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點時間将綴梅子送至離東京武偵高校不遠處地東京武偵高附屬醫院。因爲武偵這個灰色職業本身的特殊性,再加上強襲科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戰争狂人,每天訓練期間在訓練場上真槍實彈的玩第一人稱射擊遊戲,時不時會有幾個倒黴鬼中彈倒在訓練場上,然後被附屬醫院的救護車拉去急症室或者停屍房的緣故,武偵高附屬醫院離東京武偵高并不遠,步行隻需要十分鍾左右,如果駕駛其他交通工具的話,這個數據還可以再縮減至少一半。
不過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貝爾菲戈爾沒有花太多的時間久将綴梅子送至了東京武偵高附屬醫院。雖然一路上綴梅子對貝爾菲戈爾又是咬又是扯,一點都沒有對待救命恩人的樣子,但是考慮到造成綴梅子身上傷痕的元兇以及她本身的性格,有這樣的反應倒是一點也不爲過。
對于綴梅子的報複般的行爲,貝爾菲戈爾自有他的一套處理方法,反正綴梅子無法動彈。所以……貝爾菲戈爾絕不承認綴梅子比男性還發達的胸肌摸起來手感很棒,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柔軟。
這不是罪惡的報複,而是充滿着理性的科學實驗!
貝爾菲戈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綴梅子心虛地偏過頭心裏默默念叨。貝爾菲戈爾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爲對女性的胸部感興趣,他純粹是對女性武偵爲什麽比女性武偵多了一些多餘的脂肪團還能做到和男性武偵相同的地步,這一嚴肅的學術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讨罷了,絕對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因爲這一點很重要,所以說了兩遍。
拒絕了貌似是東京武偵高救護科畢業的年輕醫生治療的建議,草草包紮一下傷口,就直接離開了醫院。如果是以前貝爾菲戈爾也許還會接受醫生出于職業道德的建議,但是現在的他卻沒有了接受這種善意的資格。
血族的血液和普通人的血液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隻需要用儀器進行檢測就能發現這一點,如果被發現就會有無盡的麻煩随之而來。要知道如今的血族可不像是歐洲中世紀那樣繁盛,現在的吸血種隻不過一群栖息在世界陰暗面苟且偷生的異物。在如今這個時代,人類才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血族想要活下去就隻有把自己融入人類社會中,遵從人類制定的規則。
貝爾菲戈爾,曾經的人類少年,現在的吸血鬼,将包括自己靈魂在内的一切,自由、尊嚴、生命等等都出賣給了一隻吸血鬼——德古拉·維拉德。活在傳說中的吸血鬼親王,暗夜中的王者,不死的君王。而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僅僅隻是想活下去罷了。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想法,隻是想單純的活下去罷了。
貝爾菲戈爾走出醫院,步行在學院島的街道上,不動聲色地觀察一下周圍,因爲已經臨近晚餐時間,除了還在營業的商店以外,街道上就再也沒有其他人。
貝爾菲戈爾收回視線,血紅色的瞳孔中慢慢開始流淌着某種血紅色物質,身體表面草草包紮的傷口快速愈合,破裂的手臂上肢骨也逐漸痊愈,斷裂的肌肉、肌腱正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重新接合,卡在肌肉深處的子彈被肌肉一點點擠出體表,略有點扭曲的子彈從繃帶中的縫隙中擠出來,然後随着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掉落在地上。
不着痕迹地彎腰撿起地上的金屬子彈,緊緊握在手心,手上微微一用力,一點點零星的血紅色火焰從指縫間透露出來,當貝爾菲戈爾再次張開手掌的時候,原本躺在手心的子彈已經不見了蹤影。
