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2年6月1日,地球聯邦中國區濱海市。
由于濱海市集中了幾乎是目前發現的自然免疫者的一半,爲進一步研究其免疫機理,證實或否決某些理論(或者僅僅是某些推測),同時憑借濱海市優異的地理位置,建立及鞏固一整塊人類生存區及其他暫時不能說明的原因,在地球聯邦危機委員會的組織協調下,由中國區東北軍區抽調、集中了殘餘軍力的百分之四十以上,計有第九、第三十一集團軍大部及第三集團軍第七加強師大部包括國際特種作戰加強旅、中國特種作戰第一師第五十八團等共十餘萬軍人,将對濱海市及其周邊地區的喪屍和危險動植物進行第一次大規模清理和進攻。
據信,根據殘餘衛星、國際空間站及月球基地的掃描統計,濱海市及其周邊地區的喪屍仍有一千二百餘萬,危險動植物無法統計。
此次進攻,動員了幸存民衆約二百八十萬人,在濱海市市中心方向預備主要采取在各地經過實踐而被證明行之有效的隔離牆戰術,即以殘存建築爲主體建設隔離牆分區分段清理的辦法,對市中心方向的喪屍進行第一波清理。在濱海市周邊地區包括市轄雙月島,由少量精銳部隊爲主力,附近幸存民衆配合,預備在裝備了必要設備的情況下主要以熱武器進行完全清理,以開辟必要的農業、工業區。
由美國區、俄羅斯區、歐州共同體區等地區派駐軍事觀察員及有關專家共一千餘人,将對此次行動進行全程跟蹤支持及評估。
據有關專家介紹,彙總世界各地采集的樣本信息,确信喪屍仍在加速進化,并且幾乎是身體強度及速度包括神經反應速度的全面強化,如果喪屍的身體素質全面超越人類三倍以上,普通熱武器對喪屍将基本沒有威脅。
留給人類的時間不多了。
讓我們拭目以待,人類存亡或将在此一舉。
以上,由中國區興華社共同報道。
好大動作啊。。。。。。也該拼命了。看着信息牆上軍方公布的興華社報道,衛中華想,默默連通了手機将新增信息下載。
希望能成功吧,一戰後還有多少人能活着呢。。。。。。
。。。。。。
沿着東山小路,衛中華小隊警惕地搜索前進。一路上不少小隊走着,有和衛中華小隊一樣任務的,也有布設各種線路的,還有背負各種支持設備的,都默默無言,所有隊伍中都彌漫着大戰前的緊張和惶恐。
王進把一截套管随手遞給新進隊的張緻遠。自從侄子死後,王進感覺什麽都無所謂了,聽說年紀大的、體質弱的更容易被感染病毒,但現在近五十歲的他并不在意,已經有幾天沒參加訓練了。寄存的物資還有不少,足夠用了,以前都是侄子鬧着要用,被他硬壓下了,現在想想,應該讓他花掉啊,留着有什麽用呢。
不禁悲從中來。
“老王,老王。。。。。。”張緻遠輕輕提醒了下。
“哦。”王進笑了下,匆匆把手中的套管遞出去,蹲下身來撿起腳邊的電磁焊槍,努力在藍汪汪的弧光中睜大護目鏡後的眼睛,調整了下已事先打好坡口的兩段套管管口。焊光中響起輕微的噼啪聲,鼻端傳來彌漫青煙中焊藥的刺鼻味道,因爲要焊接套管底部,王進幾乎栽進基坑裏,集聚在眼裏的淚水滴在護目鏡上,在焊光中晃晃悠悠。
焊好了,王進直起腰,直接坐在基坑邊上。這基坑挖的小了,僅僅勉強夠作業而已。若是末日前,這樣的基坑王進不會幹的,因爲很容易導緻底部焊口出現未焊透的質量缺陷,無法通過質量檢查,會被扣錢的,一個不合格焊縫五十塊錢,叫王進怎麽舍得。
