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反應堆，對智庫系統的異能量有補充效果嗎？”

沈莉搖頭：“我們曾經把測試反應堆輸出功率提升到一萬兩千兆瓦，但卡魯沒有出現任何反應。我咨詢了智庫，回答是可控反應堆的瞬時功率太小，完全無法與氫彈爆炸時的規模相提并論。”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們需要找個借口引爆氫彈才能爲智庫補充能量？”安秉臣腦海中浮現出蘑菇雲煙柱下極爲受用的一群卡魯。

沈莉沉吟片刻道：“理論上是這樣。我們從海水中萃取氘氚的同時可以生成氘化锂，這東西正是制造氫彈的主要材料。”

安秉臣猛地一拍大腿：“那就是說咱們可以直接用海水造氫彈？！不需要完全依賴哈薩克斯坦那邊的鈾礦，這樣豈不是很快就能達成建造星塔所需的四千五百個聚變物激活器？！”

“嗯，我這邊會增建更多提煉平台，加大氘化锂産出。氫彈的制作工藝比起可控核聚變反應堆要簡單得多，三天之内我們應該就能造出千萬噸級聚變物激活器。也許，多造些拿來當武器使用也不錯。如果足夠小型化的話，沒準可以用航天電磁彈射器直接抛射，或是用無人機體運載發動神風攻擊。”沈莉想着想着又補了一句：“但是，哈薩克斯坦那邊的采掘組不能停，我們的反應堆和核武器計劃仍然需要大量鈾礦。”

“這些事，你來拿主意。激活器準備完畢以後，直接通知我好了。”想到很快能建成星塔與第七世界的造物主溝通交流，安秉臣的心情大好。

他一直在抽時間學習蜘蛛車控制屏上的語言，已經知道那些象形字符是一種完全數字化的文字。這種語言幾乎沒有語氣助詞，但名詞和動詞的描述性卻精準無比。這種語言本身也是一種數位體系，一千二百九十六位進制，它囊括了從零到一千兩百九十六個不同形态的數位字符，它們同時也是這種語言的基本單元。所以，雖然看着像是類似漢語的象形文字，但實際上骨子裏卻是類似印歐語系的組合型語言。

一千兩百九十六位進制語言，他嫌太麻煩，自己私下給起了個名字叫千進語。

上千個基礎字符，相對于印歐語系頂多二十來個基礎字母來說是多了點，但對精通三四千常用漢字的中國人來說，這完全不是大問題。

“還有，你上次說的簡版腕式終端也投産了，第一批造了六千隻。完全按你的要求，生物數據特征辨識，四元相位信道，全息投影界面，内置式大容量锂電池，完全兼容世界各國的不同供電模式。”沈莉手裏拿着一塊酷似電子腕表的東西，它比标準腕式終端要小得多，通體散發着金屬的黝黑光芒，橢圓表盤上顯出時間數字的熒光，兩側也隻有六個小按鍵。表盤的下面，印着清晰的互助會的槍鋤交臂徽章。唯一的遺憾是，這小東西沒有配表帶，必須由未來的佩戴者自行裝備。

簡版腕式終端可以借助星網的四元相位信道實現全球無障礙通訊，無論是荒無人煙的密林，還是幽暗深邃的洞穴内，或是萬米深海之淵，都不會影響它的全息投影通信效果。

使用簡版腕式終端者必須先通過卡魯完成生物數據特征認證，之後将獲得一個十一位的數字序列号，這個序列号将成爲終端使用者在星網系統中的唯一身份，經過認證後的使用者可随時通過其他人的序列号進行呼叫通訊，或傳輸數據影像文件。

通過認證的人可以換用不同的簡版腕式終端，但每次申請通訊前，終端會重新審核佩戴者的特定生物數據特征，例如虹膜、指紋、心跳頻率、聲音特征等，如果與授權序列号代表的身份不吻合，終端将拒絕提供任何功能服務，頂多隻能當塊手表看時間。

簡版腕式終端與标準腕式終端的最大區别在于，它無法申請智庫服務。

但是，和标準腕式終端一樣，智庫也能通過簡版腕式終端不間斷監控佩戴者身邊十米半徑内的所有聲光信号，同時永久存入智庫記錄。

沈莉晃動着指尖上那塊直徑不到四厘米橢圓表盤：“理論上，這應該是一個全息界面的全球衛星智能電話。它的四元相位通訊效果遠遠超過最好的海事衛星電話，而且全息界面的時尚效果完全足以秒殺現在全球市場上的所有個人通訊終端。按照通訊組的評估，每台賣個幾萬美元應該沒問題，你準備用它來換多少糧食？”

安秉臣大笑起來，他的笑聲裏有些異樣的東西。“沈工，其實我準備免費贈送。”

