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江口碼頭,魔都流量第二大的港埠,靠泊萬噸級以上的海輪完全沒問題。
那裏是一塊油水‘肥’厚的聚财寶地,同時也順理成章解決了雇傭軍的駐地和補給問題,明面上看來周行遠确實夠厚道夠誠意。關鍵在于,這個碼頭正好位于北段城牆的外面,把雇傭軍安放在這個位置,不但可以充當應對北方威脅的緩沖墊,同時也很難對身後一牆之隔的魔都進行任何意義上的滲透。
周行遠巧手篡權擁兵自立,又冷臉将數以百萬的難民拒之牆外,在普通百姓中口碑并不好,想殺他的民間義士随便抓都是一大把。但這位魔都的現任統治者卻非常重視港口貿易,所有往來船隻,隻要不是作戰軍艦一概來者不拒,甚至‘露’西亞人的海輪隻要換面國籍屬旗同樣可以靠港卸貨做買賣。
這種看似毫無原則的開放政策爲魔都赢得了巨大利潤和生存空間,當戰火席卷了大半個國家後,這座城市仍然是東亞地區船舶流量最大的港口之一。無數的糧食、武器、醫‘藥’和偷渡者都在這裏周轉,很多戰前才有的商品都可以在這裏買到,當然,成‘交’價格可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林子雲非常清楚這座城市的重要‘性’,互助會需要這樣一個溝通外界的物資流動窗口。在十裏鋪的墾荒耕作完全實現自給自足前,東查等人從海上運來的糧食仍然是互助會重要的生存支柱。
而且,這裏有大量的人口資源,不光可以滿足影武士的征募需求,還能找到各行各業的專業技術人才。互助會要重建新秩序,這些人都是構築新社會的基石。所以,當收到周行遠的盛情邀請後,她毫不猶豫選擇了同意。
當林子雲以雇傭兵作餌爲互助會在魔都謀取最大利益時,周行遠同樣也在挖空心思從互助會身上榨取最大助力。
他打的如意算盤是把互助會和自己捆在一條繩上,同舟共濟。
城北江口碼頭看上去像是一塊‘肥’‘肉’,這裏地處魔都巨牆之外,西面不遠處又是難民安置營,龍蛇‘混’雜之地,死魚爛蝦更多。人民糾察隊在此獲得的收益雖然豐厚,但投入的人力物力也相當驚人。這裏對周行遠來說更像一塊‘雞’肋,權衡利弊他當然願意把這塊‘雞’肋丢給互助會,既得個厚道人的好名聲,又有平半分紅的實惠,何樂而不爲。
今後有人要動魔都,必須得先過互助會這關。
互助會的雇傭兵怎麽看都像是一幫苦力長工,粗活重活都幹,完活了還不能進地主家宅‘門’。
相比之下,魔都卻保持了和原來沒有兩樣的獨立自主權。
周行遠的提議爲自己争取了更多利益,面子有了,裏子更不少。
他開出的三個條件尤顯刻薄寡情。前兩個都好說,不進城就不進城,有了城外的江口碼頭,那城裏還真沒有互助會需要的什麽東西。如果真有一天,互助會打算要進城,那十米來高的鋼筋‘混’泥土牆也不是什麽無法逾越的天險。周行遠要求的絕對指揮權隻是個虛名,他的權力最終仍然離不開互助會的雇傭兵認可,樂意的時候當然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樂意的時候,那就要看具體情況了。
但是,第三個條件顯然過份了。
對方根本沒打算把魔都的整體防衛權‘交’給互助會,但雇傭兵卻要爲任意内城區的受襲承擔責任,這無論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根據第一項條件,雇傭兵隻能在城外活動,但敵人潛入城内發動襲擊,或是從海上進攻,這也能算是我們的責任?市長閣下,您這個玩笑開得未免太大了吧?”林子雲在心裏衡量了一下,接受前兩個條件沒問題,但第三個條件明顯是超級坑爹大陷阱,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林子風大聲嚷起來:“沒有權力,卻要承擔責任,第三個條件不公平!”
