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号潛水艦,總長度一千兩百四十五米,對角寬度六百五十米,滿載排水量九十八萬噸,艦體最厚的部位高度五十三米,上浮狀态下空載吃水深度四十五米。此艦采用無聲管湧式排水驅動模式,四台純電力引擎單台功率爲九十萬馬力,水面航速三十節,水下航速可達到四十二節。
這艘巨艦的外殼采用與三号機體相同的高強度合金制成,外敷仿生塗層可有效吸收聲納探測波。在菱形外殼内的四條側邊分别有大小不等的四段獨立艙室區,每段艙室可供兩千人起居生活。菱形艦體的中央部位卻是空心的,獨特的分體水密艙結構既能用于儲藏貨物,也可以放入海水增加艦體自重,當初設計時采用這樣的安排主要是爲以後的功能擴展留下足夠空間。
昆侖号的動力系統在整個艦體中隻占很小一部分,艦上也沒有專門裝配攻擊性武器,但偵測通訊設備卻一樣不缺,主動式被動式拖網式聲納,複合波段紅外偵測掃描儀,四元相位通訊基台,兩座複眼式遠程預警雷達。與其說它是一艘船,不如說它是一座海上平台,一座城市。
一座城市不需要專門修建主炮之類的攻擊武器,僅艦上搭載的百餘台足肢戰車和十多架精衛電離子引擎飛行器已足夠應付任何威脅。
昆侖艦上真正占空間比例最大的是多層水栽作業場,每個獨立艙室區都有水栽作業場,那裏通常是全艦最明亮的地方,上下多達四十層的密集種植面,幾乎每層都裝有大功率日射燈。
從理論上來說,這些艦載水栽作業場産出的糧食和蔬菜足夠養活五千人,但從農業部工作組的實際種植效果來看,僅能保證最多三千人的口糧。這意味着昆侖号雖然最多可容納八千人,但它的真正常住乘員數量必須保持在三千人之内,否則艦上儲糧耗盡後就會迎來一場悲劇。
農業部工作組曾建議将艦體中部的分體水密艙也改造成水栽作業場,但執事團最終否決了這個提議,因爲這艘巨艦目前根本不需要搭載這麽多人,那麽糧食的問題也就不是那麽迫切。何況,在最初的設計方案中,中央船體部分将作爲海上航天發射基台,哪裏能随意改動。
在智庫的輔助下,重達九十八萬噸的昆侖号僅需七名船員就能啓動航行,這個數字遠遠小于照料管理水栽作業場所需的兩百三十人。但受限于尺寸和吃水深度的制約,這艘超級巨艦注定無法像普通船隻一樣泊港靠岸。全球各地雖然也有能容納它超大吃水深度的港口,但考慮到這是一艘未經國際海事聯登記注冊的“黑戶”船,沒有任何港口會接受它的靠泊申請。
當然,昆侖号從設計之初就沒打算過要靠泊港口,盤古基地的水下碼頭可以容納兩艘昆侖艦停泊,但那裏僅僅是巨艦維護保養的基地,大多數時候這艘巨艦仍然要在占地球表面積百分之七十一的海洋水域内活動。
昆侖号的最大下潛深度爲三千五百米,這個深度已完全脫離了大多數水下艦船的三百米黃金區域。大多數軍用潛艇的最大潛深甚至不會超過四百米,這個潛深其實也是昆侖号的自保手段之一。在必要情況下,它甚至可以長時間附着在平坦的海底一動不動,隻要艦上的電力供應和船員口糧不斷,它幾乎可以在海底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鹦鹉螺号有了,我們的尼摩船長呢?”安秉臣翻閱着一串串讓他眼花缭亂的數據,心潮澎湃之餘忍不住問道。
“工程部海事組的潘正平幹過遠洋捕撈船船長,他也是昆侖号的主要設計人員之一,對船上情況相當熟悉。我準備讓他來主管這艘巨艦,從工程部中招募的三十名志願者也已經開始進行高強度模拟培訓。這船雖然尺寸驚人,但有智庫協助操控,問題應該不大,等完成模拟培訓,再出個兩三次海,他們很快就能成爲熟手。”
“這樣的話,至少還要等小半年才能進入實用階段吧?”安秉臣想到那諾亞方舟般的壯觀景象,心中不禁有些躍躍欲試,乘坐這樣的一座水下城市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那當然,壓力水密測試結束後,内部電器管線和設施才會正式開始安裝。”沈莉的低頭看了一下全息界面上的日程安排表:“四台電動引擎總功率達到三百六十萬馬力,這天文數字的能耗可不是雙極電池能扛得下來的。所以,我打算給昆侖号換裝新研制的女娲五型可控核聚變反應堆。兩座八千兆瓦功率的可控聚變反應堆,小型化技術改良後加上電離槽、離心機和萃取罐總共也不過三百多噸,在這艘大船上根本占不了多少地方。”
