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漁船停了下來。後甲闆上蹲着六個穿防水作業服的男人,他們抱着頭,滿臉驚恐,四周圍滿了張牙舞爪的六足小蜘蛛,但最讓他們震撼的是那隻“大螃蟹”裏居然鑽出來一個人,那個人徑直走到被刺死的手槍客身邊,開始翻找屍體的口袋。
死者東西不多,除了兩個備用彈匣外隻有一個防水袋,内有一個墨綠色小本,翻開一看安秉臣當場懵了。本國護照!這些都是本國的漁民?他心裏開始有點後悔了,不該沖動殺人,對方也許隻是出于恐懼開槍自衛,現在自己又亮了相,這殘局該怎麽收拾?
“你們,是什麽人?”他走到那群俘虜跟前,手裏掂着從地上拾起的槍,這把手槍已經毀了,扳機上方有一個大拇指粗細的刺洞貫通左右,那應該是小蜘蛛們的傑作,洞口邊緣光滑,沒有肉眼可見的毛刺或裂痕,看來小蜘蛛的肢體強度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
“你,你是誰?”俘虜群中響起一個顫抖的聲音,這人之所以有膽量反問,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安秉臣說的是中文。
“不說是吧?那就送你們上路。”安秉臣故意放出狠話,這話出口,地上蹲着的衆人身體都猛然一僵。
六人中有個低沉聲音開口:“我們是山東威海的漁民,想來這裏撈點魚蝦混口飯吃,打仗了,日子難過。”
安秉臣丢下那把破槍,仔細打量着說話的這個人。這是個身材粗壯的中年男人,濃眉大眼,滿臉飽經風霜的皺紋,下颌左側有條傷疤。
“你是船長?叫什麽名字?”
“我是船長,武玉國。”
“死的人是誰?”安秉臣指了下身後的屍體。
“船上的大副,我們不知道他身上有槍。”
“一個漁民,槍法能那麽好?還有,現在出海打漁都随身帶着護照?”安秉臣瞪着這個自稱船長的武玉國,這件事有太多蹊跷。
“現在不是在打仗嘛,不得不作好随時回不去的準備,所以每個人都帶着護照,不信你看看。”武玉國伸手從胸口内袋裏掏出個綠色小本,其餘五人也陸續摸出相同的東西。安秉臣收了六本護照,挨個瞅臉核查,确實都能對上号。
見安秉臣沉吟不語,武玉國湊近些滿臉挂笑:“這位英雄混哪條道的?剛才不知您大駕光臨,多有沖撞得罪。看在都是中國人的份兒上,放我們一馬吧,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能做的絕對不含糊。兄弟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我們保證從來沒看見過你。要不,駕駛艙裏有一箱美金,都送給您賠罪行不?”以他豐富的人生閱曆,也沒能看出眼前這詭異年輕人什麽來路,心裏有點急,不由得主動放低了姿态。
一隻卡魯輕盈地蹿了過來,它繞着安秉臣丢在腳下的那六本護照轉了個圈,一對前足肢撥開綠色小本後,頭上的三角體目器中幽光閃爍不定。片刻後,它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所有資料與本地數據核實不符,僞造信息。”六名俘虜臉上神色立時劇變,武玉國見小蜘蛛開口說人話,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小蜘蛛能直接并入網絡破解官方數據庫核查護照,安秉臣一點不奇怪,就憑那張星網的大手筆,它們做什麽他都敢相信。他往後連退三步,留出警戒空間,卡魯們紛紛揚起手中鋒利的前足肢,就等一聲令下。
安秉臣沒有和這種老奸巨猾之徒打交道的經驗,但被人蒙騙的感覺讓他格外憤怒,這可不是買東西少退了幾塊錢那麽簡單。對方見自己獨身一人,顯然沒真當回事,信口雌黃之下未必安好心,說不定還想找機會反噬,最後的結果隻能以一方死亡告終。當他還是個弱者的時候,面對這種訛詐欺騙隻能選擇忍氣吞聲,但現在他已經不是個弱者,也不打算忍氣吞聲。本事大了脾氣見漲,這本來不是一句好話,但卻絕非毫無道理。這夥人行止詭秘,明顯不是普通漁民,隻要他說個字,幾十柄鋒利的足肢就能結束這樁意外的麻煩,也許早該這麽做了。他曾給襲擊窩棚的那幫土匪挨個補槍,對殺人沒有太大的心理障礙,尤其對方明顯不懷好意的情況下,他更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心裏想着殺人,安秉臣的臉上露出猙獰神色,看得那六人心裏發毛。
武玉國噗通一聲跪下苦苦哀求,清晨的曙光灑在他臉上,倒還真有點誠意悔過的模樣:“饒命啊,英雄!到了這一步,我全說,全部老實招供,這裏面就我和大副是真漁民,其他人全是偷渡的鄉親們,護照也是請人僞造的。國内正打仗,日子沒法過,大家想偷渡去菲律賓混口飯吃,我爲了點小錢,答應帶他們出海,這不就誤打誤撞就遇上了您!”隻是在他抹鼻涕眼淚的間隙,一雙眼睛卻偷偷瞥着初升的旭日,似乎在等待什麽。
安秉臣舉起右手指着他正想大罵,耳邊突然響起噗的一聲悶響,有個東西飛來狠狠砸在右肩上,那股力量帶着他的身體向前一沖,膝蓋吃不住力跪了下來,身體旋轉着摔了個仰面朝天。落地的瞬間,他看見一個全身黑衣的人正跨過船舷,手裏平端着一支沖鋒槍之類的武器。這人旁邊又冒出另一個腦袋,露出上半身再看,也是個黑衣人。原來對方還有後援,看樣子想趁自己不備發動偷襲!