“免費贈送？你說什麽？”沈莉手指一抖，差點把那玩意兒掉到地上去。

“沒錯，免費贈送，免費使用，免費更換。隻要有人願意用，我就免費送到底，絕不收取一個銅闆。”安秉臣收起了笑容：“隻要他們覺得方便，好用，那就最好不過。”

沈莉反應過來：“讓每一個人都能成爲智庫的節點？”

安秉臣點點頭。

在遙遠的勘察加半島，工程部部長歎了口氣：“這東西充滿電可以持續工作一百小時以上，通訊效果既清晰又時髦，就算标價再貴恐怕購買者也絡繹不絕。不過，你這是要讓全世界所有的通訊公司都完蛋啊，我看他們恐怕會比露西亞人更恨你。”

“這我不管。”互助會的會長搖搖腦袋，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隻許那幫黑心爛****的通訊商戰前打着服務大衆的名義大把撈錢，還不許咱們真做一回雷鋒？互助會以保持信息渠道暢通爲己任。咱們掌握了技術優勢，就得把這優勢轉化成無堅不摧的生産力，讓盡可能多的人都享受到互助會帶來的好處，讓每個人都睜眼看清楚，互助會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讓事實證明，到底誰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它會徹底改變舊世界的基礎。”沈莉沉聲道，以她的見識，完全能預見到這東西将給整個世界帶來怎樣的變化。

“當然，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安秉臣看着沈莉手上的那東西，若有所思道：“技術含量很高，但實體成本卻不大，甯蕪鐵礦的主體材料，卡魯融鑄的四元相位模塊，工程部造的锂電池和聲光投影模塊。每造滿一萬隻，全都發運到江口碼頭來。我打算先分發給應征加入農墾隊的積極分子，還有十裏鋪那邊，以及所有非正式會員的武裝者。既然它來自互助會，我看就叫互助表吧。”

“好。”沈莉點點頭，放下那塊互助表後又看了安秉臣一眼：“你一直在催載具組設計一種更簡單便捷的新型民用四座足肢車，難道也想..？”

安秉臣沒說話，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麽，免費的足肢車之後呢？”沈莉忍不住問道。

“智庫的數據權限。”安秉臣回答：“将會對每一個人開放。無論他們支持我，反對我，還是仇恨我，喜歡我，嫉妒我，鄙視我，都由不得他們了。一個新的時代，很快将會降臨。”

“你不擔心這樣做會引發巨大的混亂嗎？”

安秉臣冷笑起來：“就像當初擔心全民持槍可能導緻社會動蕩？就像當初擔心每家都有刀槍弓弩可能會引發叛亂？就像當初擔心下樹直立行走可能導緻亡種滅族的浩劫？我們擔心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點？社會責任感，好像不是這樣诠釋的吧？當然，我們絕不強迫别人接受互助會的任何觀點。所有人，包括正式會員在内，他們有權拒絕使用腕式終端和足肢車，拒絕享受智庫和星網提供的服務，我發誓将捍衛他們擁有這種拒絕的權力。”

“你不擔心你的地位因此受到威脅嗎？”

“其實，我更希望有個人來接替我的會長職務。”安秉臣笑道：“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智庫的最大特點嗎？它巨細無遺地記錄着一切，但是，沒有人可以篡改智庫的數據記錄，沒有人，就連我這個星台操作者也做不到。我試過，但是沒有一點成功的希望。相反，智庫把我的修改嘗試也記錄了下來。”

“每個人都成爲智庫的節點，信息的源頭..”沈莉呓語着，品味着眼前出現的未來幻像。“這讓我想起了通訊組某個年輕人說的話，在一個信息化的文明社會裏，我們隻需要兩種參數來評價一個生命個體。”

“參數？”

“速率和噪值。”沈莉回憶着那次短暫的讨論中聽到的新奇觀點：“速率是生命個體之間傳送信息的速度，噪值可以理解爲信息傳送中無意義内容的比例。”

“有意思。”安秉臣仔細想了想，忍不住笑起來。

“那家夥不僅提出這個别出心裁的觀點，他還做了實測運算。目前互助會正式成員間的原創數據傳送速率大概在每日百兆字節左右。”

“這麽多？”安秉臣無法想象，兩個人就算是二十四小時說個不停，也說不出上百兆流量吧？

沈莉解釋：“統計數據大多是通過星網的全息通訊，如果隻記錄對話内容的純文本不會超過1k，但包含聲光數據的流量會變得很大。”

“呵呵，速率和噪值，這兩個參數，我看完全可以列入生物特征數據記錄項中。有空介紹我認識一下這位奇才，大家聊聊。”雖然安秉臣可以直接從智庫數據中調閱那位工程部成員的詳細背景信息，但他在潛意識裏認爲這樣并不禮貌，而且也失去了與陌生者交流帶來的樂趣。

“沒問題，等你來盤古基地這邊的時候，我介紹你認識。”沈莉笑道，似乎完全理解安秉臣的别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