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菲戈爾用公主抱抱着峰理子站在原本作爲儲物間使用的房間前。被從内部爆發出來的巨大沖擊力肆意扭曲的金屬制門就連回收再利用的價值也沒有了,門檻以及被摧殘的面目全非,隻剩下幾根較爲頑強的螺絲釘勉強把金屬門固定住,讓它不至于從牆上脫落下來,而且能夠勉強保持這樣姿态還是因爲負氣壓将客機内的空氣向外擠壓的結果。不過這樣一來,作爲防盜或者是阻擋外界視線的作用也基本上所剩無幾了。
客機内的空氣被卷帶着從門縫間吹向機外,氣流快速從貝爾菲戈爾身上掠過,與氣流一同被帶走的還有體表的溫度。貝爾菲戈爾吐了口氣,白氣還沒來得及散開就被氣流沖散帶走。剛剛才恢複了一點體溫現在又被這樣猛烈的氣流吹在身上,體表的溫度瞬間下降好幾度。在這氣流影響之下,峰理子在貝爾菲戈爾懷中打了個寒顫,接着蜷縮起身體,把頭深深地埋在貝爾菲戈爾臂彎裏,然後繼續睡在貝爾菲戈爾懷中,隐約可見的白氣從飄蕩在口鼻上空。
貝爾菲戈爾調整一下抱姿,單手抱住峰理子把頭放在右手手臂上,右手握住搖搖欲墜的門把手,扭動把手用力把千瘡百孔的金屬門拉開。在金屬門被拉開的同時,比之前更加強烈的氣流吹動着貝爾菲戈爾的身體,仿佛是要把他這位不速之客從這架客機上驅逐出去一樣。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殘破的把手在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後,終于從金屬門上脫落了下來,被貝爾菲戈爾抓在手心中其餘門把手内細微的金屬零件,則是被更加強烈的氣流夾雜着,從儲物間牆壁上足夠一名成年人自由進出的巨大破裂口處,向着那閃爍着點點星光的漆黑夜空飛去。
貝爾菲戈爾松開手掌,任由隻剩下一半的金屬門把手從手心中掉落,沉重的門把手在猛烈的氣流面前就像是紙一樣輕盈,被氣流輕松地吹動着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從那個巨大的破洞,直接被甩出客機,向着被黑暗所籠罩的日本海墜去。貝爾菲戈爾重新抱起峰理子,被氣流吹動着在地上滑行了數厘米的身體稍稍向後傾倒調整身體重心,腳下則是毫不客氣的一腳踩在貌似是門口附近用來擺放物品的金屬支架上,讓自己的身體沒有那麽容易就被奔騰的氣流吹倒。然後,貝爾菲戈爾這才有時間打量這間儲物間的具體構造。
和平日裏在一些民用航班上看見的那些用來存放清理、維護、更換老舊設備等道具的儲物間沒有什麽不一樣,相對較爲狹小的空間内滿是那種擺放物品的金屬架。拜那個巨大的裂縫所賜,現在這些金屬支架上大多數都是處于一種空閑的狀态,都被甩出了客機内,如果不是這些金屬支架都用螺絲釘牢牢地固定在客機内,恐怕就連這些也無法保留下來。
貝爾菲戈爾掃視一遍儲物間内大緻情況,在空蕩蕩的房間内都沒有發現降落傘的蹤迹,想必是峰理子把降落傘藏在了更隐蔽的地方。這并沒有出乎貝爾菲戈爾的預料,如果輕輕松松就能找到,峰理子安排這一條發生突發事件才緊急啓用的備用後路的意義又何在,把逃生的希望寄托在這上面那豈不是在自尋死路。
貝爾菲戈爾再次掃視房間各個角落最後将視線定格在頭頂上的通風扇上,凝視了被氣流吹動的扇葉一會兒後。然後低頭看着懷中女孩熟睡中的側臉,緊閉着的雙眼依舊是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迹象,宛如孩童般純真的睡臉讓人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唯恐把她吵醒。但是貝爾菲戈爾全沒有這種多餘的想法,冷冷地說道。
“再繼續裝睡的話,你就用你身上的改裝校服緊急脫離吧。反正作爲降落傘的功能或多或少還是留下來一點,應該能讓你平安降落。”
“真是的,老師您還真是殘忍,竟然忍心打斷别人的美夢,要知道睡眠可是有助于女性皮膚保養。”
峰理子用一貫的輕佻語調輕松應對貝爾菲戈爾隐含威脅的話語,睜開雙眼迎着貝爾菲戈爾的視線微微擡高了頭,绯色的瞳孔毫不畏懼地直視着差點就讓自己失血過多而失去的男人。貝爾菲戈爾挑了挑眉,選擇性無視掉了峰理子的回答,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那麽,你還想在我懷裏躺多久?”