嘴裏叼着從路邊商店裏購買到的香煙,用從綴梅子身上順手捎來的打火機點燃香煙,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充斥着口腔的刺激性氣味。貝爾菲戈爾微不可及地皺了下眉頭,默不作聲地将隻吸了一口還有殘餘大半香煙的香煙盒,随手丢進不遠處的垃圾箱内。
“果然這東西不适合我。不過,要是這一幕被某個吝啬校醫看見了,又要被說是敗家子了。”
看着剛剛才買的香煙被自己随手丢棄,貝爾菲戈爾下意識地近乎自嘲的說道,但是這一句下意識的話語卻讓貝爾菲戈爾察覺到一種微妙的既視感。
“……等下,我什麽時候認識過校醫?好像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任何一個校醫,哪怕是在武偵學校也是這樣?……該死,頭又痛了。”
貝爾菲戈爾剛剛察覺到這一點違和感,頭部就開始隐隐作痛起來,雖然疼痛程度就連平時的日常訓練都無法相提并論,不過這卻給了貝爾菲戈爾一種危險的信号,他有種直覺如果他再繼續思考下去,他就能知道自己身上就連維拉德都無法觸及到的秘密,但是同樣的,如果繼續思考下去,就一定會死,哪怕他現在是吸血鬼也不例外。
“……算了,回家吧。”
貝爾菲戈爾搖了搖頭,停下繼續思考這個問題,将思維轉移到其他方面,頭部隐隐的疼痛感也随着貝爾菲戈爾注意力的轉移而快速消減,最終疼痛感完全消失,甚至都有一種仿佛從來沒有過一樣的錯覺。
這并不是貝爾菲戈爾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在遇到維拉德之後的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一兩次,在照鏡子時看着鏡子中銀發血瞳的自己,總是有一種滿滿的違和感,心底總有聲音在低聲呐喊着,自己絕對不是這樣一副摸樣。久而久之,貝爾菲戈爾也學會了如何躲避這樣痛苦的方法,但是一個無法訴說的疑問始終萦繞在貝爾菲戈爾心中——
随着太陽最後一絲光芒的落下,街邊的路燈仿佛相應般的紛紛亮起。貝爾菲戈爾擡頭看着漆黑夜空,處于第四次工業革命後的夜空,在各種污染下,已經無法像以往一樣看見明亮的星空。雖然身邊就是繁華的城市,但是貝爾菲戈爾感覺到的隻有孤獨,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人的孤獨感。
他以四十五度角仰視着已經無法辨别任何星座的漆黑夜空,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平淡的訴說着自己疑問。
我,是誰?
“歡迎回來。”
等到貝爾菲戈爾回過神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仆卡特琳娜的臉龐,微微打量一下四周,竟然發現自己已經抵達了位于橫濱郊區的紅鳴館。而關于一路上的記憶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來的。
“嗯,我回來了。”
收斂擴散的思維,貝爾菲戈爾用一貫平淡的聲音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準備回自己房間好好睡一覺。
“那個……需要進食嗎?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卡特琳娜有些畏懼的側立在貝爾菲戈爾左側,有些不安的看着貝爾菲戈爾身上明顯是不久前造成的傷口,來不及處理的血液已經染紅衣物,而且肩膀上哪大面積的血迹怎麽都無法無視,聽起來很舒服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說不出的擔心,雖然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哦,我知道了,不用準備了。”
貝爾菲戈爾并沒有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朝着紅鳴館走去。
卡特琳娜聞言松了口氣,雖然她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将會成爲住在這座别墅裏的兩隻吸血鬼提供新鮮食物的來源,但是對他們吸食鮮血這件事,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适應,所以一聽到不用吸血,有些失禮地松了口氣。這就是自己心底的僅存下來的人類的道德底線吧,卡特琳娜女仆是這樣想着。
緊接着卡特琳娜仿佛想起什麽重要事件似的,連忙對着在短短數秒内已經走出去數米的貝爾菲戈爾喊道。
“少爺,主人說過,要您去一趟地下室的研究所。”
