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院島這座以培訓武偵出名的人工島嶼上,一輛載有二十多名倫敦武偵高校二年級學生的年輕武偵們的公交車,以不符合公交車正常行駛速度的高速疾馳在馬路上,仿佛像是被什麽人要挾被迫不得不亡命飛馳般似得。
而實際情況也差不多,挾持這輛公交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專門以武偵爲目标的炸彈狂——武偵殺手。不幸被武偵殺手所挾持的年輕武偵們爲了活下去,不得不遵從武偵殺手的指示,在有明競技場右轉,快速朝着彩虹橋的方向奔馳。
彩虹橋并不是什麽特别的建築,僅僅隻是一座很普通的将主梁用許多拉索直接拉在橋塔上的斜拉橋。如果硬要說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的話唯有一點,那就是——彩虹橋是學院島通向外界的唯一陸上橋梁,而且還是直接通向日本首都——東京。
現在是上午七點近八點鍾的樣子,正值商店開門營業行人出行的時間段。年輕武偵們完全無法想象一輛不知什麽地方藏着未知種類、未知容積高速行駛的公交車,直接駛入帝都中心的情景,或者說是因爲後果太過嚴重了,根本不願意去想。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殘酷,無論年輕武偵們打算怎麽從心底裏逃避這個現實,一個根本上無法回避的問題擺在他們面前——
怎麽辦?是要遵從“他”的話嗎?但是,一旦進入市區範圍内所造成的後果就難以想象,更何況是作爲日本行政中心的東京。但是如果違背了“他”的指示,那麽不知道藏在哪裏的炸彈就會爆炸,大家都會死!
而且,最讓這群武偵們絕望的是,在公交車一側不知何時緊随着一輛高級敞篷車——黃色的雷諾超級跑車蜘蛛(RenaultSportSpider),透過公交車被擊碎的車窗可以直接看到在近在咫尺的雷諾超級跑車蜘蛛無人的座椅上,架着配備有紅外攝像頭的烏茲沖鋒槍的自動槍座正對準公交車。
就在幾分鍾前,這輛超級跑車對着公交車示威性的發射了大量子彈,很明顯這是在告訴被挾持的武偵們,這并不是什麽惡劣的惡作劇,而是貨真價實的恐怖襲擊事件。盡管這樣,作爲未滿十八歲就在刀口上舔血的武偵來說并不算什麽,甚至有幾位武偵聯合起來,打算靠着攝像頭在進入隧道的瞬間會因爲明暗修正産生的時間誤差一舉擊毀這輛超級跑車。
但是——
躺在地上不時發出幾聲痛苦呻吟聲的武偵就是這次嘗試的答案。而且這貌似好惹惱了對方,烏茲沖鋒槍在擊退了幾人後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微微向下調整槍口角度,對着公交車從頭掃射到尾。靠着身上質量過關的防彈制服,并沒有出現什麽人員傷亡,隻不過是穿戴防彈裝備的司機手臂受傷,不得不讓車輛科的武偵來代替他駕駛。但是,一股無法抑制的絕望情緒逐漸開始在人群中蔓延。
“誰能告訴我到底要怎麽做才好!誰來救救我們?”
不幸被子彈擊穿了手掌痛苦地在同伴懷裏蜷縮成一團的女武偵,緊閉着雙眼流着淚說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但是在在所有人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給出答複,也沒有人能夠做出行動,隻能也隻有保持着沉默,等待着就像電影裏演的一樣在危急時刻出現的英雄。
雖然選擇了武偵這個職業,也就意味着以後的人生都要陪伴在硝煙和爆炸聲中。不過這并不意味着武偵都是一群想要死去的瘋子,也沒有人想要像這樣平白無故地在恐怖事件中死去。但是不想死并不代表就可以不死,人被殺就會死,這是被規定的事實,沒有人可以改變,但這不代表每個武偵都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
砰砰砰!
連續三聲槍響打破了車内令人難受的沉默氣氛。一直緊跟在公交車旁的超級跑車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右側後胎金屬内側與地面直接接觸,大量火花不斷從車底冒出。安裝在超級跑車上的自動控制系統立即做出了最佳處理方案,伴随着刺耳的刹車聲,這輛超級跑車在武偵們不敢置信地眼神中快速後退。
還沒等他們理解這代表的意義,一直緊緊盯着超級跑車的武偵卻不由得驚呼出聲。在後退的超級跑車上,架着配備有紅外攝像頭的烏茲沖鋒槍的自動槍座在後退的同時也開始調轉槍口,開始對準後方的隧道,在這樣的近距離之下甚至都可以清楚地聽到子彈上膛的金屬齒輪咬合聲。
砰!