王進摘下護目鏡擦擦,回頭看見沿着蜿蜒小路分布的焊光,冷悠悠閃爍仿佛無聲漂浮,夜色中和墳場的鬼火一樣。
隻是焊好就行,沒人檢查質量了,雖然下意識地控制了焊接質量,但對王進來說沒什麽壓力。按這樣的進度,天亮前網線就可以鋪到斜陽谷那一端,完成鋪設任務後完全可以趕得上協助阻擊了。
時間并不緊張,王進戴上護目鏡掏出煙來。
“哎,王哥,你看這坑夠了吧?”張緻遠挖了半天,看見王進坐下來開始抽煙不禁有點羨慕,期期艾艾湊了過來。
王進看了眼新挖的基坑,更小了。但套管而已,等山上的雨水和泥土腐蝕了焊口再腐蝕了網線,這把老骨頭早就腐蝕沒了吧。
順手掏了煙遞給張緻遠,王進點點頭:“就這樣吧。”
“哎!”張緻遠喜滋滋地蹲下抽煙,明白王進放了一馬,有些獻媚地笑笑。
啪,遠處傳來一聲輕響,那是加裝了消音器後的槍聲,一陣騷動後又歸于平靜。
朦胧的夜晚,無數人影匆忙而安靜地忙碌。夜色與其中飄散的怪味隐隐在樹叢中遊蕩。
王進深深吸一口,嘴裏的煙頭蓦然閃亮,映照在漆黑的眼鏡上。
那些悲傷潛藏心裏,越來越深。
。。。。。。
五十八團一營營長徐強帶着全營剩下的近三百人埋伏在斜陽谷谷口執行封鎖任務已經很久了,他知道總攻将在六月一号淩晨發起,勢必雷霆萬鈞,一戰殲滅谷内所有喪屍,看着身後無聲懸停的直升機,他毫不懷疑這一點。
前方喪屍緩緩遊蕩,已經接近了一号潛伏點。快,再過來點,對!要乖點哦~徐強暗暗咬牙,再過來點,老子送你上路!
從山陽過來,一路上殺了不少喪屍,戰鬥中從無傷亡,這就是中國區最強特種部隊的實力,沒有之一,但。。。。。。病毒似乎無處不在,親手送了幾個被感染的士兵上路,自诩鐵漢的他也不禁殺得手軟。軍人死在戰場上沒二話,莫名其妙的感染病毒後被戰友擊斃,趁着還有人樣,連屍體都必須火化深埋,這卻讓很多兄弟無法接受。
用食指輕敲話筒,他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一号潛伏點。這點小事,劉鑫要是搞不定,就可以去死了。二營的人在後面看着呢,敢丢老子的臉,老子吐他一臉。
前方共二個喪屍,一個已慢慢經過了潛伏點,另一個哼哼唧唧不願靠近。徐強下意識慢慢握緊手掌。
二營不是來殺喪屍的,是來對付我們的吧。徐強并沒感到憤怒,隻是麻木。他們動手,也好。。。。。。他想。
黑夜中人影飄起,如嗜血的幽靈,空氣中隐約傳來啪的一聲爆響。
雪亮的刀光仿佛撕裂了黑夜,一掠而過。
劉鑫狠狠摁住喪屍的腦袋,手中刀沿頸椎第二、三節間縫隙切入,感覺像切入蛋糕上的奶油,無比順暢,中途卻突然有明顯的阻礙,但他下意識加力下壓,一刀兩斷。
不應該呀。。。。。。
呲的一聲輕響從身後傳來,劉鑫一僵,回頭望去,仿佛聽到扭轉的脖子吱嘎作響。
身後,二蛋死死摁住喪屍的肩肘部,瑟瑟發抖。
那喪屍手臂翻轉,反關節揮動利爪,此時已無力地落下、抽搐,但二蛋手臂部的密封服赫然裂開,有血急急湧出。
下刀的陸海德驚駭地回頭,暗啞近乎無聲地問:“怎樣怎樣。。。。。。”
二蛋掏出噴罐,在喪屍斷頭處噴射。
呲~~很久不停,噴霧如月光般,涼涼的,麻麻的。