“真是的,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峰理子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忽然用一種很是遺憾的語氣教育貝爾菲戈爾起來。身體戀戀不舍地從貝爾菲戈爾懷中爬了起來,不過接下來峰理子的舉止卻讓他有些出乎預料,峰理子并沒有像他理所當然認爲的那樣站在地闆上,隻是移動了一下身體就直接坐在了爲了支撐身體以近乎九十度直角的姿勢踩在金屬支架的大腿上。
還沒等貝爾菲戈爾說什麽,峰理子帶着惡作劇般的笑容,兩條踏空的細嫩白皙小腿就在他面前不斷晃悠起來,從貝爾菲戈爾這個角度隐隐約約還能夠看見峰理子性感的**,這讓貝爾菲戈爾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過頭去。而峰理子似乎是沒有察覺到貝爾菲戈爾的異樣繼續挑逗似得附在耳邊輕聲說道。
“老師您這樣下去可是不會有女人緣的哦。”
趁這個機會峰理子順勢迅速貼近,柔軟的胸部壓在貝爾菲戈爾胸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還是無意,制服胸前的紐扣絲毫因爲剛剛高強度戰鬥的緣故脫落了下來,哪怕不需要這樣貼近,貝爾菲戈爾可以把峰理子胸前的景色一覽無遺。峰理子鼻息打在貝爾菲戈爾耳邊,一股異樣的感覺逐漸從耳朵蔓延至全身。強忍下心中異樣的感覺,貝爾菲戈爾重新闆起了臉,迎上峰理子的不明意義的目光,生硬地語氣再次加重了不少。
“這并不用你管。說實話,我倒是希望我的女人緣能夠再差一點,最近遇到的女性帶給我的麻煩一個比一個多,我原來可是做好了混吃等死過完一輩子的打算。如果你再這樣繼續耗時間,也許亞裏亞他們就要追上來了,到時候你我之間的交易就隻能被迫取消了。”
“哦~,還真是遺憾。”
峰理子意味深長的感慨了一句,緊緊貼近貝爾菲戈爾散發出迷人香味的嬌軀,在貝爾菲戈爾視線的注視下極不情願地從他的胸口離開。貝爾菲戈爾暗地裏松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痛太陽穴,鼻尖萦繞着峰理子身上誘人的氣味,胸口保留着峰理子的體溫。雖然峰理子繼續坐到貝爾菲戈爾的大腿上,不過總比貼在他耳邊說話好得多。事實上,貝爾菲戈爾并沒有與外人交談的經驗,尤其是女性這種麻煩到了極點的生物更是屈指可數,隻是到了最近的一段時間才漸漸多了起來。
“快點把降落傘找出來,然後趕緊走吧。雖然我用了點東西擋住了亞裏亞他們的步伐,不過以亞裏亞現在的狀況,這點東西應該擋不了他們多久。”
“哦~沒想到老師您也會有不确定的時候。”
峰理子坐在貝爾菲戈爾大腿上,雙手分别反手握住大腿和小腿内側,像是公園裏坐在平衡杆上不遵守基礎規則的調皮小孩般,小腿不安分地來回空踢。而峰理子身體正對着右側的牆壁,臉上帶着耐人尋味的笑容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往後仰,绯色的瞳孔裏倒映貝爾菲戈爾和自己紅潤的臉色截然相反蒼白臉龐,不知怎麽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不符合她平日裏的樂天派的形象,凝重的聲音緩緩地說道。
