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中華咬着牙換彈夾，手抖得厲害，插了幾次才哆哆嗦嗦地感到彈夾被卡住，猛拍了下，應該有熟悉的“咔”的一響吧，但被周圍的聲音淹沒。他擡頭，滿眼都是縱躍如飛的喪屍和火光、硝煙。

你瑪的！他低聲咒罵，擡起酸軟的手臂。

哒哒哒。。。。。。

子彈亂飛，槍口狂抖，壓制不住。

多長時間了？衛中華茫然四顧，硝煙中一切變慢，有閃爍的火光點綴在緩緩飄蕩的煙霧間，仿佛無聲的慢鏡頭。

陡然目光緊縮，山崖上有淡淡的黑影在林間飄過，迅如閃電！

“小心！小心身後！”衛中華向山崖上的牛重義大喊，但激烈地戰鬥中，山崖上的小隊每個人都在努力射擊，雙目赤紅，沒有人理會崖下的友軍陣地。

草！衛中華擡手開槍，槍托緊抵肩膀，死死壓制，感覺體内五髒六腑都在抖動。子彈險險掠過山崖上牛重義的頭頂，打在樹葉之間，亂紛紛的樹枝樹葉簌簌掉落。

蓦然驚秫，牛重義晃了下腦袋，甩開樹葉，有火線從頭頂擦過，下意識調轉槍口，發現了正向自己開槍的衛中華。

砰砰。。。。。。牛重義手指一緊。

一二三。。。。。。

有五顆子彈飄來，衛中華麻木了，并不害怕。

一顆子彈從槍下穿過，會正中胸口吧。

一顆子彈打在槍上，槍會順勢上揚。

一顆子彈被手臂擋住，應該向左挪一下，才剛好連從槍上彈飛的那顆一起擋下。

一顆子彈會從耳邊擦過，灼熱氣息撲面而來。

這顆子彈飛出視野，打飛了。。。。。。

轟！世界轟然加速！

胸口一疼，一溜火星從槍身暴起，手臂微動剛好擋住。。。。。。

完達山！。。。。。。

什麽情況！看見倒地的衛中華，牛重義茫然松開扳機。

嗯？牛重仁擡頭看見山崖上牛重義正對自己的槍口，有青煙彌散。

蓦然回頭，牛重仁看見側後方掙紮爬起的衛中華，下意識伸手去拉，卻被再次倒地的衛中華拉下身體，隻見衛中華顫抖的手指固執地指着崖頂。

牛重仁俯下身體，抱住衛中華，在轟鳴的槍聲、爆炸聲中聽見他說話。

“猴子。”

。。。。。。

亂成一團。

山崖上小隊得到提醒，雖提前布置背後防線，但開了幾槍就被對方逼近，有猴子有喪屍，全都速度飛快，明顯是敏捷向進化型，轟然沖進小隊，仿佛油鍋進水瞬間炸開。

牛重仁也上了崖頂，匆忙間說了幾句就安排弟弟離開這明顯的險地，下去背暈倒的衛中華先撤，算是賠罪也是名正言順地撤退。當猴子沖進來，誰都知道守不住了，牛重仁隻好安排撤退，好在衛中華事先就把多餘的人安排成第二道防線，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牛重義背着人猛跑，因爲敗退的衆人已陸續超過他，衛中華在颠簸中醒來。

如此近的距離中槍，雖有防彈衣的阻擋，沖擊仍然使得衛中華眼前發黑，胸中煩悶欲嘔，但現在顯然不是養傷的時候，衛中華用仍能使力的右手緊緊勒住身下牛重義的肩膀：“二道防線！保。。。保住重。。。重機槍！”

身下牛重義跑得飛快，氣喘如牛。

衛中華被颠得死去活來，惡狠狠地猛掐了一把。

“你他瑪。。。聽聽到沒沒沒有！”

撲通，牛重義踉跄了兩步跪倒在地，一使勁還是沒爬起來。衛中華按住他，順勢歪倒。

“冷靜！亂跑。。。。。。亂跑都得死！”衛中華吃力地撐起來，回頭看去。

在牛重仁等隊長的組織下，大家正在交叉掩護後撤。好吧，其實就是潰敗。

看着争先恐後逃命的人，衛中華心急如焚，撿起路邊一把槍，火燒火燎地上膛，奈何單手根本使不上勁。

“衛哥！”牛重義搶過槍利索地上膛後遞給他，“咱先撤到防線再說吧。”

“放屁！你跑得過猴子！組織掩護，至少把機槍接回來，你哥還在後頭啊傻逼！”

“站住！再跑老子開槍了！”衛中華一步竄到山道中、央，對迎面而來的小夥子兇狠地喝道。

對面的小夥子猛然刹住腳步，哆哆嗦嗦地擡起槍。

“别動！”牛重義跟上來舉槍威脅。

“都他瑪别動！。。。。。。”衛中華上前幾步直逼過去，對陸續到達的人群大喝，一絲血腥泛起、彌漫。他直接用槍砸開對方持槍的手臂，欺身直進，直到貼上對方胸口，逼得對方連連後退。

“跑得過嗎？跑得過嗎？啊！”衛中華臉色猙獰，随着怒喝聲血星子四濺，眼前一陣一陣發黑，看見噴在對方臉上的血點，不該是唾沫星子麽，他想。

“掩護！掩護撤退啊！跑你瑪逼啊！都他瑪給我槍口調過去，調過去！快。。。。。。濱大的？！你他瑪不是濱大的嗎？給我站過來！”衛中華喋喋不休，罵罵咧咧，在逐漸聚集的人群中橫沖直撞，還真的聚起了十來個人，至于跳下山道想從旁邊林子裏繞過的也顧不得了。

“上樹！上樹！濱大的，你他瑪安排火力！快快！。。。。。。”

等到終于勉強安排好，衛中華仍然挺立在路中間怒喝連連。牛重義跟在他身後也逐漸趾高氣昂，有想廢話的直接一槍打在腳邊，殺氣騰騰，逐漸收攏百八十人。

前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大批人倉皇跑來。一眼看見趙斌和馬骝子擡着機槍悶頭跑在前面，衛中華眼前一亮。

“老牛呢？還有一挺呢？”

“呼。。。。。。都在後面不遠，太他瑪快了。。。。。。”趙斌邊跑邊說，勉強站定，不防被後面止不住的老馬用機槍撞了下，“我草！”他回頭罵。後面的老馬張大了嘴呼呼直喘說不出話來，臉上抽搐了下算是他習慣性地賠不是。

“直接上山頂設置陣地！這兒都沒射界，聽到沒？”衛中華低聲喝道。

“行，聽你的！”趙斌好不容易喘口氣，咬牙回頭，“老馬，換人！再跑！”老馬翻了個白眼，痙攣般地手示意向前。

衛中華看着趙斌和馬骝子跑遠，回頭憋着口氣不再敢說話，怕一口血噴出來，好在牛重義已經進入角色，背靠幾十條槍膽子肥得不得了，巴不得有逃兵來找罵顯威風。衛中華黑着一張臉，眯着眼盡量毒辣地看着山道，算是給他撐腰，其實眼前都是星星。

“卧槽，沒有子彈啊！機槍沒帶子彈啊！你看見有人拿彈箱了嗎？”衛中華昏昏沉沉的腦袋裏猛地炸開一道閃電，眼前豁然開朗，盤旋的山道微微一晃，蓦然清晰。

“啊？後面有吧？”牛重義也懵了。

衛中華臉上抽搐了下，肯定地說：“有！”

有幾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