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偵殺手’,性别不明、年齡不明、目的不明、身體特征不明,從來沒有人見過其真面目,渾身上下充滿着神秘色彩,活躍于世界各地,專門針對武偵進行恐怖襲擊的犯罪分子。”
亞裏亞清了清嗓,端正地坐在相比嬌小體型過于寬大的辦公椅上,沒有絲毫焦距的赤紫色瞳孔直視着貝爾菲戈爾和綴梅子兩人之間的空隙,開始集中注意力慢慢回想起她收集到的一切關于“武偵殺手”的情報。
“而據目前已知的情報顯示,‘武偵殺手’在犯下摩托車和汽車挾持事件後,在最近發生的一起海上客輪挾持事件中,又殺死了某位武偵。不過,因爲在犯罪現場周圍的海域裏并沒有發現受害武偵的屍體的緣故,所以并不能直接推斷出那位武偵已經被殺死這樣的信息。”
綴梅子不動聲色地咽下口中的牛排,随手将手中做工精良的筷子放在已經吃完的空便當盒中,慵懶地依靠在辦公椅上,聽着亞裏亞冷靜的闡述,手肘抵在辦公椅扶手上,修長的十指交叉擺在眼前,半眯起眼開始一點點驗證亞裏亞所講述的内容的準确性。
“就在三天前發生的腳踏車挾持案,當時在現場捕獲到的電波頻率也和除去客輪挾持事件以外的幾次挾持事件中捕獲到的電波頻率完全吻合,所以推斷這次自腳踏車挾持案也是出自‘武偵殺手’的手筆。”
亞裏亞冷靜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教師研究室。貝爾菲戈爾斜靠在辦公桌旁,雙手放在辦公桌邊緣的位置上,平時總是一副無所謂态度的臉龐上難得浮現出一絲認真。
“而在上一次不幸被卷入‘武偵殺手’事件中的目标人物——遠山金次,偵探科二年級(A)班E級武偵。貝爾……斯圖亞特老師,作爲教師你應該知道吧?”
亞裏亞突然扭頭轉向貝爾菲戈爾的方向,直視着貝爾菲戈爾的血紅色瞳孔,在可愛的臉龐上出現反常的鄭重表情,用較爲嚴肅地聲音說道。
“事情發生後才知道。怎麽了?”
“那就好,省去了再次介紹的麻煩。”亞裏亞用沒有絲毫意外的語氣繼續說道。“根據‘武偵殺手’一貫的作風,凡是被‘他(?)’盯上的武偵都有一個相似的共同點,那就是在某一領域有着超越其他人的實力。作爲前幾次發生挾持事件的目标人物的武偵們是這樣,按照這樣分析下來,作爲本次挾持事件的目标人物的遠山金次也應該也是這樣,但是——”
不知道爲什麽,當亞裏亞說到關于遠山金次部分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憤怒與失望,她緊咬着牙關,仿佛在抑制着心中不知名的怒火般。貝爾菲戈爾快速掃視一眼全然沒有出聲的打算,靠在辦公椅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等待着亞裏亞繼續說出下文的綴梅子。無奈之下隻好自己出聲順着亞裏亞沒有說完的部分繼續追問道。
“但是?”
“那家夥無論是在哪個領域都沒有超越其他人的實力,完全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菜鳥,甚至在某些方面就連一些一年級的新生都可以做得比他好。雖然不知道爲什麽其他強襲科的學員一說到他都是一副很尊敬的樣子,但是以他展現出來的實力根本就沒有被武偵殺手盯上的價值,或者說他的存在侮辱了那些不幸被卷入‘武偵殺手’事件的武偵!”
“哦,原來是這樣啊。”
貝爾菲戈爾一臉恍然大悟道。心中也明白,難怪亞裏亞會這樣是一副憤怒的表情。原本亞裏亞就抱着替母親洗清冤屈的想法才來到日本東京武偵高校,而找一個值得信任的搭檔借此擺脫“詠歎調”的屈辱稱号,對她而言也隻是在抓捕那些給母親蒙上不白之冤的犯罪分子的時候順便做的事。
不過,話雖如此,每天在他人歧視的目光中獨自一人完成那些一般人無法完成的任務,隻要是屬于人類範疇之内的存在,哪怕是心智健全的成年男性都有些無法承受,更何況像亞裏亞這種心性單純的跟孩童無異的少女。如果不是因爲除了自己以外就沒人給母親洗清冤屈,恐怕亞裏亞早就無法繼續撐下去了。
就是因爲這些以上的原因才如此迫切找上被“武偵殺手”盯上的遠山金次,僅僅隻是亞裏亞自己推測出來的聽起來有點荒誕的理由罷了。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所以亞裏亞才會在知道了自己所期望的人選真實實力後,才會那麽憤怒。
但是——
貝爾菲戈爾摸了摸沒有一根多餘體毛的光潔下巴,思索了一下,接着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但是,你是怎麽知道這就是遠山的全部實力?你就沒有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實實力嗎?也許他隐藏了部分實力也說不定。”
“你能夠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還能夠考慮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實實力嗎?”
