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啪啦!
幹枯的柴火被火焰燃燒着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作爲容器的油桶泛着橘色的火焰,上升的熱空氣将點點火星帶入潮濕的空氣之中,照亮了這片陰暗潮濕的地下坑道。肮髒、雜亂是這裏的真實寫照,老鼠、蜥蜴和各種地下生物是生活在這裏的囚犯們常年的玩伴或者說美味佳肴。
國家的敵人都集中在這裏,自強而獨立。他們接受着世界上最人性的社會主義改造并塑造成人。
當然,這僅僅是統治者的說法。
斷掉的廢棄礦井運輸用鐵軌最末端,兩個男子正對坐在盛滿篝火的油桶兩側。被熏烤地漆黑的油桶黝黑發亮,就像他們的臉頰一樣充滿了曆練的痕迹。其中一位留有褐色山羊胡約莫40歲出頭的碩壯成年男子用凝重的表情看向他的美國朋友,然後述說起自己的一些往事。
“我的父親是一位音樂家。在德軍圍攻斯大林格勒時,他的小提琴奏響了無數偉大的民族音樂家的作品,裏姆斯基.科薩科夫,斯塔索夫等等……對我的同胞來說,這是希望的象征。對德國人來說,這是反抗的信号。即使是現在,他的音樂仍然讓我徹夜未眠…”
“納粹趁他熟睡時割斷了他的喉嚨。隻要與納粹合作,都是叛國行爲,是對祖國母親的背叛!德拉格維奇、克拉夫琴科,他們就能幸免于難。”
停頓了一下,他才厭惡地補充道,“他們似乎隻關心他們自己的事情。”
寒冷的北極風将他們的對話帶入了遙遠的過去,那已經是一段老地可以掃進垃圾桶,不能再老的一段的曆史。
“我和我的人一起穿越東面戰線來到最寒冷的地方…對于嚴寒我們再熟悉不過了。但就算現在,想起那天的事也會讓我咬牙切齒。”
“啊,柏林的英雄也加入了我們的隊伍,你有點疏于戰鬥了,對嗎?雷澤諾夫。”說話的是一位看上去很不懷好意的副手。他看人的眼神令人感到不舒服。
“當祖國母親需要我時,我将義無反顧地參加戰鬥。”可是那個時候,男子隻是以一名衛國戰士的身份回應着這位副指揮官的話語。
“收起你蔑視的話語,克拉夫琴科。雷澤諾夫上尉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從旁邊插嘴結束短暫寒暄對話的是這支隊伍的指揮官,說是約束手下的作爲。可是他的臉色看上去比之前那位更加作惡。
露出陰險的微笑,他下達了本次作戰的最終目的。
“我們來到這裏隻需要找到一個德國人,弗雷格瑞奇.斯坦納博士,這個納粹願意和我們合作,所以…”
“我們不能傷害他,所有違抗命令的人…将被處決!”
願意合作的納粹?所以不能傷害他...這是什麽鬼話?戰争已經快要結束,勝利即将屬于蘇聯,這種時候爲什麽還要找戰犯和屠夫合作?當時雷澤諾夫上尉并沒有太過于琢磨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也隻能認爲是爲了奪取納粹的一些秘密技術所開出的條件。
随着雪地運兵車緩緩開動,他們開始向着最後的戰場前進。
“你和德拉格維奇在斯大林格勒發生了什麽?”迪米特裏問道。
“當德軍發起總攻後,他和他的狗腿子克拉夫琴科丢下了我們,讓我們絕望地等死。他們保證過會帶來增援,但最終沒有兌現。”
“德拉格維奇和克拉夫琴科是機會主義者…也是幕後操縱者…我們不能相信他們,迪米特裏!”
寒風再次将他的思緒送回現在。
“迪米特裏、彼得連科,他們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之一。從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一直到柏林總攻,也是一直在我身邊與我并肩作戰的戰友。”
傾吐着兩個人的名字,雷澤諾夫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幻過,或許這就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所有的風範。但是另一個更加年輕的美國人明白,他會這樣并不僅僅如此。
“他們抛灑鮮血确保了我們的最終勝利,這本應該爲他赢得英雄的稱号,在蘇聯受到景仰…”
“但是斯大林...對英雄有一些小小的要求…”
……
“我們不能傷害那個德國人,斯坦納必須活着!現在...我們一起出發!”
“能夠再一次與你并肩作戰是我的榮幸,雷澤諾夫長官”
“是的,我的朋友,這也是我的榮幸。現在搜索這裏的每個角落,找到斯坦納...”
“烏拉——!!”
……
“弗雷格瑞奇.斯坦納…”
“别拿槍指着我!老毛子!”
呼——煙圈…
“現在,你會帶我去見德拉格維奇,恩哼哼哼哼哼...”
“當我看向這個德國人的眼睛時,我能感到邪惡還在他們心中燃燒着…在那一刻,我恨不得馬上終結這個納粹罪惡的一生。”
說到這裏,雷澤諾夫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懊悔。“但我那時隻是一個士兵,我仍然要服從命令。”
……
“1943年的時候,元首意識到無法阻擋盟軍太久,于是我們開始尋找一些‘不太一樣’的武器。我在戰争中的主要研究集中在化學武器上...這是份需要小心謹慎又經常一無所獲的工作。但是,我們最終研發出了一種比我們之前所有成果都更加強大和可怕的武器——它現在就放在這艘貨船内。”
“Nova.6...”
