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麒麟血脈下


“隐身術?”

紫飄十分驚訝,警惕的看向自己右側,聲音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雷仙兒則現出一臉無奈的表情,道:“快現身吧!你已經藏了夠久了,頭發好容易長長,小心雷電失火,像上次一樣又給燒焦了!”

“噼裏啪啦”的爆鳴聲中,距離他們一丈多遠的地方,密密匝匝的電流閃爍,顯現出一個小小的人形光影。幾秒鍾後,電流消失,那光影化作騰騰塵霧散開,竟從中走出一個人來,是個十歲上下的少年。

這少年長着一頭略帶紫意的短發,長長的劉海半掩眉眼,與林奇差不多年紀,卻遠比他高大、健壯。

“這就是雷族的雷光匿影術麽?”

紫飄輕哼一聲,很不服氣的道:“從我族學得的術法,也敢在我面前顯擺,真是班門弄斧!你若靠得近些,豈能逃過我的念力感知?”

“後知後覺者,還有什麽好說的。”

少年像個大人一樣抱着雙臂,不屑的道。

紫飄并不着惱,針鋒相對道:“你要是有膽量的話,我們可以比試比試,我保證你近不了我一丈之内,就已經乖乖趴着了!”

“我會怕你?”男孩冷笑一聲。

“比試什麽啊?要不要我把你們倆都打趴下呀!”

雷仙兒及時插手,阻止了火藥味極濃的二人,轉而對那男孩道:“你來這兒幹什麽呀?見過父親了嗎?”

“我沒事見他做什麽?”

男孩打個哈欠,道:“你不來瞧我,還不許我來瞧瞧你嗎?”

“你有什麽好瞧的,麒麟子試煉你還能過不了?”

雷仙兒說着,把紫飄一把拉到跟前,高興的道:“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小弟雷葫蘆。你們倆誰比較大我還不知道呢?不過,讓我猜的話,葫蘆八成是弟弟,你是姐姐!”

紫飄聽言,可沒像與雷仙兒認親時那般歡喜,反而沉下了臉,不言不語,神情十分怪異。

“我早聽到了,表姐還是表妹,随便你選好啦!”

雷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雙手抱着腦勺,轉身便走。

“站住!”

雷仙兒正想喚他回來,紫飄卻是搶先一步,大聲喝道。

雷橫腳步一頓,側過身來。

“你就是雷橫?那個橫着來到這個世界的家夥,我小姨就是因你而慘死的……”她冷冷的道。

雷仙兒驚怒交集,“紫飄!你胡說什麽?”

“轟!”

下一刻,一股兇烈的氣息好似平地而起的風暴,從雷橫身上猛然散發開來。

隻見他全身雷光閃閃,衣服鼓脹起來,獵獵作響,幾乎要被強大的氣勢給生生撕成碎片,頭發像怒獅一樣狂舞飛揚,飽含怒意。

什麽叫作怒發沖冠,目睹此時的雷橫,絕對深有體會。

他轉過身來,半掩的面孔全部顯露出來,瞪視着紫飄的眼睛裏透着真正的殺意,身上、臉上青筋暴起,仿佛爬滿了一條條小蟲,猙獰無比。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雷橫也有逆鱗,那就是爲了生他難産而死的媽媽。

這是他心底最深的傷,自打出生之後,他就活在害死媽媽的陰霾中,那傷疤從來不曾愈合過,一次又一次被人無情的揭開,流出淋漓的鮮血……

他狀若瘋狂,從腰間抽出一柄二尺長的小鐵锏,刺目的電流在其上閃爍,一步步走向紫飄。

雷仙兒心中大急,連忙把手纏紫芒躍躍欲上的紫飄護在身後,大聲道:“葫蘆,住手!快住手!雷葫蘆!……”

“你讓開!”

雷橫咬牙切齒的道。

雷仙兒兩手朝後死死的箍住紫飄,不讓她離開半分,“我不讓,有能耐你連我一起打!”

“你讓開!我要殺了她!”雷橫憤恨的大吼。

“放下雷锏,喘口氣……”

雷仙兒語氣變緩,柔聲道:“聽姐姐的話,把雷锏放下……你沒有害死媽媽,你沒有害死過任何人,你隻是個寶寶,媽媽拼死保護,用命換來的寶寶。媽媽若是在天有靈的話,肯定不願意看到你傷害自己的妹妹,傷害自己的身體……”

“砰!”

小巧但卻沉重的鐵锏掉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雷橫身上電光散去,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埋着頭,竟失聲痛哭起來。

雷仙兒這才放開紫飄,撲過去把這男孩摟在懷裏,細聲細語的安慰起來。

未久之後,雷仙兒撇下林奇和紫飄,扶着因暴起發飙而變得虛弱的雷橫默默離去。

……

“唏!”

紫飄看着那姐弟倆離開的背影,拍拍小胸脯,輕舒了一口氣。

她小臉泛白,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等驚吓,心情複雜無比,轉頭看向同樣心有餘悸的林奇,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有個姐姐保護,還是蠻不錯的嗎!”

林奇隻覺無言,對這小魔女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明明闖了大禍,差點被發瘋的雷橫給一锏敲死,卻跟沒事人似的。

太陽西斜,照着鋼鐵公主兄妹的石像投下長長的陰影,正好蔓延到二人身上,世界仿佛一下子變小了。

“未婚夫,就剩咱們兩個了呀!”