“看來老師您對亞裏亞了解的還真是不少啊。”
“可以這麽說吧,畢竟前幾個月一起執行過一次聯合任務,再加上不久前的公車挾持案,彼此間都或多或少了解一點吧。”
在距離貝爾菲戈爾等人所在的儲物室大概步行兩分鍾左右的路程,在一片漆黑中标明了“緊急出口”隻剩下半塊的顯示闆上忽閃忽滅閃爍着柔和的綠色燈光,偶爾幾根裸露在外的電線随着“噼裏啪啦”的刺耳聲音,一閃而過的耀眼銀色在電線上不斷跳躍着,接着消失不見。千瘡百孔的金屬門上挂滿了深淺不一的彈孔,甚至在門把手兩側的防彈玻璃上,都留下了複數以上貫穿了整個玻璃的彈孔,密密麻麻的蛛絲網狀裂痕爬滿了整塊玻璃。
“遠山金次,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打開?”
“快了快了,再等下就行了。”
遠山金次頭也不回地随口敷衍道。手裏則是拿着一般都是被夾在武偵憲章扉頁,隻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派上用場的特殊解鎖器,聚精會神地半蹲在作爲連接着酒吧與門後面的一系列區域的唯一通道,阻擋着亞裏亞她們前進的步伐的合金制金屬大門前,用手中武偵高校特制的解鎖器小心翼翼地伸入鎖孔内。憑借着在強襲科期間學到的,身體還未忘記的開鎖技術有些生疏地開始按照教科書上記載的方法逐步解鎖。
而站在遠山金次身後的亞裏亞手裏握着貝爾菲戈爾不久前扔給她兩把柯爾特M1911,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不安的視線透過門把手兩側的殘破不堪的玻璃向門後漆黑的過道看去,可愛的臉龐上挂滿了擔憂,不由得再次問道。
“遠山金次,到底還需要多久?”
“說了就等一分……不,二十秒……鍾……”
遠山金次側臉緊貼在門上,手上不斷的移動手上的解鎖器,通過從鎖芯裏傳回來的細微聲音來判斷正确的插入位置。在亞裏亞又一次不耐煩地催促下,遠山金次終于勉強回憶起強襲科教官教授解鎖術時的場景,手上的動作逐漸變得熟練了起來,雖然還遠遠達不到以前的水準,不過這扇門也不是從前教官特意安排的那種防備等級屬于**級别的銀行安全門。
終于搞定了。遠山金次聽着從鎖芯裏傳出來屬于開鎖才會響起的清脆響聲,如釋重負般的吐了口氣。他第一次覺得原來像這種細微響聲也是很悅耳,當然這隻是建立在偶爾才聽一聽的前提下。遠山金次擦了擦額頭上不知不覺冒出來的細密的一層汗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活動了一下陣痛不止的頸椎,臉上挂着輕松的笑容,轉過頭對着身後早已是一臉的不耐煩表情的亞裏亞說道,同時手上與話語同步地一扭動。
“好了!打開了……咦?這是怎麽會回事?怎麽打不開???”