率先開火的并不是武偵們預料中的烏茲沖鋒槍,而是從後方隧道追趕上來的車輛科武裝越野車,一位紮着奇異粉金色雙馬尾的嬌小女武偵從副駕駛座的位置上探出窗外,超過一半以上的身體挂在窗外,全靠着另一隻手抓住車内的扶手才沒有掉出車外,而在她的手裏拿着和稚嫩外表不相符的大型自動手槍柯爾特M1911。
此刻她正全神貫注地瞄準前方不斷減速的超級跑車,仿佛做着将整個身體挂在車窗外這樣危險的事情的人不是她一樣。接着輕輕扣下了扳機。炙熱的子彈在烏茲沖鋒槍開火的前一秒搶先一步精準地順着烏茲沖鋒槍的槍口射入。
轟!
沒有任何懸念架着烏茲沖鋒槍的自動槍座被炸飛,這樣神乎其技的槍法,就好像是算好自己的彈道以及對方的反應似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到這種地步,也隻有世界上不超過二十人左右的S級武偵。而在東京武偵高符合少女相貌的,就隻有剛剛轉學過來就獲得了超高人氣的英國倫敦武偵高二年級強襲科S級武偵——神崎·H·亞裏亞。
失去了烏茲沖鋒槍這唯一攻擊手段的超級跑車,終于在亞裏亞又一發精準子彈擊中另一側的輪胎之後,這輛高級跑車徹底失去控制一頭撞到隧道上。伴随着劇烈響聲的同時,一股股濃厚的黑煙從扭曲的車蓋縫隙間源源不斷地冒出,很明顯那輛名貴的超級跑車已經無法再運轉起來。
亞裏亞重新坐回到副駕駛位上。武裝越野車與超級跑車蜘蛛的殘骸擦肩而過,鼻尖可以清楚地聞見濃重汽油氣味,但是亞裏亞沒有哪怕将一絲一毫地注意力集中在那堆已經沒有任何威脅的大件固體廢棄物上,雙眼全神貫注地看着前方,赤紫色的瞳孔裏倒映出的是正在疾馳的公交車。
駕駛着這輛充斥着武偵高校一貫實用主義至上的武裝越野車的,正是被亞裏亞評價爲“沒有資格被武偵殺手當做目标”的遠山金次。雖然在不久前的一次被迫與亞裏亞比鬥中差點被失手殺害。但是這一次面對着亞裏亞的請求,不知道是不是他血液中世代流傳的男子漢血統還是什麽原因,他還是選擇原諒亞裏亞曾經對他做的事,而且還一口答應協助她。
但是,現在他卻有了另一種異樣的感受。
遠山金次一邊控制着方向盤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身旁的女孩,雙手環抱在胸口,面無表情地直視着前方的亞裏亞。自從她不知道給誰打了一通電話後就一直是這樣一副表情。雖然兩人僅僅隻是相隔了十幾厘米,對于遠山金次來說卻就好像是珠穆朗瑪峰到馬裏亞納海溝的距離一樣。
車内充斥着令人不安的沉默。遠山金次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現狀,他并不是一直坐以待斃,每當他準備開口說幾個不怎麽好笑的冷笑話,然後讓亞裏亞吐槽借此來化解這詭異的凝重氣氛時,一旦直視亞裏亞那張仿佛被什麽人深深傷害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在不知不覺中咽了下去。
就如同遠山金次個人資料上的“E”級武偵等級評價一樣,他什麽都無法做到,什麽也改變,就連讓身旁的女孩重新笑起來這樣簡單的小事都沒有辦法。握住方向盤的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抓緊,手指關節甚至在這用力之下開始泛白。無力改變身旁女孩臉上可悲表情的武偵雙眼盯着前方不斷接近的公交車。
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覺得亞裏亞并沒有說錯,原來自己真的是個無藥可救的廢物,沒有任何價值的蠢蛋。
“靠過去。”
等到公交車與越野車保持在同一水平位置上時,一直坐在副駕駛位上沒有說過多餘一句話的女孩這才平靜的發号施令,全然沒有在意她自己造成的詭異氣氛。
“哦……了解。”
遠山金次有些僵硬地回答道。
手上沒有半分遲疑快速打轉方向盤靠向公交車。與此同時,公交車上的武偵們也發現了越野車的動作,瞬間理解了“他們是想要上車”這一信息,車門在越野車靠過來的同時就打開了,雖然亞裏亞可以不用靠車門就可以進入車内,但這無疑給她省去了不少麻煩。
順着打開的車門向裏看,在駕駛位置上并沒有出現預料中一臉滄桑的中年司機大叔,而是遠山金次所熟悉的身高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刺猬頭,名叫武藤剛氣的車輛科A級武偵。
“武藤,現在還沒第二節課,我們又見面啦。”
在剛剛短短幾分鍾得出了“自己僅僅隻是個戰鬥力隻有五的渣滓”這樣令人從心底感到一股悲涼的結論的少年,仿佛在這瞬間找到可以無所顧忌傾訴的死黨,少年帶着發自内心的輕松笑容愉快地朝着對方打招呼。
“是、是啊。該死!爲何我會坐上這種公交車啊。”
隻是,少年的死黨好像還沒有理解少年笑容背後代表的意義。一邊駕駛着不知道在那個陰暗的角落裏藏着不明炸彈的公交車,一邊滿臉不幸地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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