貝爾菲戈爾背對着卡特琳娜沖身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知道。
随手推開比普通防盜門厚重不少了鋼鐵大門,穿過陰暗、布滿了監控攝像頭的大廳,順着從樓梯直接進入了小夜鳴的地下室研究所。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臨時用實驗室,除去那些大型設備因爲體積原因無法再這狹小的空間展開,其他應該有的全都一應俱全,除此之外還比一些普通的研究所多出了不少額外的東西,比如說各式各樣的血液樣本。
小夜鳴坐在電腦桌前,正在整理一些珍貴的研究數據,而在他身旁一側的整面牆壁上,有明顯不同于周圍水泥材質的牆面,牆面在光線下微微反射出銀色金屬光澤,那是小夜鳴儲藏珍貴材料或者物品的地下金庫。僅僅隻是地下金庫的大門口處就有磁卡鎖、指紋鎖、聲紋鎖、網膜鎖,室内還有紅外線,而且最近因爲發現了有不明人員入侵的痕迹,現在又加了感壓地闆。安全程度完全可以媲美一些全球知名的跨國公司。
察覺到有人到來,小夜鳴停下手中還未完成的實驗數據,輕輕轉動身下旋轉座椅,順時針旋轉半圈,正對準貝爾菲戈爾的方向,看到貝爾菲戈爾身上新沾上少量血液的繃帶,繼承了吸血鬼對于血液靈敏嗅覺的鼻腔,敏銳地嗅見了貝爾菲戈爾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小夜鳴微微皺眉,右手無力放在額頭上,用一種仿佛看待不聽話的熊孩子般眼神無奈地看着貝爾菲戈爾,然後闆起臉稍微有點強硬地說道。
“我好想記得我曾經說過‘不要在外面進食,家裏準備好了食物’這樣的話。違背長親的告誡對于後輩來說,可是無法饒恕的罪過啊。”
貝爾菲戈爾無所謂的聳聳肩。雖然小夜鳴嘴裏說的很嚴重,但是對于繼承了維拉德對于自己的後輩貝爾菲戈爾的好感的小夜鳴來說,永遠也隻會停留在嘴上而已,他們(小夜鳴徹、維拉德)可是很寵溺貝爾菲戈爾。所以貝爾菲戈爾才能這樣無所謂。
“這可是不可抗力啊。不過,在這之前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爲什麽把我扔在人生地不熟的東京武偵高,然後在沒有任何指示的情況下花了我三個小時去尋找傳說中的校長室?要不是這個原因我還會攤上這種事。”
小夜鳴表情一僵,強硬的表情瞬間崩潰,然後咳嗽一聲選擇性忽略了貝爾菲戈爾的提問,随手從電腦桌上事先準備好的試劑架上抽取一瓶裝着血液一般的紅色液體的不知名的化學藥劑,遠遠抛給貝爾菲戈爾。紅色不明藥劑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圓弧,然後精準地被貝爾菲戈爾接在手心裏。
“咳咳咳……對了,這次叫你來是要你嘗嘗這個東西。”
對于小夜鳴有些拙劣的轉移話題的手段并沒有再說什麽。雖然小夜鳴尴尬地表情很有趣就是了。貝爾菲戈爾看着手心中的紅色試劑,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道。
“這是什麽?”
“不要問,喝了你就知道了。”
貝爾菲戈爾瞥了一眼滿是神情滿是掩飾不住得意的小夜鳴,稍微思索一下,考慮到到兩者之間并沒有可以相互背叛的選項後,貝爾菲戈爾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将藥劑喝下。
紅色不明液體在重力作用下順着試管壁滑入貝爾菲戈爾口腔,一股令吸血鬼着迷、并爲之沉醉的香甜口感從味蕾上不斷擴散開來。
這是血液。
不知道多少次吸食這種類似紅色液體的經驗直接告訴了貝爾菲戈爾真相,但是——貝爾菲戈爾皺了皺眉頭,低頭看着手中還剩餘少量的紅色液體,再次小飲一口,仔細回味着紅色液體充斥着口腔令吸血鬼着迷的香甜味道,然後肯定地對一臉微笑的小夜鳴說道。
“這是人工合成的血液吧。”
“嗯嗯,不錯的嗅覺,那麽比起你喝過的血液怎麽樣?”
小夜鳴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貝爾菲戈爾将剩餘的血液一口喝盡,随手将已經空了的藥劑瓶精準地扔入地下研究所角落裏的垃圾桶内。聽到小夜鳴提問,貝爾菲戈爾沉思了一會兒,對比自己曾經喝過的血液,然後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嗯嗯嗯,雖然跟你給我的拿着微量血液沒有可比性,但是比起那些普通人身上的血液來說已經很不錯。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麽制造出來的?”
