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的事怎麽樣?”
“來應征的人超過了兩千五百人,其中有一半是從互助之光網站聽到消息從海外來的,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不同膚色的都有,征募會場那邊簡直成了萬國人種大聚會。沒來現場,通過網絡郵件報名的有三千多人,現在我正讓智庫對所有人的背景進行過濾核查。但是,這還不是最大的收獲。你知道嗎?魔都圍牆外的難民安置營簡直是個大寶庫,昨天我在那裏随便逛逛就找到二十多個人才,既有電氣工程師、建築設計師、機械設計專家,也有技藝娴熟的車工鉗工焊工,還有醫生、廚師、園藝師。我已經征求過意見,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願意在保證家人溫飽前提下爲我們工作。”
“這些人全都收下來。”安秉臣點頭:“但是一定要嚴格甄别,安排讓智庫考核一下。”工程部現在非常缺人,不算沈莉帶走的,目前江歡手下自願組合的項目小組就有三十八個。即便這樣,工程部仍然是最缺人的部門。
新材料和雙極電池爲當前技術領域的突破提供了無限種可能,同樣的設計不再有同樣的瓶頸限制,每一種新思路都能衍生出驚人的飛躍。充滿各種奇思妙想的技術人員們盡情揮霍着自己的想象力,而智庫會不遺餘力地爲他們的設計補足技術上的缺失。于是,工程部每天都會弄出一些可能有用也可能沒用的新玩意,其中既有像腕式終端那樣的神器,也有像衛生紙重複利用烘幹機之類的無聊東西。
所有互助會成員都有權向工程部提出項目建議,有興趣的技術人員自願結成小組針對該項目進行限時研發,研發結束并投入生産後獲得的公衆評分直接決定項目小組的功績,成績卓越的項目小組成員可在未來的研發中享有獲得更多資源的優先權,而表現不盡人意的小組會痛苦地發現,可供他們揮霍的資源越來越少。
無論是安秉臣還是執事團都從不幹涉工程部的内部事務,或者說,這個部門裏幾乎沒有什麽管理人員。安秉臣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幹涉具體的技術工作,他還沒有昏聩到把自己當作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聖哲,也沒有無聊到打算指導母雞如何下蛋,教育公雞如何打鳴。
管理者們唯一存在的意義是安排最優化的資源物流,但曆史實踐已經證明,大多數時候,大多數所謂的管理者們最擅長的反而不是這個。因此,所謂的管理者通常是一種降低平均水準的多餘累贅。智庫全面接管後勤物流工作後,就連江歡自己也找了個項目小組加入。
“還有件事。”林子雲打斷了安秉臣的思索:“有個叫泰勒·蘇瑟蘭的怪家夥要見你,他還帶了個德國記者舒爾茨。”
“怪家夥?”
“他是加拿大人,不過也不能算加拿大人。我的意思是說,他不屬于任何政治團隊。”林子雲謹慎地選擇着自己的用辭。
“那是什麽意思?”安秉臣聽得莫名其妙。
“蘇瑟蘭原本是綠色和平組織的資深成員,他後來脫離綠色和平組織自創了一個叫自然教的準宗教組織,宣揚擁抱自然排斥工業污染的環保生活方式。”
“神棍?”安秉臣皺起眉頭,歐美發達國家裏有很多這樣的貨色,裝神弄鬼作秀大玩特玩環保噱頭,但真要讓自己出門步行走路,回家不開空調,絕對都會無一例外地露出原型。
“如果是個神棍,我也就不會提他了。”林子雲自信看人還是有點眼光的:“這個蘇瑟蘭确實是在身體力行,沒有玩假把式,所以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吸引了數十萬的信徒,在北美地區頗有影響力。”
“他也想從我們這裏買戰鬥機器人?”安秉臣無法理解,這種人幹嘛要來找自己?
“自然教一直宣稱,城市和公路是毀滅自然環境的最大兇手,不知道蘇瑟蘭從哪裏得知了互助之光網站,他認爲我們的足肢車才是最環保最綠色的交通工具,希望能與我們建立合作關系。”
“想要我們的足肢車?可他能給我們什麽?”