核聚變輸出功率比核裂變更大,污染要小得多,而且所需的氘和氚能直接從海水中提取,這對于在水域活動的昆侖号來說完全沒有問題。
互助會在可控核聚變技術領域的重大突破,要從露西亞人的門捷列夫聚能光束炮說起。
從露西亞人手裏繳獲的門捷列夫聚能光束武器技術被互助會更名爲誇父光束武器系統,這種武器在大氣層内複雜氣候條件下會出現威力驟減的尴尬情況,而且每次射擊耗費的能量驚人,加上面攻擊能力嚴重缺乏,所以經工程部建議,執事團最終放棄了讓它成爲軍隊列裝武器的打算。
但一直在研究核聚變反應堆的資源部部長向文迪無意中發現,這種武器系統其實更适于作爲核聚變反應堆的點火裝置。在兩百隻卡魯的協助下,向文迪在海陽先後試建了多座袖珍熱核聚變反應堆,這些測試反應堆的q值參數(能量增益因子,簡單說就是輸出能量與投入能量的比例)從最初的六點二迅速提升過百,遠遠超過當前尚在個位數掙紮的各國聚變反應堆,完全已接近實用化程度。
民用核聚變技術的研究一直有兩大難題,一是點火,二是控制。點火固然很重要,但控制卻關系到長期使用的穩定性問題。沒有控制的核聚變就是氫彈,引發聚變産生大爆炸不難,但要在上億度高溫下控制原子核和電子混合而成的等離子濃粥,不讓它們的聚變失去控制卻不簡單。
傳統的慣性約束已經被證明無法應用于大功率反應堆,而托卡馬克磁場約束技術先後盤桓了近百年也沒有重大突破,像太陽那樣的引力控制聚變方式又需要恒星體的巨大質量作爲前提,在地球這種尺寸的行星上壓根連想都不要想。
作爲長期以來始終觊觎卡魯的不懷好意者,工程部部長沈莉最終從卡魯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智庫系統原型機體賴以爲生的異能量已被确認爲是一種泛元素聚變技術,這種聚變産生的巨大能量自不用說,但它真正讓内行人感到無比震驚的卻不是有多大輸出能量,而是無工質運作和無媒介共享這兩大超越常識的特點。
所有的核電站,不管多大功率,不管裂變也好,聚變也好,到頭來還是燒開水推動汽輪機發電,從本質上來說依然沒有脫離瓦特先生的蒸汽機範疇。但以卡魯爲代表的智庫原型機體顯然沒有随身攜帶蒸汽鍋爐的迹象,它們之間的能量共享完全不需要任何傳輸媒介,它們内部的異能量無論用于運動還是輸出融合物質也不需要任何工質。
太陽火箭行動中,卡魯的表現徹底證明了自身結構的強悍,僅用刀槍不入已不足以準确描述這種強悍。既然卡魯能夠不受聚變能量的轟擊,甚至可以隔空吸納聚變産生的能量波動,那麽,爲什麽不用卡魯或者卡魯的軀體材料來制作聚變熔爐的爐體呢?這樣做既可以保證聚變爐體的安全性,同時還能爲智庫系統提供源源不斷的異能量補充,難道不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大好事嗎?
從沈莉咨詢智庫這種方案的可行性,到第一座可控核聚變測試反應堆的誕生總共隻用了七個小時。基于誇父點火裝置,采用卡魯軀體材料融成的反應堆爐體運作後經測試q值參數達到一千六百。
在勘察加半島的盤古基地中,人類終于迎來了解決能源危機的曙光。
這種可控聚變反應堆被老工程師向文迪命名爲女娲。
接下來沈莉親自帶隊的工程部核能組在半個月内先後五次改進了這種新型聚變反應堆,在智庫的協助下,小型化和常溫化等難題被逐一突破。工程部現在可以制造從數十千瓦到上萬兆瓦不等的可控聚變反應堆,如果不是激光點火器的尺寸限制了整個反應爐的微型化,軍工組甚至想把聚變反應爐應用到電磁武器和足肢戰車上。
沈莉準備在昆侖号上安裝的八千兆瓦反應堆是女娲系列的第五代版本,這個版本的反應爐具有雙段聚變特征,它不但能以從海水中提煉的氘氚作爲聚變燃料,而且還能利用氘氚聚變後生成的氦進行二次聚變,氦聚變産生的能量比遠勝氘氚聚變,但卻完全沒有氘氚聚變特有的中子輻射污染。
昆侖号最早的設計版本中原本打算裝配六座熱核裂變反應堆作爲動力,但随着女娲聚變反應堆的誕生,這艘巨艦的動力系統一改再改,最後直到臨近竣工才正式決定采用女娲五代雙段聚變反應堆。
大量的理論模拟和實踐測試已經證實,新型第五代雙段聚變反應堆的q值參數輕松突破了一萬大關,爲此沈莉連續好幾天夜裏睡着了做夢都在笑。
有了充足能源,全人類的生存将不再是問題。她沒有理由不爲此興奮。
當然,人心和*,那又是另外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