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下手還真猛,還好用的是刀背,要不然我的臉就完了。”
禦神一邊吃着仲理給他的三明治便當,一邊埋怨道。
禦神和仲理遊離子共同走在上下學必經的坡道上。學校建在山腰上,每天上下學隻能走近800米長的37°度斜坡。每到夏季,走完這一段路都會出一身的汗,因此有不少學生抱怨學校爲什麽建在山上。
在這條最爲诟病的坡道兩旁,出于人道主義思想,從山腳到山頂都種滿了櫻花,現在是夏季看不見那滿山的櫻花,隻有一片綠油油的樹葉,配合那不遠處的群山,倒是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畢竟,在這所學校除老師和學生之外就沒剩下什麽的學校,就隻有那滿山的景色拿的出手了。
“禦神君又在說奇怪的話了,話說回來禦神君現在好像很有精神的樣子,沒有問題吧?”仲理遊離子微笑回應着,似乎很高興能和禦神一起回家,但眉間一點點陰郁起暴露了她擔憂的心情。
“是嗎?估計是那個什麽【禁藥】的緣故吧,不用擔心北條已經給了我類似【解藥】的藥劑。”禦神從上衣靠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瓶裝着紫色藥水的藥劑,随手搖了搖又放回口袋。
“看樣子北條老師很關心你。”
仲理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手帕,幾個小碎步跑到禦神前方,輕柔的擦去禦神嘴角的食物碎渣。面對着突如其來的狀況,禦神連忙抓住仲理的小手,從他的手中一手奪過手帕,嘴裏還不忘道了聲謝。仲理沒有因此而感到失落,而是帶着一種如同妻子看待丈夫的目光,微笑着注視着禦神,禦神慌忙的接着剛剛的話題。
“哪有人那麽關心的,二話不說就把便當拿走一大半,走到一半才抛過來一瓶不知是什麽的藥劑,還說什麽‘這是預防手段,除了什麽事就喝了它’,明明走到一半才想到還有這一回事,那個老女人,祝她永遠也找不到男朋友。”
“禦神君又在說很失禮的話了,對長輩要尊敬一點。”仲理依舊面帶微笑地看着禦神,看到禦神很有精神地在那裏手舞足蹈,眉間哪一點擔憂終于散去,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看到仲理的笑容,禦神心中松了口氣。随即又想起北條緒方在搶奪便當時,壓低聲的警告:
‘你應該注射了一定量的【違禁品】吧,别否認,我可是醫生啊。我不管你爲什麽注射這種東西,我勸你做好準備吧,這種東西副作用可是很強的。’
副作用?
爲什麽這時候說?是因爲仲理的緣故嗎?
“禦神君~”
還有剛剛的玩笑,雖然是事先交代過的,但時間抓的也太好了吧,正好在仲理剛進來前幾秒…
“禦神君~”
難道說,她知道仲理就在門外才故意這麽說的,那麽,北條緒方這個人就有必要進行調查了,好像她也是近幾年搬到這座城市……
“禦神君!!!”
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喊叫聲。禦神帶着幾分疑惑看向在自己耳邊大喊的女孩。
“怎麽了仲理?”
“禦神君真是的,喊了那麽多次都不回應。”
仲理氣鼓鼓的埋怨道。
(差點忘記這位了)
“好好好~抱歉,抱歉,我想其它事情去了,抱歉啊。”
“禦神君,突然變得好奇怪。”
“哈哈哈。。。是,是嗎?有這麽奇怪嗎?”禦神一隻手抓了抓後腦勺,笑着打着哈哈到。
“嗯嗯,很奇怪,非常奇怪。”仲理神情中帶着幾分笑意回答道。
“咦咦咦——”一聲夾雜着驚訝的男高音響徹整個坡道,驚起一片片在樹木間休憩的飛鳥。重新鎮定下來的禦神帶着幾分無奈看向隻離他半步遠的地方正在使勁憋住笑意的女孩,然後重重歎了一口。
禦神覺得他這一年的該歎的氣全在今天歎完了。禦神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的呼出,如此往複幾次,平複一下心情,再睜開雙眼,快步走向正在等待他的仲理,和她一起走向位于山腳下唯一的一個公交站台。
禦神看着仲理一蹦一跳的背影,先前沒有注意,現在看起來仲理也是個數一數二的美少女,和北條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美女。禦神用空出的還沾着食物殘渣的右手,撫摸着自己光潔的下巴,似乎想到什麽似的,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那個,仲理同學。”
“什麽事?禦神君。”聽到禦神的話,仲理有些疑惑的轉過半邊身子。
“我想問一下,爲什麽我的校服在睡了三小時後沒有一點破損?還變得嶄新的?”