面對着貝爾菲戈爾到的質問,亞裏亞用她那雙赤紫色的眼睛直視着貝爾菲戈爾。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較大的情感波動,但是在亞裏亞毫不客氣的反駁中,貝爾菲戈爾能夠感覺到亞裏亞的憤怒,對于貝爾菲戈爾不信任她的憤怒。
“在強襲科訓練場上,我差點因爲過于高估他的實力而當場擊殺了他,如果不是碰巧遇上強襲科教官在場,恐怕我現在就因爲‘武偵三倍刑’的緣故被取消武偵資格。”
“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一直坐在亞裏亞正對面的位置上,不發一言的聽着亞裏亞的講述,充當着最忠實的聽衆的綴梅子,在這種情況下終于開口說話,爲亞裏亞進行辯護。
“事情發生在你來學校的前一天,高天原由鳥還特地跑過哭訴她們班上的轉校生有多麽好鬥,剛來沒幾天就把自己的同班同學送進了醫院,還差點當場殺人……等等之類的話,在我這裏傾訴了整整一下午。所以我對這件事記得很清楚。”
“是這樣啊。”
貝爾菲戈爾淡淡的說道,同時不着痕迹地别過頭去,錯開亞裏亞那仿佛被最信任的人傷害般的受傷眼神,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像樣的話出來。雖然在戰場上看過比着更爲悲慘的絕望、宛如死去般、失去一切的空洞眼神,但是唯有這種眼神,讓哪怕習慣聽着敵人的悲鳴聲入眠,習慣每天在刺耳的警鈴聲中起床殺人的貝爾菲戈爾怎麽也無法直視。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覺得,組成自己身體的成分中還有屬于人類的部分,還能夠記起不知道多久以前曾經的自己還是人類的這個事實!
貝爾菲戈爾的沉默,亞裏亞的失落、綴梅子的旁觀,在數分鍾前的短暫沉默後再次陷入了令人難受的尴尬境地,作爲導緻如今現狀的主要人物——貝爾菲戈爾,在保持沉默數分鍾後,有些艱難地用拙劣的言辭轉移開話題。
“那個,你現在在幹什麽?繼續追捕武偵殺手嗎?”
“這還用說嗎,要不然我到日本來幹什麽?”
似乎也是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貝爾菲戈爾面前一向散發出青春期特有的活力的亞裏亞,在用失望的眼神注視貝爾菲戈爾數分鍾後,别過頭去一反常态地用有些低沉的聲音應答道。
“不過,你不知道武偵殺手的位置,也不知道‘他(?)’的下一個目标是誰,隻是一味的等待有機會抓捕武偵殺手嗎?你母親複審的時間可不是無期限。”
“這我當然知道。我也沒有指望法院會爲我延長複審時間。”
亞裏亞擡起頭直視着貝爾菲戈爾,雙眼裏早已沒有那種令他無法直視極度失望的眼神,就像是第一次見面時的時候一樣,赤紫色的瞳孔中隻剩下身爲非人類的貝爾菲戈爾絕對無法想象的堅毅。亞裏亞頓了頓接着用她特有的甜美聲優繼續說道。
“這一次腳踏車挾持事件是所有‘武偵殺手事件’中唯一的特例——被視爲目标的武偵既沒有失蹤也沒有死亡,因爲是特例,所以沒有能夠進行比較的例子。雖然隻是我個人的推測,但是我有種預感,武偵殺手一定會以相同的目标,用相類似的手法再次犯案。”
“所以,你就在認識到遠山的真實實力後,放棄邀請對方與你組隊的想法,改爲監視對方,對吧?”
貝爾菲戈爾将頭轉向綴梅子的方向,僅僅隻是在剛才證明亞裏亞話語正确性的時候才出面說明自己還在這裏,而且還聲明幫助亞裏亞,但是現在卻好像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還時不時喝一口還留有餘溫的鮮湯,完全就是一種标準旁觀者的姿态。
“沒錯。”亞裏亞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貝爾菲戈爾後繼續說道。“爲了方便監視‘拜托’了他同一棟樓的同學換了下宿舍。”
心裏有些不安的歎了口氣,從綴梅子那裏收回視線,大腦快速分析亞裏亞所說的話,按照自己已知的情報和資料找出她話語中不合常理的漏洞。
“不過,如果武偵殺手如論如何也要再次将遠山視爲目标的話,直接住進遠山的宿舍不是最好的選擇嗎?我記得他的宿舍裏隻有他一人。況且就算是有人隻要好好商量,以你的身份也不成問題吧?那麽,你爲什麽會想到入住遠山旁邊的宿舍?”
“那個……”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亞裏亞可愛的臉龐卻突然變得通紅,接着錯開貝爾菲戈爾的目光快速低下頭,雙手不安地抓住防彈制服下半身的裙擺部分,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
“那個那個……因爲……我媽媽說……”
“神崎·H·早苗女士?”
貝爾菲戈爾有些疑惑地看着忽然間把話題扯到她母親身上的亞裏亞,而後者則是更用力地抓緊水手服裙擺,臉龐紅的仿佛就要滴出血來,然後亞裏亞深深吸了一口,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緊閉着雙眼猛地擡起頭,近乎聲嘶力竭的喊道。
“女生獨自和男生呆在一間房子裏會懷孕的!!!”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