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偵殺手以某個不幸被盯上的偵探科少年爲目标在東京武偵高校進行恐怖襲擊的那一天開始算起,貝爾菲戈爾已經連續三天一直待在他那間與周圍濃厚現代化氣息格格不入的房間内,甚至爲了消磨這無聊地時間貝爾菲戈爾都進行了一次小小的長眠。不過,雖說是長眠,與從前被維拉德拉去強制性進行基因改造工程從而不得不睡上好幾個月相比,這僅僅隻稱得上是一次久違的“睡懶覺”罷了。
至于說爲什麽貝爾菲戈爾甯願宅在紅鳴館也不願意出門?
這是跟随在維拉德身邊長達數十年的管家對貝爾菲戈爾的建議,而目的就是爲了避免遇見某些不懷好意的有心人。要知道在中央計算機的數據記載上,此時貝爾菲戈爾可是在德國骨科醫治,而不是在東京閑逛。
這一切都是從三天前,卡特琳娜逐步聯系那群爲了成爲不老不死的血族而向小夜鳴搖頭擺尾的地下組織腐朽高層開始,這個就連一些小國國家領袖也無法知曉其存在,創建曆史跨越數個世紀,參加過舊時代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南北戰争等重要轉折點戰役的龐大經濟政治軍事集合體,慢慢向貝爾菲戈爾彰顯出它看似臃腫的身軀裏蘊涵着的令人恐懼的力量。
僅僅隻是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日本以及德國的出入境手續、已報銷的飛往德國的頭等艙機票、德國最著名骨科醫院的醫療數據等等,這些普通人平日絕對不會注意到,但是會被詳細地記載在中央計算機數據庫裏的資料,以一種恐怖的效率擺在了貝爾菲戈爾面前,這還僅僅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前後通知他們的時間太過于短暫,恐怕他們還會将德國中央計算機數據庫裏繁瑣的數據資料直接複制一份。
而這,就是小夜鳴,不,應該說是維拉德在長達六個世紀的時間裏,一點點用對于短生種人類來說無法抗拒的誘惑——不老不死,換來的足以與一個發達國家匹敵的力量。維拉德字六個世紀裏通過不斷吸收人類優良基因來完善自己,可不是僅僅隻有力量上的升華,還有人類取得如今地球霸主最爲重要的東西——智慧。
不過,“沒有犧牲就沒有獲得,想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這就是無論哪個時代都無法違背的真理——等價交換原則,就連強大的吸血種都隻能默默遵守的真理。
維拉德獲得了遠超過往日自己能夠達到的力量和智慧,同樣的作爲代價維拉德不得不忍受來自它所吸食的血液主人沒有絲毫用處的破碎意識碎片,這些意識飽含着對維拉德真實形态的恐懼、憎恨,雖然平時隻要維拉德保持足夠的冷靜,這些小東西就會被死死壓制在大腦深處,但是——隻要維拉德無法保持冷靜的心态,那麽這些意識碎片就會毫不猶豫地侵染維拉德的精神,把維拉德變成一隻隻會永無止境破壞、瘋狂殺戮一切存在它眼前事物的野獸!
不過,貝爾菲戈爾就完全不需要擔心這一點。身爲維拉德後輩的貝爾菲戈爾吸食血液的意義與維拉德截然不同,維拉德吸食血液是要靠血液中的優秀基因追求更高層次的進化,而貝爾菲戈爾就隻是單純的進食,補充營養罷了。從某種生活習性上來說,貝爾菲戈爾反而還更像是人類。
但是現在,身爲少數由人類轉變成的吸血鬼,貝爾菲戈爾正在面臨着一個對他而言很頭疼的問題。
“貝爾菲戈爾·斯圖亞特老師,你的手臂上的傷怎麽樣?還疼嗎?如果實在是不行的話,我會向校長求情,讓他再多給你幾天時間好好修養。反正武偵高校對于普通高中知識教育不怎麽重視,我一個人還應付的過來,你有傷的話就不要勉強來學校上課。”
貝爾菲戈爾看着眼前臉上明顯寫滿了擔憂手中拿着厚厚的講義,用近乎自暴自棄地語氣低聲埋怨着留着一頭綠色長發的女教師,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抽搐。根據貝爾菲戈爾收集到的資料顯示,這位苦口婆心勸導貝爾菲戈爾的女教師名字叫高天原由鳥,是東京武偵高爲數不多的非武偵出身的教師。
如果對于高天原由鳥這個陌生的名字,貝爾菲戈爾可能還不太熟悉的話,那麽“鮮血由鳥”這個标志着世界最頂尖雇傭兵之一的稱号就沒有可能不知道。哪怕是在彙聚着世界一流雇傭兵團隊的中東地區,在雇傭兵、武偵、軍隊之間聽到這個名字的頻率和本·**是相差無幾,而且隻要是被“鮮血由鳥”盯上的目标,不管做了多少針對性準備,最後總是死于各式各樣暗殺之下。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名世界頂尖雇傭兵,也無法擺脫大多數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的慣例。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狙擊槍擊中頭部,雖然很幸運地沒有當場死亡,但是聽說從那以後患上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從而變得無法參與戰鬥。一名無法戰鬥雇傭兵是根本無法在原來的雇傭兵團隊待下去,不得已之下原來雇傭兵團隊的隊長隻好将她開除。