禦神君摸着右肩和左腰處。原本的衣服上這一處應該有兩個破洞,但現在這兩個部位卻完好無損。禦神看向仲理等待着着她的回答。
仲理聽到禦神的問題楞了楞,然後臉上瞬間紅透了,隐約還能看見一點蒸汽冒出。
“咦咦咦——”一聲夾雜驚恐的女高音再次響徹整個坡道,再一次驚起了無數飛鳥,幸好那天是開學典禮,學校又地處偏僻,附近沒有什麽人煙,現在又是中午,學生一早就回家去了,要不然尖叫早就吸引不少人的視線。
“我我我沒,沒有給禦神君換衣服,衣服是北條老師給我的,我,我,。。”聲音越來越細,最後變得微不可聞,就連站在仲理旁邊的禦神北鬥都聽不見她在說什麽。
禦神掏了掏正在嗡嗡鬧着的雙耳,看着眼前低着頭記得流淚卻不知所措的少女,臉上露出一個惡作劇成功後的笑容。然後走上前,撫摸着仲理的小腦袋。說道:
“我沒什麽别的意思,隻是想道一聲謝罷了。還有,謝謝你遊離子。”
仲理一下子愣住,這是在他認識禦神北鬥之後第一次被禦神直呼名字,以前都要叫幾個後綴來區分,這時禦神的主動讓仲理有一種多年努力終于取得回報的欣喜。就這樣被禦神撫摸着頭發也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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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好幸福啊!”
三口關學院的保健室内,北條緒方手拿着一份報告書,站在窗口,低頭看那一對在坡道上恩恩愛愛的小情侶,嘴裏用一種很羨慕的口氣感慨着。
然後用潔白的醫用外套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和食物殘渣,再不經意地翻卷過來,外套又重新變得潔白。看樣子,這種行爲她沒少做。
“不過他們再怎麽幸福也注定會永遠失去其中一方,不是嗎?北條家主。”
聽到這個聲音,北條緒方眼視一凝,快去轉過身軀,同時右手放開報告書,五指虛抓,好像抓着一柄看不到的刀柄。左手到放在右手後約半尺的地方,做出一個居合斬的标準起手式,雖然沒有刀在手使得這個動作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但沒有半點玩笑在内,好像真的有把看不見的刀在手一樣。
“啪!”的一聲清響報告書在重力的作用下摔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精力準備的文件被如此粗暴的對待,但北條緒方沒有一點心疼,仍舊目不轉睛的盯着保健室大門,全身肌肉緊繃着,一種名爲殺氣的不明物質充斥着這間狹小的保健室。
明明沒有感覺到客氣的流動,但地上的文件卻一張張飄起,好似刮起大風一樣。有幾張正巧飄過北條緒方與保健室門口之間的空間,瞬間,在看不見力的作用被絞殺成碎片,重新落回地面。
“我已經不是家主了,而且這個世上以不存在隻有一個人的家主了。”
良久,北條緒方才冷冷地開口,語氣中充斥着敵意。
“真的嗎?這還真是遺憾呢?在下可是一直想看看打造出這把菊一文字的家族會是怎麽樣的呢?”
話雖這麽說,但從中聽不到一點遺憾的,就如同想看的電影突然被撤銷隻好換一部去看一樣的随意。
“啾~”
一陣破空聲傳來,在北條緒方還沒反應過來的刹那,一柄看上去相當名貴的日本長刀貼着北條的臉直插入後方的窗戶上。
一動不動,沒有一點打破玻璃的響聲,幾絲碎發跟着從縫隙中吹進來向前方飄去,飄過北條驚悚的臉龐落在地上。
“這是幾天前在外面撿的,好像是菊一文字,是的話,你就拿着吧。最近的人老是随地亂扔垃圾,要是砸到人就不好了……”
聲音再一次從門口傳來,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松,與北條的緊張形成強烈的對比。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北條緒方還依舊擺着那居合嶄的起手式,但是那種氣勢卻不在存在。就如同教科書一樣規範、工整、毫無生息的動作。
“咔嚓”一陣清脆的玻璃開裂的聲音響起,那把看上去極爲名貴的日本長刀在重力的作用下劃破玻璃,掉落在北條緒方的腳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北條緒方如洩氣的氣球兩腿一軟,一屁股跪座在地上,臉上背上全是汗水,緊緻的衣服貼在濕潤的後背上粘糊糊的很不舒服,明明窗外是三伏天,北條卻感覺室内如寒冬一樣冷。
北條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如同将要窒息般迫切需要氧氣攝入。
在兩側都刻有血槽的雪白刀刃上,反射出北條緒方那張應過度吸氧和恐懼而變得蒼白的面龐。
她笑了,不知是嘲諷如此落魄的自己,還是諷刺這把傳乘幾百年曆經幾代人手的寶貝,卻如同垃圾般被人随意扔在地上,但她确定是笑了,是那樣的無力、苦澀、凄慘。
她戰戰巍巍地站了起來,将目光重新投出窗外,長長的坡道上早不見那兩人的蹤影。
她重新看向她呆了兩年的城市。
“對不起。”
她喃喃道,不知對誰說。
她雙眼充滿了淚水,淚水混合汗水流下,一滴滴落在刀刃上,又一滴滴從刀刃上滑落,滴在潔淨的地面上。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
她用慚愧的聲音低語說着,仿佛面前有一個他對不起的人。地上散落的報告書及其文件不知何時不翼而飛,隻留下撒碎的紙屑,在那一堆殘破的碎片中,依稀能看到那大寫的标題——【血液解析第七十六次異常報告】。
一名穿三咲學院校服的紫發俊美男性悠閑地漫步在過道上。紫色的瞳孔注視着空無一物的右手。
“【血液資料】已經傳送完畢,【暴君】已與目标初步融合,計劃第二階段準備完畢,開始正式進入第二階段。”
少年微笑着,用一種極爲輕松的語調說着旁人無法理解的詞語。
少年放下右手,看向窗外名爲“荒川”的新興城市。
“。。。。。。”
随即,走向學校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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