安秉臣終于明白自己又被騙了,以他的水平怎麽也玩不過對方,那麽,剩下的選擇隻有一個。他大喊:“消滅他們!所有人!”
武玉國早已看出安秉臣才是這些機械螃蟹的指揮者,槍響瞬間,他一低身子就蹿過來想制服安秉臣。可惜當他跨出第一步時,安秉臣已經喊出聲,武玉國第二步腳剛觸地,就感覺後背一涼,低頭看一根沾滿血迹的尖銳物從自己小腹透體而出,緊接着胸口也突然冒出兩根類似的東西,他喉頭一甜,大股腥血急湧入嘴,本來想大呼提醒也來不及了,就此兩眼一黑失去知覺。剩下五個人分朝不同方向奔跑,頃刻之間這些人全被戳成血窟窿,無一例外,小蜘蛛太多,三四隻追一個人都有富餘,同時至少有十隻小蜘蛛撲向兩名槍手。從船舷爬上來的兩名槍手沒有仔細觀察,他們隻看到安秉臣一人,錯誤判斷更多敵人在船艙裏,一槍擊倒對方後認爲已經使其喪失抵抗能力,随即隻顧攀舷登船,等到跳上甲闆這才發現許多扮相怪異的“螃蟹”氣勢洶洶沖過來,再看對面同伴連連慘叫死在這些怪物的手上,哪裏還能不知厲害。這兩人能打頭陣膽量自然不弱,見威脅逼近并不退逃,半彎下腰瞄準最近的小蜘蛛開火。一秒鍾時間,兩人各打出三四發子彈,領頭兩隻小蜘蛛被巨大的沖擊力震退,後面的小蜘蛛靈活避開迫不得已後退的同伴繼續沖鋒。最先上甲闆的那人還在扣動扳機,就見一隻怪物跳起撲來,電光火石間一根尖利足肢毫發無差地插入槍口,手中砰的一聲巨響,子彈擊發後受阻炸膛,可那根利器卻未停下,穿透槍身後意猶未盡刺進這人胸口,這人大駭之下本能揮動左臂去打小蜘蛛,可惜腳上和腹部又傳來揪心劇痛,天旋地轉中他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是同樣變成烤肉串的搭檔。
“他們從哪裏來的?爲什麽不預警?”安秉臣惱怒至極,這可是星網和卡魯們的第二次疏忽渎職,差點要了自己性命。
一隻卡魯湊近過來:“東面五百米外一艘船,速度零。根據智庫記錄回放,此船航行時速低于二十公裏,甲闆上無可見武裝人員。”
聽了這些,安秉臣恨得直咬牙卻無可奈何,要怪隻能怪自己定的警戒規則有漏洞。他滾到船舷邊撿起登船突襲那兩人之一的沖鋒槍,快速探頭向東望了一眼,這時天光已經大亮,數百米外一艘黑黝黝的大船清晰可見。漁船船舷下還有一艘橡皮小艇,正随着海浪起伏,那兩人肯定是坐這艘小艇摸過來的。“啪——嗖!”一發子彈擦着船舷飛過,對方船上有人開槍,看來一直在監視這邊。他靠着船舷喘了口氣,伸手摸摸右肩窩,神色的衣服已被血染成暗紅色,右臂擡不起來,這傷不輕,可怎麽也得解決了威脅之後再處理。現在他終于明白,武玉國等人肯定是和那艘船約好在此碰頭,對方不知怎麽發現情況不對當即派槍手來襲,兩者之間是什麽關系還不好說,不過看這些人開槍殺人毫不含糊的做派,絕對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安秉臣看了一眼手中的沖鋒槍,這是一支很小很短的武器,他認不出是什麽型号,比五四式也就大一點點而已。他想了想,用左手伸出槍口大概朝着那艘大船方向連打兩串連發,對方迅速開火還擊,子彈打在船舷鐵具上叮當作響,從聲音聽來至少有三支不同的槍。他開槍的目的不是消滅敵人,而是壓制威懾對方争取時間。隔海對射,武器和距離上他都沒有任何優勢,對方有威力更大的長槍,還能随時開船逃跑,而他幾乎沒有能夠真正對敵人構成威脅的手段,手裏這支短管沖鋒槍能否打到一百米外都是個問題,蜘蛛車上裝的獵弩也夠不到敵船,唯一能依賴的小蜘蛛隻在近距離内才可以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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