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懷中昏迷過去的女孩宛如孩童般純真的睡臉,貝爾菲戈爾不動聲色地把腳步放輕了一點,手上稍稍抱緊女孩輕盈的身體,然後從僞裝成山脈背景的隐藏出口處走出這間充斥着硝煙的演練場。剛剛踩在屬于東京武偵高的真實大理石地闆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在走廊的盡頭帶領着人數是狙擊科數十倍強襲科學員的綴梅子。
在這裏竟然能夠看到貝爾菲戈爾的身影,這一點讓綴梅子感到十分吃驚,不過她臉上卻沒有過多的情緒化,隻是重新換上另一副嶄新的笑臉,朝着貝爾菲戈爾輕輕揮了揮手,腳下速度不減地徑直朝着貝爾菲戈爾走了過來。貝爾菲戈爾把雷姬交給旁邊等候着的救護科的(女)學員們,直到綴梅子走近了貝爾菲戈爾才發現她的嘴邊叼着一根沒有标注任何品牌名的【香煙】,她看着救護科擔架手推車上遠去的雷姬淡淡的開口說道。
“你不是隻負責教學嗎?怎麽今天突然帶着狙擊科的學員到這裏來實戰了?我記得你好像沒有勤奮到去搶科目教官的課吧?”
“怎麽可能!”
貝爾菲戈爾帶着無奈的表情朝着綴梅子聳了聳肩,那意思很明白是在清楚地表達:這怎麽可能呢?他的視線越過綴梅子看向她身後那群臉上滿是止不住興奮的表情的強襲科武偵們,說道。
“如果不是教官都有緊急任務去了,怎麽都輪不到我來帶班。話說回來,你好像是審訊科的教官吧,怎麽輪到你帶強襲科了?”
“和你一樣啊。蘭豹和學校高層一起去東京市了,就隻剩我和你了。偏偏這次校方打算接着這次亞德運動會爲武偵糟糕透頂的形象挽回點分,所以我就不得不帶着這群家夥來訓練了。”
綴梅子深吸了口氣嘴邊不知名品牌的【香煙】,臉上挂着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慢慢吐出煙霧。那一幅頹廢的摸樣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夠勝任教師在這一職位的人,反而跟那些混**的惡女很相像,但是也隻是像罷了,那些惡女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和綴梅子對等的身份。無視了飄散在視野前的煙霧,貝爾菲戈爾微微低下頭俯視着比他矮了半個腦袋的綴梅子,一針見血地直指綴梅子的要害。
“話是這麽說。不過看上去你很不開心的樣子?怎麽是哪些人惹了你,或者是他們有點不聽話?”
“真是個無聊的問題,你以爲我是那種被人欺負了會忍氣吞聲的人嗎?東京武偵高裏還有誰惹了我,我不敢報複過去的?”
綴梅子用力咬住嘴邊的【香煙】,雙手環抱胸前惡狠狠地說道。但是在這一切動作之前,在貝爾菲戈爾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綴梅子曾經有過隻有短短一瞬間的停滞。這個瞬間被貝爾菲戈爾捕捉到了,理由他也能大緻猜得出。
“至于這群家夥,我好像看不出有什麽不聽話的樣子啊。”
綴梅子偏過頭望着很識趣的隔得遠遠的強襲科武偵們,咬住香煙的尾部不斷的搖晃着,危險的笑容再嘴角不斷的蔓延。然後看着有說有笑的強襲科武偵們,綴梅子掏出格洛克18,打開保險對着天花闆連續不斷地扣下扳機。
砰砰砰砰砰砰!
子彈殼落地時的清脆聲音被震耳欲聾的槍響所掩蓋住,在槍響的那一刻接受過武偵訓練的救護科、強襲科以及剛剛才蘇醒的狙擊科學員,下意識地趴在地上或者尋找掩體躲了起來。直到格洛克18整整20發子彈被全部傾瀉到天花闆上,這隻有戰争狂人才會喜歡的詠歎調才算是告一段落。幸虧這裏是武偵高中,要不是天花闆上就不隻是留下密密麻麻的彈孔了。
“全體集合!”
