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奔跑着,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從喉嚨裏抖出來了。他的背上有一支步槍,兩百發子彈,以及野外宿營的全套鋪蓋。身邊的男女學員,全都和他一樣,隻不過女生的鋪蓋尺碼略小一些。機動騎兵的二十名學員跟在新招的步兵隊伍後面一同參加四十公裏的野外行軍訓練,跑在最前面領頭的是步兵總指揮盧長安。
“我們都變成步兵了!”疲勞至極的張路忍不住發一下牢騷。
“卡魯說了,必要時我們也是步兵,也要拿起刀槍戰鬥。”旁邊的彭友直完全沒有這種怨念,這小子長了一身賊肉,體力忒好,扛着全副行頭跑半天都沒什麽反應。
第一周的培訓,除了研習機動騎兵的戰術理論,大部分時候他們都跟在互助會新招的兩百名步兵後面,完成同樣的訓練科目。當然,每天的田耕勞作從來沒有停過。今天早上,他們的任務是從挑糞肥田,張路走在田坎上不小心摔了一跟頭,結局令人不堪回首。
“也許你應該去當步兵?”張路看了一眼旁邊穩若泰山的彭友直,這個新朋友在射擊場上的表現讓他吃了一驚。步槍二十發實彈兩百米射擊,每次成績都沒有下過一百八十環,天天均是如此。昨天,這家夥甚至打出了一百九十五環的逆天成績。
“我喜歡射擊,拿起槍就有特别親切的感覺。”彭友直如此解釋。他小時候的主要娛樂活動是自制竹木弓箭和鋼珠彈弓,戰争爆發後終于玩到了真槍。
“累死了,要有一杯冰涼的蘇打冷飲,再來份意式餡餅就好了!”旁邊有個女生聽到張路的抱怨,也加入進來。這女孩身形矯健,猶帶嬰兒肥的臉蛋紅彤彤胖嘟嘟的格外醒目。
彭友直搖頭:“不會再有快餐店了,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會有,想吃必須自己做,或是由機器人來代勞。田老頭來講話的那天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從前的生活不會再回來,我們作爲機動騎兵将見證人類社會的徹底變遷。”
田建明的話在張路腦海中回響,他忍不住念了出來:“。。。有毒的城市生活腐蝕我們的靈魂,玷污我們的肉體,毀滅我們的未來。。。隻要我們邁過當前的困難,最終的勝利必将屬于我們。”
“這倒也是,不知道卡魯能做幾種餡餅?又能做幾種冷飲?”那女孩大概是饑渴交加,開始陷入無限的想象中。
“從理論上來說,根據用料和配方的不同,可以有無限種組合。”彭友直索然無味地用數學來總結這個原本充滿浪漫的遐想。
天黑的時候,部隊返回十裏鋪。按照慣例仍然是熱水浴,然後是一頓豐盛的晚餐,這些估計普通步兵享受不到,因爲他們從來沒在那座深深的地下基地裏看到任何一名步兵。
包括女生在内的所有學員已經習慣了男女混浴,這種特殊安排就是爲了最大限度降低男女性别差異帶來的種種顧慮。在機動騎兵的隊伍裏,沒有男女,隻有士兵。
戰術理論課給張路帶來了極大的困惑。在他的印象中,機動騎兵應該是駕馭着戰鬥機體沖鋒陷陣,向着敵人猛烈掃射,橫掃整個戰場的機甲鬥士。但是,負責授課的卡魯卻不是這樣說的。
“你們的首要使命是指揮和調度,把寶貴的戰鬥資源——也就是那些無人機體——迅速而及時地調派到最需要它們的地方,剩下的事情由機器人的人工智能來完成。除非載人機體受到直接攻擊,否則最好不要沉迷于機載武器的手動發射。”
按照條例,每台載人機體裏的每一位機動騎兵将負責掌控至少十台無人型二号機體。這十台無人戰鬥機體才是機動騎兵的武器,它們的外形上和載人機體完全一模一樣,菱形光滑軀體,四條反曲足肢。陪護模式下的無人機體會自動跟随在載人機體周圍,除非機動騎兵将它們調到指定位置。陪護模式下的無人機一般會自動與載人機體保持數米到數百米的間距,最遠不會超過千米,理論上接受指派命令的無人機可脫離載人機體,前往星網覆蓋的任何地域執行任務。機動騎兵的座駕本身也内置有人工智能系統,它其實也是一台無人機,增加了載人座艙的無人機。因爲空間被騰出留給駕乘者,所以武器配備和攜彈量都大幅縮水。
“機載人工智能的反應速度是人類平均水準的一千倍,人工智能的瞄準和命中精度更是遠遠超越了人類手動操縱各種遠程武器的極限紀錄。以我們目前的技術,完全不需要武器射擊手,也就是那些熱衷于扣動扳機的人。一位真正的機動騎兵,不應該是單槍匹馬的射術冠軍。”
“我總覺得,這些話好像是專門在針對我說的。是不是因爲我表現得太出色了一點點?”當時,在所有學員裏槍法最好的彭友直帶着赤裸裸的炫耀神情在張路耳邊咕哝着,張路給他的回答是直接劈頭一巴掌。在示範射擊表演中,人工智能在兩百米距離上的二十發射擊成績是兩百環,一直是兩百環,就像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一樣恒定,沒有任何變化。
