整個指揮中心裏,隻有阿呆一瘸一拐繞着圈四處轉悠看稀奇。他的手指随意劃過全息操控界面,因爲未通過認證獲得生物特征授權,這些動作沒有引發任何系統反應。
半分鍾過去了。
阿瓜猛然睜開眼睛,無助地把臉轉向田建明。
“我看不見她,她的旁邊全是黑色的霧,怎麽也看不清楚。這樣,我沒法讓她暈倒。”
田建明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刹那之後又化作笑容:“哦,看不清?那就算了。來,田伯伯多給你一些糖,你和阿呆帶回去,分給小朋友們,好不好?”
“好啊!好啊!”阿瓜喜出望外。
目送歡天喜地的阿瓜騎在阿呆背上離去後,田建明無聲地歎了口氣。
緊接着,他用最短時間向安秉臣和執事團其他成員彙報了阿瓜的失敗嘗試:“..這個叫南希的女人似乎道行不淺,如果他們有道行這個概念的話。”
“沒事,老田,還有我呢。”安秉臣并不以爲意,他的蜘蛛車已距離目标十五公裏。
由于影武士和張路的戰術小隊的死死糾纏,南希隻能繞開平地,穿行于高低不平的溝谷,這使她不可避免地多跑了很多路,而追兵們卻可以肆無忌憚地走直線。因此,追趕者與獵物的距離在逐漸縮小。
陳茹蕾一點一點把自己的三角縱隊推近到與學二十九号教練機僅有一山之隔,她始終保持着與目标平行的位置。如果對方敢躍過山脊到西側這邊來,她保證隊伍裏的六台三号機體齊射一定不會漏掉目标,哪怕對方的直覺再怎麽厲害也沒戲。南希通過本機四元相位掃描也知道,右側平行位置的山脊後有一群死神在耐心等待時機,所以她壓根沒打算向西運動。
陳茹蕾現在最好的選擇不是躍過山脊發動攻擊,而是保持現在的方向,迫使目标不敢翻越山脊。這樣的話,她的獵物隻剩兩個選擇,一是向東躍過外沿山梁脫離山區進入平原,但那樣和翻越山脊沒有太大區别,跨過外沿山梁的追擊者們很快會在平坦的荒原上用密集彈雨摧毀教練機。第二種選擇是繼續向南狂奔,沿着目前這方向再走下去,很快就會抵達彭友直埋伏的盆地。
陳茹蕾不知道彭友直是怎麽安排的埋伏,但她相信那個頗有心計的家夥一定考慮得比自己更周全,更萬無一失。
翻過前面那道植被稀落的崖壁,就會進入彭友直埋伏的河谷盆地。那裏據說曾是大别山中少有的一處風景名勝,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再關心那裏叫什麽,每天有多少遊客光顧,有多少文人騷客在此展現過風花雪夜的情懷。
南希的教練機呼地一下憑空躍起,直接從岩壁的縫隙中間跳了過去。
後面遠遠跟着的影武士和張路小隊都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至少有兩台三号機體同時開火,可惜山頂上的岩壁被炸塌了老大一片,但都沒有擊中轉瞬即逝的教練機。這台詭異的學二十九号教練機總在最關鍵時刻突然改變路徑,有時小小一段路都會走出錯綜複雜的曲線。
剛進入這片盆地,南希的心頭就湧出強烈的危機感。這裏的地勢太平坦了,右前方數公裏外的那叢巨型平頂崖台上有一些黑點在蹿動,是敵人的伏擊戰車!那裏是最好的遠程攻擊位置!
沒有絲毫猶豫,南希通過伍濤的雙手猛一撥工字形操縱柄,教練機向左側的沼澤窪地轉了過去。她已經通過全息地圖看到,在窪地的另一側,有一條長達數公裏的狹窄裂谷。後面的大隊追兵很快就會出現在山頂岩壁處,如果躍入裂谷中,正好可以躲開他們居高臨下的射擊線。
也許,那裏是通過這片盆地的唯一安全通道。
教練機跳進裂谷中,壓斷了幾株長滿荊棘的灌木,踩塌了兩塊動搖的碎石。下面很窄,但正好能容下教練機。這大概是一條幹涸的河溝,在春雨導緻的漲水尚未到來之前,它隻能是大地上一條醜陋的裂隙。
教練機往前沖了幾百米,機載人工智能的全息界面上陡然跳出一個藍色菱形标志,那是互助會友軍戰車的标志,但現在對座艙中的南希來說卻是敵人的标志!