楊道明這次沒有阻止他,也跟着起哄:“除非把整個魔都的治安防禦權都移‘交’給我們,否則市長閣下的第三個條件無法做到。”
周行遠看了一眼洪秀琳,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其實,我提出第三個條件的本意是希望貴會能爲我們解決來自空中的威脅。你看,魔都如今建設得這樣好,這個成果來之不易啊,可有很多居心叵測的人總惦記着要搞破壞。轟炸機,巡航導彈,随便給城裏哪個地方來一下,我們承受不了這種損失。”
林子雲闆起臉回應他的笑容:“市長閣下,我必須提醒您,互助會不是萬能的神。如果我們真有那麽大的能耐,我們也不需要來找您談合作的事。”
“那麽,我把第三個條件改成僅針對來自空中的襲擊?”周行遠微笑着試探道。
“如果市長閣下同意将魔都防空‘交’由互助會全權負責,我們才能接受。”林子雲寸土不讓。
周行遠這次出人意料地沒有讨價還價:“行,沒問題。”他是自家情況自家最清楚,魔都目前的防空力量僅有一個未滿編的高炮連,以及兩輛從韓國進口的防空導彈車,相比數量龐大的人民糾察隊,這點防空火力實在是單薄得不像話。與其再投錢投人進去瞎折騰,還真不如打包‘交’給互助會承辦。
“這麽大的城市,防空是大事。市長辦公室那邊必須有專職的空中防務聯絡官,否則無法及時溝通信息。”楊道明補充細節。
周行遠點頭,指了一下洪秀琳:“我夫人,她來當這個空中防務聯絡官比較合适。另外,如果有什麽其他方面需要溝通解決的問題,我不在時,也可以直接找夫人商量。”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無線電鈴,會議廳‘門’被輕輕推開,兩位端着盛滿香槟酒杯托盤的年輕‘女’‘侍’走了進來。
“林小姐,還有林先生,楊先生,來讓我們爲今後的合作幹一杯!”周行遠率先端起一杯香槟,滿面都是‘春’風得意的笑容。
“我會盡快讓人拟出合作協議書,但具體的細節條款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最終落實。”洪秀琳也站了起來,除了嘲諷時候的冷笑,這個‘女’人平時幾乎沒什麽表情。
“謝謝市長閣下以及夫人,我們将在後天離開魔都返回q市。”林子雲間接提出了己方的時間底限。
“哦,幾位可真是來去匆匆啊,都是做大事的人,不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比起你們,我可算是糟老頭子了!哈哈!”周行遠風趣地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似乎是某種信号,三名男‘侍’端着三個銀質托盤齊步走了進來,每個托盤上都覆蓋着一層藍‘色’的天鵝絨布。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三位少年英雄,給我一點薄面喲。”周行遠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隻有這個時候,他看上去才像個活生生的凡人。
三名男‘侍’走到林子雲等三人面前,揭開了銀質托盤上的天鵝絨布。
林子雲面前的托盤裏放着一對羊脂白‘玉’雕的福娃娃,一男一‘女’牽手嬉戲的造型,神情憨态可掬,怎麽看怎麽乖巧。每個娃娃都有拳頭那麽大,通體純白,不見一絲雜質,娃娃頭上的發辮、眼中的瞳仁均爲墨翠雕鑲而成,男娃頸間的長命鎖純金鑄造,‘女’娃脖子上的項鏈用的是真鑽石,此‘玉’件不但處處用料上乘,雕工也極爲‘精’湛細膩,堪稱人間極品。
林子風面前的托盤裏放着一把手槍,這槍通體閃爍着黃金的光芒,看上去無比雍容華貴。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以‘色’列出産的一代名槍沙漠之鷹,等拿到手上細看發現居然是12。7毫米(0。50英寸)口徑的限量定制版,沉甸甸的足有四斤多重,相信開火‘射’擊時的場景會相當壯觀,威力也絕對不會小。
“好槍!”林子風贊了一聲,再也不舍得放下這槍。
周行遠呵呵一笑:“提醒一句,這槍隻是鍍金,可不是真金喲。”
楊道明面前的托盤比林氏姐弟的要大了許多,那‘侍’者揭開絨布,盤中所盛的居然是一副尺寸不小的絹本圖軸。
“進‘門’以後,楊先生在畫廊裏呆的時間很長,看來是個懂畫的行家。”周行遠不吝贊詞地評價道。
楊道明把那絹本圖軸放在茶幾上小心攤開,林子風湊頭過去,看見這畫上僅有一名古代男‘性’騎士,此人頭戴尖頂黑纓盔身披黃甲腰挂弓箭,神态之間一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的模樣。
“清郎世甯的乾隆皇帝大閱圖?”楊道明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外公外婆都是美術學院任職的教授,自小耳染目濡,對書畫的鑒賞确實小有造詣。
這副乾隆皇帝大閱圖系意大利傳教士郎世甯來華後爲滿清王朝第六代皇帝弘曆(乾隆)所畫,描繪的是乾隆每三年一次親臨南苑檢閱八旗軍‘操’練的情景,堪稱故宮藏寶中的上品。
“這畫,不是與故宮同毀于戰火了嗎?”他喃喃自語道,恍如在夢中。
周行遠笑道:“毀的是赝品,這才是貨真價實的真迹。”至于此畫如何落到他手裏,此中關竅極爲複雜,他不願細說,也不想說出來煞風景。
楊道明眼中神光一閃,笑道:“承‘蒙’市長閣下厚愛,道明多謝了!”
“楊先生不要客氣,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這等稀世珍品,自然是‘交’給楊先生這樣的行家,才不算埋沒了光華。”周行遠臉上沒有半分心痛,果然是出手慷慨的‘奸’雄本‘色’。
楊道明含笑點頭緻意,輕輕卷起這件價值連城的古董,大步走到廳前熊熊燃燒的壁爐前,居然将絹本圖軸直接扔進了火中!
“道明,你瘋了?!”林子風忍不住驚呼。
“楊先生,這,這又是爲何?這可是我請了好幾位專家鑒定的真品啊!”周行遠臉上也是一副驚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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