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重機槍，火力明顯不足，好在喪屍攻擊頻率、密集程度都有所下降，現在斷斷續續，一波一波地來。最危急的時刻應該已經過去，衛中華一屁股坐在地上，在火光中掏出煙來，煙盒表面已沾滿血迹，揉得皺皺巴巴。
左臂微動，仍有刺骨的疼痛襲來，衛中華呲牙咧嘴地整理煙盒，小心地數了數，還有不少。一片黑影擋住了火光，衛中華擡頭看見牛重仁特别憨厚的笑臉，無奈地翻個白眼。
牛重仁笑呵呵地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想了想又抽出一根捋順了放進兜裏。
“哥。。。。。。”身後有人拉了拉，牛重仁尴尬地笑：“。。。。。。嘿嘿。”
“切。”衛中華擺擺手。
“趕緊滾蛋！”牛重仁又抽出一根塞在身後牛重義手裏，把弟弟趕走。
“衛哥，放火這招好使，猴子上不來，就是灰多了點，嘿嘿。”牛重仁坐到衛中華身邊美美的抽了口。
衛中華歎了口氣：“且顧眼前吧。汽油就這麽點，我也不想把山都燒了。還是得退到山頂啊。營地那邊安排人手了嗎？”
“安排人帶信兒了，三瓜兩棗應該沒事，還是得看山頂的。”
“好，提醒他們盡量不開槍了吧？”見牛重仁點頭，衛中華揮開飄來的灰霧，“喪屍上山會散開，大部分會盯着我們，沒意外的話這關算過了。山頂機槍子彈确認了嗎？”
“還沒回音呢，不過不管有沒有都通知營地趕緊送了。”
“那行，等新人到了就安排撤！這兩天沒合眼了，都頂不住了！哦，安排幾個老人當核心，可不能亂跑。”衛中華瞥了眼牛重仁腰間的短刀，想了想，淡淡地說，“。。。。。。借我使使。”
拿着借來的短刀，衛中華找了個火頭仔細地燒烤消毒，不遠處牛重仁疑惑地看了看，開始抽第二根煙。
挑開簡陋的包紮，衛中華看了看，一顆子彈深深嵌進骨頭裏，露出尾部。一刀劃過，鮮血重新湧出，蜿蜒流下，順着胳膊肘點點滴滴，迅速彙成血線。
牛重仁驚呆了。
這刀下得淺了，盡管下定了決心，下刀仍然手軟。衛中華觑準位置又是一刀，碰到彈頭，暗啞的一聲仿佛靈魂深處的刮擦，冷汗瞬間在睫毛上彙集，感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一眨眼掉落下來。
“啊！”衛中華憋住那無聲的怒吼，挑了幾下索性丢下短刀，用手指撐開傷口露出變形的彈頭猛地湊過去。
“呸！”衛中華吐出彈頭和一嘴血，落在身前的火頭上，騰起煙霧。。。。。。嗤嗤作響。
“還你。”衛中華把短刀遞給牛重仁。
。。。。。。
山頂，衛中華靠在石頭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
吱吱扭扭的響聲傳來，由遠及近，停在身邊。
衛中華驚醒，茫然回頭。什麽情況？
王進停好拼湊的獨輪車，疲憊地擦了擦汗。車上是滿滿的重機槍子彈箱。
“好使？”衛中華驚喜地站起來，不知說什麽好。
“就這次了，下回怕散架子，得修修。”王進打量四周，“我認得你，老武一夥兒的吧？”
“是啊是啊，我叫衛中華，老哥貴姓？”衛中華掏出煙來，還好，剩兩根，煙還是不欺人啊。
“免貴，王進。”王進擋住衛中華的煙，“抽我的吧，山上指定沒多少了。我回去拿了兩條。”說着王進從獨輪車上彈藥箱之間抽出幾條煙拆開，随手遞給衛中華一包。
“抽吧抽吧，是好煙。。。。。。”王進一路分發下去，引起一陣驚喜和騷動。
“還是老哥夠意思！”張緻遠眼疾手快搶了一包拆開，“别搶啊，給你給你，都有都有。”發了幾根後把大半包煙順手揣好，找火點煙，“哎，你火呢？我火沒了。。。。。。”
“機槍組！機槍組！彈藥組！先别抽了，把子彈搞好再抽，快點，你。。。。。。你，急啥啊？”衛中華樂呵呵跟過來。
“老哥，後頭還有這車不？”
王進散完了煙，舒了口氣，這是準備留給侄子結婚用的好煙，财去人安樂。他回頭說：“沒了，臨時改裝的，來的時候還有幾箱子彈在後頭。”
嘶，衛中華遺憾地吸口氣：“這玩意兒得多弄幾個。”
“呵呵。”王進笑笑。
吱吱扭扭，由近及遠，沒入夜色裏。
王進！是叉叉嗎？一點兒都不像！呵。。。。。。衛中華笑了，濱大的歲月好像很遙遠了，安梅還在，硝煙近在眼前。
。。。。。。
“打吧！”牛重義緊張地壓着聲音，他哥被衛中華派去帶隊巡邏後路，臨走叫他留在這兒，這兒人多麽，他就湊到衛中華這兒了。
王建軍也湊過來，猶猶豫豫地像有啥話說，偏又不說，隻是趴在簡陋的掩體後繃緊了身體。整個陣地鴉雀無聲，前方僅有兩三個喪屍徘徊，更遠的林間黑魆魆的，有低吼聲、噼啪聲隐隐傳來。
“急啥？放近點。”衛中華淡淡瞥了眼牛重義，肆無忌憚地彈出煙頭。
“起來，起來，起來，我們萬衆一心，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衛中華猛地站起，铿锵有力地揮舞着手臂，模仿美聲唱法的國歌聲高亢變調地刺入夜空。
歌聲緩緩飄散，四周一片詭異的寂靜，隻有喪屍聽到動靜循聲而來，附近的喪屍最先反應，有猩紅的眼睛望過來。
“吼~”
“。。。。。。咳咳，下句啥來着？”衛中華問道。
牛重義歪着頭，扭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望着他：“。。。。。。這是最後一句。”
“哦。。。。。。二吧？”衛中華戲谑地看了看他，扭頭大吼：“點火！”
一根火把嘭地燃起，夜色裏劃出明亮的弧線落在地上，一圈火線噼裏啪啦蔓延開來。
“看清了吧？”衛中華拍拍牛重義肩膀，“打呀。”
哒哒哒。。。。。。
汽油和臨時收集的柴火快燒完了，火圈有幾段被喪屍沖破，星星點點的火苗散得到處都是，這一波喪屍消滅得還算輕松。
“草！剛要不是我你就死定了，拿煙來！。。。。。。”
“你就吹吧你，還二三十個，是二三個吧？”
“你他瑪還别說，當年老子。。。。。。”
山頂陣地這會兒像菜市場，吵得人頭疼，衛中華後悔了，這幫完犢子。
疲憊地放下重新上了膛的槍，衛中華歪倒在身邊的石頭上。
啊？衛中華被身邊的動靜驚醒，恍惚間聽見王建軍期期艾艾的說：“師兄？師兄？咱濱大的校訓是啥啊，我以前天天路過校門口，有。。。。。。八個字吧，這會兒咋想不起來了？”
啊。衛中華無意識的搖搖頭，猛地皺眉：“你不是天天說你是濱大的嗎？這都要問我？滾犢子！回去想！”
趕走了王建軍，衛中華心虛地坐下，沒了睡意。
濱大的校訓是啥來着？
求實！還有團結。。。。。。吧？
咳，完達山！
年紀大了，回去問下安梅吧，她還年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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