感受着手上傳來的出乎預料之外的強大阻力,還沒來得及把耍帥的話說完,遠山金次就帶着一臉詫異迅速回過頭,目光呆滞地看着身前沒有絲毫不被推開迹象的金屬門,從喉嚨裏發出不敢置信的**聲。手上的開鎖器已經把鎖給破解開了,這一點遠山金次完全是可以百分百肯定的,深深插入鎖孔并且已經成功的順時針旋轉了九十度的開鎖器也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爲什麽會打不開呢?遠山金次腦海裏被這個似乎是沒有答案的問題塞滿了。
“遠山金次,門從裏面被什麽東西卡住了,鑰匙什麽的根本就沒用。”
亞裏亞彎下腰半蹲在金屬門前,臉貼在玻璃前透過充斥着蛛絲網狀裂痕的玻璃,在昏暗的光線下半眯着眼看着門後面把手的位置,在辨認出了出現在門把手上的物體到底是什麽之後,重新站了起來,滿臉凝重地對着身旁滿臉茫然的遠山金次說道。
“通過正确開門的方式以及沒有用了,現在隻能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方法打開這扇門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亞裏亞還沒等遠山金次反應過來,整個身體就貼在了大門上。借着走廊内應急照明燈昏暗的光線,在這扇滿是深淺不一的彈孔的合金大門上不停地摸索着,無論是多麽細微的細節都不放過,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尋找着突破當前困境的方法。遠山金次站在一旁看着亞裏亞緊鎖的眉頭,可愛的臉上無時不刻挂着與稚嫩的臉龐不相符的凝重,遠山金次甚至在這瞬間都差點忘記了這位體型嬌小的武偵年齡隻有十四歲的事實。
“等等,亞裏亞。爲什麽我感覺你好像很着急的樣子?”
遠山金次走向前一把抓住亞裏亞瘦小但卻充滿着讓任何小視她的人後悔的力量的雙肩,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強行把亞裏亞身體扭過來正對着自己,兩者的視線在這一刻交織在一起,亞裏亞仿佛是不想讓别人看到她現在臉上的表情似得,在短短瞬間視線交織後迅速低下了頭。不過哪怕就是這短短的一瞬間,遠山金次在峰理子的瞳孔裏看到了平日裏絕對不會出現,就算是戰鬥中也不會讓任何人看到的柔弱,這時候他才猛然想起站在他面前的亞裏亞從心智上來說還僅僅隻是個天真無暇的小孩。這樣努力的摸樣讓遠山金次的心髒莫名的一痛,咬着牙接着說道。
“……”
“是不是因爲峰理子?沒關系的,反正斯圖亞特老師已經進去逮捕峰理子,稍微慢一點休息一下,也許等下斯圖亞特老師就會出來……”
有一些東西遠山金次并沒有直接說出來,以亞裏亞S級武偵的水準應該比遠山金次更早就知道了。這扇門是在他們來之前就應該就是被關上的,在他們之前就經過這裏的隻有峰理子和貝爾菲戈爾了。如果是峰理子把門關上,那麽斯圖亞特老師是怎麽進去的,亦或者是斯圖亞特老師,那麽問題來了,他爲什麽要這樣做?難道是……!
不會的,老師不會這樣,無論是在什麽情況下殺人都是不被允許的,老師逼我更清楚這一點,大概吧。遠山金次用力搖了搖頭,把腦海中不好的猜想抹去。不知怎麽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公交車挾持案時貝爾菲戈爾曾對他說過的話,原本應該是堅定不移的想法,因此變得動搖起來。雖然事後貝爾菲戈爾承認這隻是在開玩笑罷了,但是現在他卻懷疑貝爾菲戈爾很有可能會付諸行動。
“笨蛋!”
亞裏亞低着頭大聲斥責道,接着猛地用力把遠山金次的雙手拍飛,遠山金次握着劇痛不已的雙手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滿臉詫異的看着宛如發怒的母老虎般咆哮着的亞裏亞,嬌小的身軀随之激烈抖動着,亞裏亞表情崩壞的臉龐繼續怒吼着,亞裏亞的聲音輕而易舉地擊碎遠山金次不切實際的幻想。
“會被殺的,如果是現在的貝爾菲戈爾的話,會把峰理子毫不留情地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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