綴梅子發号施令的聲音第一時間在寂靜無聲的演練場響起,還不明所以的強襲科學員們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解與疑惑,但是東京武偵高最恐怖教師排行前十的女王大人的命令怎麽能不聽。于是,他們隻好硬着頭皮趕緊從地上爬起,有些則是從掩體後跑了出來,在綴梅子身後迅速地集合排成整齊的兩列隊。
格洛克18整整20發彈藥容量的彈夾被一次性打空,綴梅子腳邊滿是還留有餘溫的彈殼,耳邊還在回響着震耳欲聾的的槍響聲,萦繞在格洛克18槍口的硝煙還未散去。明明是跟恐怖份子無異的行爲綴梅子臉上卻沒有半分不自然好像這樣才是天經地義的,自顧自地重新裝填上新的彈匣,嘴角向上翹起用炫耀似得語氣說道。
“你看,3秒56集合完畢。這不是很聽話嗎。”
貝爾菲戈爾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看了看綴梅子手中無意識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格洛克18,很識趣地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連連擺了擺手苦笑道。
“是是是,您帶領的班級是最聽話的。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您的訓練了。校方指派給我的任務還有大半沒有完成,那麽我就先走一步了。”
“對了,差點忘記了說了,先等一下。”
貝爾菲戈爾剛剛一擡腳準備離開,突然間綴梅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貝爾菲戈爾有些疑惑地停下腳步看着一副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的綴梅子。綴梅子瞥了一眼身後兩列隊伍前最前排的兩人,那兩人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抖着,接着其中一個不知道是被身後的隊友推了一把還是自己的意願向前大踏了一步,從他臉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來看很顯然是前者。被綴梅子和貝爾菲戈爾注視着他身體顫抖頻率更加劇烈,不到一會兒額頭上滿是汗液,和粗礦的外表截然相反的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我我們們去去進行訓練了!”
綴梅子随意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走。他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氣帶領着數十名強襲科學員盡可能遠離綴梅子從她身旁經過。綴梅子兩根手指夾住香煙中端,深吸一口氣後一反常态地把還留有半截的香煙掐滅在走廊上布置的煙灰缸注視遠去的學員們的背影,知道他們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這才回過頭,對着貝爾菲戈爾說道。
“上層的許可已經下來了。現在你已經擁有了随時随地調取東京武偵高監控攝像的權限了,當然僅限于在武偵高範圍内操縱。必要的身份卡和相應雇傭費用已經打到你的卡裏面了,回去後記得确認一下,看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嗯。還有什麽嗎?”
“沒什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你可以走了。勸告你一句,不要太過于勤奮,還認爲有付出就會有回報的,在這個世界上就隻剩下小孩了。畢竟活着才會有未來。”
“如果說有一種死亡叫做未來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它。謝謝你的忠告。再見。”
“(笨蛋!)”
貝爾菲戈爾從綴梅子身旁擦肩而過,綴梅子嘴唇微動用隻有她自己小聲罵道。然後又像沒事人一樣哼着變調的小曲從貝爾菲戈爾剛剛的路徑朝着演練場走去,握住格洛克18的手關節開始泛白,任誰都能夠看得出綴梅子現在明顯心情不好,嘴裏不斷在碎碎念叨,身上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恐怖氣息。
“亞裏亞嗎?”
貝爾菲戈爾仿佛沒聽見綴梅子在低聲罵道,也沒有察覺到她身上的異常的樣子,從大廳正門徑直地走出了龐大的演練場。然後掏出手機第一時間給某個傲嬌女孩打了一通至關重要的電話。
“是我,貝爾菲戈爾·斯圖亞特。許可已經拿到手了,等下我就翻一翻過去幾天的監控曆史記錄看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的話就不用過來幫忙了,今晚我可是要在武偵高過夜的,這裏沒有像你這種大小姐舒适入睡的地方。而且我們的分工不是不一樣的,你走了誰來保護星伽白雪。怎麽?這麽生氣幹什麽,我可沒有嘲諷你的意思,隻不過是在單方面闡述一個事實罷了。那我挂了,就等我好消息吧。”
貝爾菲戈爾擡頭直視着頭頂耀眼的太陽,直到雙眼視網膜産生一種仿佛要被灼燒的錯覺才移開了視線。如果是人類的話,在自我保護本能的驅使下無法做到這一步吧。貝爾菲戈爾心中這樣想道。
他本人卻因爲他自己的行爲導緻他現在眼前是一片昏暗,但是另一種以流動的血液爲基礎顔料的令人作嘔扭曲世界卻展現在他的面前,他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的閉上眼。所幸的是這樣的世界并沒有展現多久,等到他下一次睜開眼時,已經恢複成正常色調。
我想像人類一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怪物。
已經模糊不清的人類時期的觀念還深深的植入在貝爾菲戈爾腦海中,他在心中默念着從很久以前就在心底許下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