輕輕推開陸海德,二蛋拖動喪屍回到潛伏點,把喪屍屍體推入挖好的坑裏,繼續噴射除味劑,直到一瓶快噴完,最後一點噴在自己手臂上,簡單包紮後默默趴回原位置。
噗的一聲,除味劑罐子丢落在坑裏,砸在遮蓋的彩條布上,滾了滾再也不動。
劉鑫和馬大軍也例行處理了喪屍屍體,爬回原位。
“馬達,回去說聲,喪屍頸部骨頭位置可能不對,讓大家下刀狠點。”劉鑫眯起眼睛,頭也不回的對馬大軍說。
“我。。。。。。我去說。。。。。。我摸過了。”陸海德哽咽,紅了眼圈。不等劉鑫回答,匍匐前進,往徐強處爬去。
“班長。。。。。。”二蛋輕輕拽了拽劉鑫的衣角,“咱換換。。。。。。”
“哦。”劉鑫應了聲,向後退,與二蛋換了位置,低頭繼續潛伏。
遠處傳來啪的一聲悶響,有徐強壓抑不住的罵聲。
“你媽的。。。。。。”
。。。。。。
衛中華緊張的看着這隻野狗,伸伸磨尖了的鋼筋,試圖驅趕:“滾蛋。。。。。。”
那野狗眼中仿佛冒着紅光,全不爲所動,隻是向後蹲伏,像在蓄力。
“我草。。。。。。”衛中華向前一步,握緊了鋼筋。旁邊趙斌等人也默默圍上。
野狗黏糊糊的舌頭在嘴邊一卷,仿佛打了個呵欠,露出尖利的牙齒,緩緩後退,倏忽遠去。
“别管它。”衛中華按下趙志強的槍口,悻悻地說:“自然有人幹它。你有消音器嗎你。”
一行人又急急上路,趕到了小路盡頭。
路口已聚集了七八個小隊,牛重仁和牛重義也在其中,正手忙腳亂地布設工事。
“你,你。。。。。。到上面守着,别他媽被抄了後路。”牛重仁對弟弟說。
“牛隊,這上面上得去?”有人打趣。
“你肯定不行,喪屍可不一定。網上說喪屍還在進化呢,變成喪屍我覺得你肯定上得去,你說是不?”牛重仁惡狠狠地說。
“我草。。。。。。”
“把咱的大家夥也架上。”衛中華卸下彈藥箱,揉揉酸痛的肩膀,對趙斌說。此行白廣忠支援了些裝備,最重要的是一挺重機槍,現在看見還有一挺,他心裏多少有些安慰。
“好嘞。瞧好兒吧。”趙斌和羅學文放下重機槍,打量着路口的火力分布,“咱架到那兒吧。”
趙斌指指左邊的樹林,右邊的小高地已被另一架重機槍占據,隻能選左邊了,這樣能形成交叉火力,不過樹林裏比較低,看來要加高了。
見衛中華沒說什麽,趙斌招呼幾個人把重機槍先擡過去,馬上拿出麻袋和工兵鏟,開始布置重機槍陣地。
衛中華一口氣把彈藥箱也挪到選定的陣地邊,扭扭腰舒展一下身體,背着這麽大兩個彈藥箱走好十幾裏路,也就是強化過的他,别人就背一箱都夠嗆,沒練過的早趴下了。
衆人拖拖拉拉布置,不時有人壓低了嗓音抱怨,紛紛擾擾。
快淩晨了,有隐約的露水落在樹葉上。
重機槍瓦藍的槍口在晨曦中閃閃發亮。
有人直接睡在草地上,一滴露水落下,打個哆嗦,又握緊手中的槍。
衛中華看見天邊逐漸泛白,黑魆魆的山體在晨光中逐漸映出清晰的輪廓,有金色的光芒在山後慢慢升起、彌漫。
然而樹林裏依然有些黑乎乎的,昏暗中衆人已不知不覺屏住呼吸,有人不停地看時間,低聲地罵。
有不知名的鳥兒飛舞,如海面上悠閑的海鷗,在半明半暗的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随着衆人無意識追随的目光,濺落了這夜色與晨曦。
晨光如海,殺機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