盡管人工智能可以指引無人機體完成所有具體戰術動作,但機動騎兵也能随時接管每一台無人機體的控制權,極端情況下甚至可以全手動操控任意一台機體的移動和射擊。當然,由人工智能自行移動和射擊肯定省心得多,很多時候機動騎兵所做的僅僅是調整戰術規則,基于戰況發展作出預判,同時重新調整戰鬥資源的部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機動騎兵完全可以不介入直接戰鬥,載人機體隻在必要時作爲增援火力的提供者投入厮殺。這從機動騎兵攜帶的個人自衛武器上也能看出來,一隻手槍,一柄佩劍就是每位騎兵的标準裝備。
機動騎兵通過語音指令、腕式終端和座艙全息界面等不同方式指揮隸屬于自己的無人戰鬥機體,但在此之前必須先輸入一個十一位的限時授權碼,随後智庫系統還會根據已記錄備案的生物特征數據核實指令者身份。
第一周培訓結束的當晚,張路和另外十九位學員都獲得了屬于自己的腕式終端。
第二天開始的訓練果然與前一周大爲不同,二十名學員每人都領到一隻二号機體,這些戰争機器跟随在他們身後,俨然一群龐大的超級寵物。第一天的課程是學習用語音指令模式指揮機器人,輸入授權碼并通過面部識别後,學員們開始按照要求以語音指派機器人完成移動、隐蔽、跳躍、射擊等戰術動作。這種基礎控制模式可以實現的功能較少,通常隻在緊急情況下使用。第二天,學員們開始學習使用腕式終端指揮機器人,這種模式比語音指令模式增加了許多實用功能,例如偵察信息反饋、機群陣型預設等。
在卡魯的授意下,學員們指揮的無人戰鬥機體數量逐漸增加,開始是兩台,然後是五台,最後是十台。随着無人機體數量的增加,指揮調動的難度也大幅提升,按照條例要求,十台無人機體通常按兩台到三台的規模分成若幹戰鬥小組,多餘的機體自動作爲載人機體的護衛僚機跟随行動,載人機體所在的小組也稱爲指揮小組。
同時操縱三到五個戰鬥小組看似簡單,但要做到精确無誤确實不容易,挨個接受測試的學員幾乎人人手忙腳亂,顧此失彼的情況時有發生,沒有輪到的學員則坐在遠處圍觀,一邊看一邊指指點點。
“這僅僅是在徒步模式下的指揮,如果在駕駛艙裏,機動騎兵還必須關注自身機體的運行情況,時刻注意躲避敵方火力和地形障礙。有時候,機動騎兵甚至需要指揮每一台無人機體,那個操作量更大,需要關注的即時信息更多,也隻能在駕駛艙全息界面下才能進行。”卡魯說話的時候,所有學員都在認真傾聽,生怕漏掉一條重要的信息。
“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駕駛載人機體?”有個長着一頭卷發的男生跳出來問,這人就是第一天在熱水浴澡堂裏大聲調侃彭友直的那位,他叫孫真,爲人性格外向,熱情大方又不拘小節,幾天下來俨然成了這群學員的領頭人。
“明天。”卡魯的回答幹淨利落,所有男女學員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到目前爲止,他們隻見過會長安秉臣的座駕可以搭載乘員,運輸車那種龐然大物不算,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誰不想有一台屬于自己的全地形足肢戰車?
第二天,地庫最底層的大廳裏果然停放着一台載人機體。所有學員圍上去又是看又是摸,激動不已。這東西和二号機體完全一模一樣的外形,其實它本來也是二号機體的載人改型,深灰色的亞光外殼,四條敦實的反曲足肢處于非工作狀态,放低的機身趴伏在地面,看上去懶洋洋的。隻有湊近仔細看,才能在機體左側找到一條艙門縫隙。
張路站在最外面遠遠看着,他前面站了一堆女生,因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猛推猛攘。這時,耳邊傳來了彭友直的嘀咕聲:“載人機體肯定不是從城牆大門進來的,這個地下基地絕對有通向村外的大型出入口。”
在外人面前,彭友直從來不是個健談的侃大山高手,隻有和張路在一起時,他才會變得多嘴饒舌。但這家夥的眼光很獨到,總能注意到常人不太注意的細節,比如誰吃飯時偷偷藏了一塊餅,比如女生們最關注的男生是誰等等。張路把這都歸結于彭友直的眼神太好,要不,他的射擊成績怎麽會那麽好?
“誰願意先來?”卡魯的聲音在空蕩的大廳中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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