裂谷的前方,有敵人埋伏!
剛才躍入裂谷之際,教練機與那埋伏者的距離超過了三公裏,所以全息界面上沒有任何标志。但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對方早已躲在這裂谷中守候着自己!
南希心中念頭才如電光閃過,筆直的裂谷南端同時爆出一聲尖利狂嘯,彭友直的座機噴射出一發二十毫米口徑電磁炮彈丸。
零點五秒不到的時間,這枚大口徑彈丸抵達教練機。南希隻覺得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給震飛起來,她和伍濤的腦袋全都猛撞到艙頂。如果沒有全息頭盔的庇護,兩個人頭破血流恐怕都是輕的。
彭友直的攻擊并沒有取得意料之中的效果,零點五秒的時間仍然長了一點。在這轉瞬即逝的片刻中,教練機機身正好往下沉了一截。毫秒之間,電磁炮彈丸從機頂蹭過,帶走了艙頂右側的大片外殼,讓整個右舷都開了天窗。視效增強功能尚存的全息舷窗,夾雜着破洞中傳入的谷底昏暗光線,整幅情景讓南希感覺好似坐在一架墜毀客機的殘骸之中。
她渾然不顧從破洞灌進來的狂風,穩住心神閉上雙眼,伍濤的手腳一陣抽搐般地劃動。教練機像一隻大号屎殼郎,扒着裂谷陡峭的側壁奮力向上攀爬。與此同時,教練機機載火控系統也同步瞄準了從伏擊位置撲出的那台三号機體。啵咻的一聲刺耳爆鳴,彭友直的座機前左肢中彈被毀,整個機身落地瞬間失去平衡,一下子猛撞到左側裂谷的石壁上,坍塌落下的碎石泥土瞬間淹沒了這台三号機體。
等彭友直駕馭着瘸腿的座機從土石中掙紮而出時,裂谷裏早已沒了教練機的蹤影。
他低頭看了一眼全息地圖,教練機已經爬上地面,向着東面山脊絕塵而去。盆地中部的幾座景點樓閣正好擋住了西側平頂山台上的無人機群,使它們難以直接瞄準目标射擊。
從北面來的大隊追兵已經躍過崖頂絕壁,源源不斷沖入盆地中。南希不敢繼續再向缺乏遮蔽物的南面狂奔,她縱然再厲害也架不住十幾門電磁炮的交叉火網。這種時候,隻有東面一條路可走,躍過近在咫尺的山脊,脫離太行山區進入華北平原。雖然那同樣意味着兇多吉少,但留在這盆地裏,隻能是有死無生。
兩發電磁炮彈拖着音爆的雲環,從身邊呼嘯而過,那是來自西側平頂山台上的火力,因爲距離太遠而導緻精度銳減。南希不顧艙頂破洞湧入的氣流,隻管讓伍濤繼續加快車速,難受就難受點吧,怎麽也總比被電磁炮打成肉渣好。至于越過東側外沿山脊後該怎麽辦,等活着沖過去以後再考慮吧!
“目标向東突圍中,速度一百六十五公裏。四元相位掃描表明,學二十九号教練機機體外殼出現破裂!”智庫的彙報讓安秉臣感歎不已,己方費了老大力氣,才讓對手擦破點皮!這異能者,還真是極難對付的敵人!
“現在,該我上場了!”安秉臣淡淡一笑,用力将加速踏闆踩到最底。
南希乘坐的教練機外殼受損,哪怕引擎動力部位毫發無傷,那也意味着對方無法再以最高速度保持疾行。
他要親自追上去,以蜘蛛車刀槍不入的優勢,向對方讨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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