不過,貝爾菲戈爾萬萬沒有想到,高天原由鳥會在東京武偵高擔當一名普通老師,而且——貝爾菲戈爾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将所有心理活動寫在臉上的高天原由鳥,她的性格也變得非常軟弱。如果被她曾經的仇家看到她現在這幅模樣,恐怕對方會在睡夢中活活被笑死吧。
“實在不好意識讓你擔心了,高天原老師。我的手臂已經完全痊愈了,不需要再去向校長請假了,德國骨科醫院的醫療水平在世界範圍之内還是數一數二的。”
嘴裏說着已經淪爲社交公式化的标志性語氣,視線卻趁着高天原由鳥沒有注意的空隙快速觀察着四周。
在貝爾菲戈爾的身旁就是東京武偵高校二年A班,也是他在未來兩年之内将要教學的班級,也許是因爲武偵職業的特殊性,除去基本布局大緻相同以外,這裏的教室和普通中學最大的區别就是用各式各樣防彈材料制成的玻璃、座椅、門窗等基礎設施。如果不用這些材料的話,恐怕每隔幾天就要對校内基礎設施進行一次全面修整。
“那麽,我先進去跟學生們打聲招呼,剩下的就拜托給你了。”
聽到貝爾菲戈爾帶有強烈敷衍性質的肯定回答,高天原由鳥仿佛聽不出這樣一種公式化的言辭般,一臉放心地長舒了一口氣,雖然臉上還隐隐帶着一點擔憂,不過相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
看來被擊中頭部後,不隻留下了心理陰影還有性格也被改變了。
默默對比着收集到的高天原由鳥的資料,貝爾菲戈爾可不記得在對方的簡曆上,她有這樣關心過陌生人?
高天原由鳥将懷中稍稍下滑的講義往上提了提雙臂緊緊懷抱住,帶着些許的擔憂轉過身去拉教室門。不過在拉開教室門的刹那間,高天原由鳥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貝爾菲戈爾,僅僅隻是帶着單純善意的聲音開口勸道。
“不過,還是不要勉強自己爲好。”
“多謝關心!高天原老師!”
面對着高天原由鳥充滿善意的提醒,過去五年間從來沒有被别人這麽關心過的貝爾菲戈爾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和小夜鳴有幾分相似的英俊臉龐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但在這苦笑中隐隐約約還能察覺到貝爾菲戈爾不經意間從内心發出的愉悅。貝爾菲戈爾稍微提升自己的說話音量以及語氣,從而讓自己的話跟顯得有說服力。
“不過我是真的沒有什麽事,不用做過多的不必要的擔心。”
似乎是因爲貝爾菲戈爾的語氣太重了一點,高天原由鳥仿佛受驚的小兔般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快速将雙臂環抱着的講義高高舉起遮住鼻梁以下的部分,貝爾菲戈爾能夠看到的僅僅隻是無邊框眼鏡後滿是驚恐不安的雙眼,同樣略有些不安地聲音透過厚重的講義傳入了貝爾菲戈爾耳中。
“抱抱抱歉,我問的太多了。如果真的沒問題的話,那麽,我先進去了。”
高天原由鳥先是對着貝爾菲戈爾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自己不經意間冒犯貝爾菲戈爾的歉意,随後還沒等貝爾菲戈爾開口說什麽像樣的解釋性話語,高天原由鳥用就連貝爾菲戈爾都自歎不如地速度轉身、拉開教室門、很自然地踏入教室、又很自然地輕輕關上教室門。
一連串動作全過程隻用了不到兩秒鍾的時間,而且在踏入教室的瞬間,高天原由鳥還用精銳狙擊手迫使自己進入冷靜狀态的辦法來調整自己呼吸頻率,讓自己驚吓過度的臉部表情看起來更自然點。很顯然她在盡可能不讓自己的學生對未見面的新老師産生不好的印象,間接性的幫助貝爾菲戈爾更快的融入這個班級内。
相比身上無時不刻帶着一兩根外表貌似是香煙的毒品混合物的審訊科教官綴梅子,又或者是性格兇殘、手段兇狠食指上總是轉着一把M500的強襲科教官兼體育老師蘭豹,高天原由鳥才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好老師,稱得上充斥着非正常暴力因素的東京武偵高校的良心。
“(呼!這個世界上還真是什麽人都有啊!)”
貝爾菲戈爾看了看左右空蕩蕩的走廊,優良隔音材料制成的牆壁阻擋了任何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貝爾菲戈爾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感受着過去五年中慢慢習慣的孤獨感逐漸湧上心頭,貝爾菲戈爾如釋重負般吐了口氣,用一貫聽不出多餘情感的平淡聲音低聲說道。
不過,貝爾菲戈爾不自覺微微上翹的嘴角,卻出賣了此時他愉悅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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