小夜鳴并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端起桌上盛滿“血腥瑪麗”的高跟玻璃杯,輕搖了幾下,雙眼看着鮮紅的液面上蕩起的微微波紋,然後從容優雅地小飲一口。直到貝爾菲戈爾忍不住直皺眉頭時,小夜鳴這才不急不緩地說道。
“還記得你曾經不經意間說起的‘人類個體潛能理論’嗎?”
“那種東西我可沒有多餘的空閑去記憶。”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小夜鳴放下手中的高跟玻璃杯,和貝爾菲戈爾同樣的血紅色瞳孔直視着貝爾菲戈爾。
“我再把你的話重複一遍。那些曆史上著名的名偵探、盜賊、刺客、革命者、武士、騎士,除去一部分人物因爲某些外來因素而著名以外,其餘的絕大多數耳熟能詳在曆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人傑,他們的父母或者更久遠的長輩都是一些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甚至都沒有人能夠記住他們的名字,例如,你應該知道大不列颠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最著名的名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吧,你知道他父母的名字嗎?”
“如果是根據‘後輩會繼承祖先優良的能力’這一定律的話,這些人傑的父母一定是有着比他們跟強大的能力,都是比他們更爲著名的存在,而不是像今天這樣隻記得他們的後輩,而忘記了繼承他們優良基因的祖先。那麽,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才會導緻出現這種‘隻是繼承了祖先優良基因的後輩,卻比祖先跟優秀”的情況?”
小夜鳴臉上浮現狂熱的表情,那是一種對于事物極度專注、無比渴望的表情,身爲吸血鬼對于人類自身都尚未全部了解的基因毫不掩飾的貪婪的表情,令人從心底感到畏懼、害怕的表情。
說實話,如果不考慮小夜鳴吸血鬼的身份,光是這份狂熱就足夠讓他成爲一名世界一流的血液學權威的研究者。
“不過人類還真是充滿奇迹的生物。”小夜鳴臉上的狂熱漸漸散去,臉上露出滿是遺憾的表情,不由得深深歎一口氣。“你手裏的那一小瓶,還是我從相比人類這個龐大的族群來說相對優良的個體上,經過上千萬次的實驗才不經意間得出的唯一實驗成果。”
“那麽,我全喝了有什麽後果嗎?”
貝爾菲戈爾将視線轉向那個剛剛被扔入試劑的垃圾箱。
“放心吧,所有的數據都已經處理好了,隻需要再多試驗幾次就可以得到一模一樣甚至更優良的血液樣本。”
“不,你誤會了,我隻不是爲以後能夠不出家門就喝到優秀的血液才問的。”
“……”
貝爾菲戈爾順着樓梯走出小夜鳴的地下研究所。小夜鳴則表示自己還有大量的實驗數據要整理,所以這幾天都會在地下室度過,很委婉的下達了逐客令。對此貝爾菲戈爾沒有多說什麽,識趣地向小夜鳴問候一聲晚安後,直接走了出來。
從前的記憶嗎?
被恐怕就連小夜鳴也沒有察覺到不經意間的提醒,貝爾菲戈爾才想起一個被他選擇性遺忘了五年的問題。那就是他沒有五年之前的記憶,無論貝爾菲戈爾如何忽視令人發狂的頭痛,結果都隻有一個——他的記憶最遠都是從五年前開始,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令人發狂的痛苦才一直伴随着他。
該死……頭又痛了。切。睡覺去。
感受着仿佛是有人将銀針狠狠刺入大腦深處,傳出來的無法忽略掉令人發狂的痛苦,貝爾菲戈爾心底暗罵一聲,将腦袋在身旁的牆壁上用力撞擊,頭皮表層的痛覺經過神經準确的被感受到,注意力稍微分散一點,仿佛從大腦深處傳出來的痛苦瞬間減弱不少。貝爾菲戈爾輕揉着大腦表層撞擊的部分,逐步走向自己房間。
在陰暗的燈光照耀下,貝爾菲戈爾身後的影子被無限拉長,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絲狀污穢物附着在走廊兩旁的唯一的照明物上的緣故,一條條絲狀物體從貝爾菲戈爾影子上不斷延伸至周圍的黑暗中,而且還随着貝爾菲戈爾的運動,從他全身各處延伸出來的絲狀物體也随着輕微搖動。
看起來,……仿佛,不,那就是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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