“他将号召信徒加入支持互助會的隊伍,而且他本人和大批忠實信徒也想加入互助會,在不放棄自己的信仰的前提下。”
“信仰?自然教?”安秉臣咀嚼着這個陌生的名字,“聽起來好像很高端,不過他們能接受互助會的宗旨嗎?”一個有所謂信仰的團體必定會對外界充滿排斥,信仰這東西有太多無法理性考證的因素,雖然有時能爆發出驚人能量,但這些能量卻是一柄難以掌控的雙刃劍,把這樣的一個群體納入互助會顯然是一件充滿風險的舉動。
“互助會爲人類生存秩序而戰,蘇瑟蘭聲稱自然教的信仰與此并不矛盾,他說保護自然環境就是爲了保證人類的生存。”
“你認爲,他說的是真話嗎?”安秉臣凝視着林子雲,很顯然,這個叫蘇瑟蘭的人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林子雲點點頭。
“蘇瑟蘭和他的信衆們可以暫時先收入影武士部隊,所有考核和篩查都按規矩來,但注意要把這些人和其他加入者隔離開。讓我們花點時間來看看,這個自然教是否真的能接受我們的宗旨。至于是否接受他加入互助會,我個人持贊同意見,但你最好提議由執事團舉行一次全體會員公決。”互助會目前的力量還很單薄,安秉臣并不反對結交一些有誠意的盟友。是否有誠意,時間會驗證一切。
所有正式的影武士隻統一接受來自指揮部的征召命令,在需要時趕到指定地點通過虛拟終端遠程遙控作戰機體執行戰鬥任務,除此之外影武士平時完全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影武士之間最多隻能以數字代碼相互稱呼,這也僅限于任務場合下,在任務以外的任何私下聯絡都是嚴格禁止的,一經發現必受懲處。
這是智庫定下的紀律,也是影武士自我保護的基本法則。
“還有,那個德國記者是怎麽回事?”
“《****》的專欄作者舒爾茨,我們上次來上海時,我在金佑年的黑網吧裏見過他。舒爾茨本來要對蘇瑟蘭做一個長期專訪,聽說蘇瑟蘭要去互助會也想跟着來。我想我們也該讓外界對互助會有所了解,讓盡可能多的人知道我們爲何而戰。”
“第一批影武士什麽時候能夠成型?”安秉臣點點頭,問道。他知道首批影武士的培訓已經接近尾聲,這些人大多是十裏鋪地區的村民和難民。比起真正的機動騎兵,這些遙控戰士的訓練要簡單得多,唯一可能導緻受訓者被剔除的原因隻有一個:紀律性。
因爲種種原因,影武士戰士無法像機動騎兵那樣以一人之力約束十台無人戰鬥機體,每位影武士隻能遙控操作一台機體。雖然遙控戰鬥不用擔心安全,但仍然有人不懂令行禁止的重要性,臨陣退縮的人幾乎沒有,可是無視号令擅自主動進攻的卻大有人在。這些人同樣是不利于團隊生存的潛在威脅,一經發現輕則降級重則除名。
“首批培訓下周三結束,預計能通過最終考核的學員大概不少于五十人。這這些人裏有一些文化程度高的,我準備把他們抽調出來建立一個教導隊,今後可以分派到各地去培訓更多學員。”
林子雲的這個計劃堪稱星火燎原的高招,比起各方面條件都受到嚴格限制的機動騎兵培訓班,這種由教導隊主動上門培訓的模式可以更爲迅速地擴大影武士數量。安秉臣一聽哪能還不明白,當即大喜:“很好!遍地開花,我們的影武士總有一天會遍布全世界!越多越好,越快越棒!”
林子雲笑了笑,安秉臣語氣裏的急切根本瞞不過她:“你這麽着急,是不是準備有大行動?”
“嘿嘿,沒錯。露西亞人最近也沒閑着,他們和105師在北面幹了好幾仗,參謀部準備趁着這個機會給他們一點顔色看看。”
“端了合源機場?”林子雲問。拿下合源機場就等于摧毀了第五集團軍的立足之地,也意味着中路露軍的徹底失敗。現在的互助會已經有足夠實力攻克合源機場,何時發難僅僅是一個時機選擇的問題。
安秉臣笑了笑:“我們好不容易攢了這麽點家底,要動手就要把他們徹底揍個半死全暈,僅僅拿下合源,可不會讓露西亞人傷筋動骨。”
“嗯。”林子雲猶豫着是否要繼續追問。這次公選她沒能入選執事團成員,按道理沒有資格過問這種軍事行動的核心内幕。雖然心裏不高興,但顧忌到自己與安秉臣的關系,她并不打算再多事引來更多非議。
她是個聰明的人,聰明的人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
安秉臣地咧嘴一笑:“告訴你,我要親自帶隊去把白日格那個狼窩給鏟了,讓毛子們苦心經營的這場戰争變成枉費心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捂着蛋蛋蜷在地上翻白眼。哈哈!”
看着他毫無心機的笑容,林子雲沒來由地心裏一抖,整個人已經被感動淹沒。安秉臣說了什麽不重要,關鍵是他沒打算向自己隐瞞。雖然,自己不是執事團的成員,雖然,自己還背負着公衆輿論的指責,但他,心裏終究還是向着自己的。
“你,要多加小心。”她的眼淚止不住地突然流了下來。
面對槍林彈雨安秉臣可以毫無畏懼勇往直前,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戀人沒來由的眼淚卻讓他手足無措:“你看你看,你這是幹什麽,我又不是去送死!”
爲什麽,女人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感性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