紫飄來到林奇跟前,一臉好奇之色,揪揪他的耳朵,捏捏他的臉,然後抓住了他的手。

“我叫林奇!”

林奇怯怯的抽回手。

紫飄用手指挽着紫發,抿嘴一笑,“我知道你叫林奇,林奇就是我的未婚夫啊!”

“誰告訴你的?我怎麽不知道?”林奇試探着問道。

“我媽媽啊!”

紫飄回道:“你知道嗎?當年,你父親林夢龍是世上最後一個麒麟時,我媽媽原本是要嫁給他的,隻可惜你父親最終選擇了雷族的女子,現在輪到你選了,你可一定要選我啊!”

“我……選你?”林奇喃喃重複道。

“你選我了?好哦!”

紫飄歡喜得徑直跳起來,迫不及待的抓住他的手,兩個人小拇指勾在一起,“那我們拉鈎說定了?一定不能反悔哦?誰如果反悔了,就是……就是……”

她看到遠處鋼鐵公主林泷腳下威風凜凜的巨犬,接着道:“誰如果反悔了,就是小狗,還是像鋼鐵公主的那種能騎的小狗!”

“不是……我不是,我……”

林奇急得語無倫次,他隻是不小心重複了三個字而已,結果居然和這小女孩私定終生了。

他話還沒說完,紫飄忽然撲過來,抱着他的臉,微微一低頭,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我……”

他愣在當時,用手摸摸唇,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再見!”

紫飄小臉紅撲撲的,縱然是大大咧咧的她,第一次親男孩子,也是一件羞不可當的事情。

而後,她便蹦蹦跳跳的離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林奇在原處定定的站了許久,直到聽見母親在喚自己。

……

斜陽中,他亦步亦趨的跟在母親身後,忍不住開口道:“娘親。”

“怎麽了?”

雷秋彤沒有回頭,直接問道。

“剛才有個紫族女孩,她說她是我的未婚妻,要我長大後娶她……”

雷秋彤忽然停住,林奇低着頭,不出意外的一頭撞在她腿上。

她蹲下身,溫柔的抓住兒子纖瘦的胳膊,“紫族女孩?她叫什麽名字?她有沒有說她是誰的孩子?”

“她叫紫飄,她媽媽叫紫……”

林奇撓頭回道:“她說過來着,但我記不起來了……不過,我記得她說過,她媽媽和仙兒姐的媽媽好像是親姊妹!”

“原來是她啊……”

雷秋彤明白了什麽,重又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

林奇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沒拉她的手,卻抓住了她的衣腳,又問道:“她爲什麽是我的未婚妻啊?我一定要娶她嗎?”

“紫之一族的确與林家有過婚約,這說起來,還是你那一對雙胞胎弟妹出生之前的事了……”

雷秋彤手撫着林奇的頭,緩緩道:“當時,弘醫堂的大醫師檢查出我懷的是一對罕見的龍鳳胎,診斷結果一經确定,可把你父親給急壞了!你要知道,黃金一代中最偉大的林麟兒和林麒兒就是一對龍鳳胎兄妹,他們是天武帝的長子和長女,麒麟一族的說法正是由他們兩個的名字得來的。”

“這消息一開始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被當作最高機密守護着,他們無不把這對龍鳳胎當做麒麟一族複興的吉兆,對胎兒的期望之高,甚至超過了你那一鳴驚人的白雷哥哥。”

“可是龍鳳胎難生啊!存活下來的機率也很低。你父親既擔心孩子,又擔心我,别人都在熱切期盼孩子降生的那一天,他卻愁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頭發都愁白了。”

“他親自到紫晶山上,求見紫族的隐世宿老,請他們出手相助。紫之一族接受過麒麟一族不少恩惠,當然樂于相助。隻是,當年……當年他作爲世上最後一個麒麟,選我做了妻子,而未選紫族王女紫玲公主。以紫族的驕傲,對此依然耿耿于懷。于是,他們提出了一個要求,龍鳳胎若能安全降生,他們長大之後,至少有一個要與紫族聯姻,以踐行當年的諾言。”

“麒麟一族傳承千年,自黃金一代開始,就有着不許婚不和親的傳統。不論遇到多麽嚴峻的危機,多麽誘人的好處,從沒有破過先例,但你父親卻一口答應了,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因爲這個承諾,紫之一族答應出全力相助,甚至不惜将一枚萬載傳承的紫陽石帶到夏都,專門爲我保胎。”

“在太多人的努力下,那一雙孩兒最終安全降生。不負衆望,他們都很健康,資質之高,幾乎不下于你白雷哥哥。尤其是你妹妹,不知什麽原因,居然得到了一絲連紫族都難以企及的紫陽血脈……”

“那些早已被世人遺忘的紫族宿老們争相來看你妹妹,紫王直接開口讨你妹妹做養女,想接到紫晶山上悉心養護……但我和你父親豈肯答允……”

雷秋彤将這陳年往事娓娓道來,思緒深陷其中,講到這裏,似乎在後悔當初沒有答應紫族,因爲如果是那樣的話,女兒現在或許還活着。

雷秋彤沉默半響,接着道:“你是世上最後一個麒麟了,紫之一族應該是一廂情願的把當年的婚約轉嫁到你身上了,真是不依不饒的一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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