……
“這些V2導彈已經設定好了坐标,首要的攻擊目标是指揮中心,華盛頓D.C.然後是莫斯科、倫敦。但是我們還是晚了一步,英國人的潛艇擊沉了我們的船。”
“聽上去你還挺危險的嘛,斯坦納。”
最終,納粹的化學兵器歸祖國所有,但是德拉格維奇迫切想要試一試它的威力。這也是他排除身邊異己的最好方式。
……
“我去裝炸藥!我們必須把這艘船送進無底的深淵!不能讓任何一方染指這種可怕的武器!”
“英國人太多了,我們堅持不了多久!快點雷澤諾夫!”
……
“繼續前進!這不是我們的戰争!”
“那我們又是在和誰戰鬥?”
“所有人!”
……
“我摧毀了Nova.6的運輸船,讓所有人都無法染指。但我天真的以爲就這麽結束了,直到被送入沃爾庫塔,我才了解德拉格維奇的真正目的,他是死也不會放棄Nova.6。”
至始至終,年輕美國男子聽着同伴的訴說,然後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該幹和必須去幹的事。
寬大卻又失去了一根手指的手掌排在他粗糙的肩膀上,雷澤諾夫用低聲的快語說道,“梅森,聽我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朋友。”
“你相信他們會摧毀了那些武器......還是使用它?”
“陣營也許不同,但手段别無二緻。他們會想利用我一樣利用你。你必須做出選擇,要爲誰而戰。”
“德拉格維奇,克拉夫琴科,斯坦納…這些人,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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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阿嚏!阿嚏!”
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腦袋被副駕駛座和通信頻道中突然傳來的兩下少女吐息音所驚醒。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忙腳亂地打開自動駕駛儀。我可不想因爲一時的疲勞駕駛而讓自己和機體成爲冰海雪原中又一件具備考古價值的文物。
當然介意的并不是被埋在雪堆裏,而是擔心不小心跌進深不見底的‘冰窖’。
别看北極的永凍冰蓋号稱強度足以讓現代主戰坦克玩飙車,冰層本身就是硬而脆的固體。稍有不慎裂開個口子整塊冰架就會像倒塌多米諾骨牌一樣發生大規模解體!到時候可有的玩了。
“阿嚏!該死的,我不會是感冒了吧?”
“不用懷疑是肯定!誰讓你們兩個不好好泡溫泉,這麽冷的天還光着身子打架?真以爲調整者的身體強悍到百毒不侵?不感冒才怪!哎呦——”
風涼話沒說完腦袋上就被重重地挨了一記粉拳,火辣辣的痛感讓原本還有些迷糊的我立馬睡意全消。可是還沒來得及對暴力女的無差别對待抱怨幾句,脖子就被一雙巧手掐住。
“女人之間的事用不着你插手,還有!你偷看了吧?偷看了嗎?一定是偷看了吧!!!!”如同拉克絲吟唱樂曲般好聽的聲音緊貼着耳垂響起,帶着一絲嗔怒,索蕾雅很舒暢地掐着我的脖頸。
微微的窒息感伴随着越來越重的壓迫,以我對她的了解,似乎隻要說錯一個字這個女孩就會毫無忌憚地将我謀殺!天呐,我不過是偷看了女孩子洗澡而已,居然要付出生命作爲代價也太劃不來了。
對了,上次也是這樣。
這不就是所謂的坦白從嚴,抗拒更嚴麽!既然橫豎是個死,那我還是遵循古老的本能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畢竟我也算是心智正常的男人,美色當前什麽的,總會經受不住的**。”
恐怕是個女生聽了都會勃然大怒的措辭也虧我竟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雖說是偷窺了少女的果體,眼線在腦内補完的畫面卻是濕漉漉的烏黑長發、還沒有發育的微乳以及蘿莉出水的秀美背影。
貧乳和合法蘿莉一貫是稀有屬性。
很幸運!索蕾雅大小姐對我的回答相當滿意,但有人不幹了!
“哼!别自以爲是,大概感興趣的也不是你的身體。”酸溜溜的聲音出自西爾維娅之口,順着感覺我看一眼左側屏幕。跟在StrikeZero旁邊的Aegis看上去很有攻擊性,大概是駕駛員心情不爽的關系吧?
兩台機體的盾牌上都挂着幾個金屬箱子,那是半個小時前回收的空投物資的一部分。包括損壞的武器零部件,夠四個人生存一周的補給,各種單兵輕重武器等。
當然最重要的備用電池還沒進行回收,這也沒辦法。誰讓凱娜爾丢地那麽不準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索蕾雅說話語氣非常不友善,真希望她們兩個能搞好關系。
西爾維娅長發一甩,“撒——誰知道呢?不過這個世界上總有相當比例的男人比起同齡女性,對年幼的女孩更有興趣。這種人渣怎麽稱呼來着?啊對了!蘿莉控呐。”
啪——清脆的響指聲,屏幕上一臉壞笑的西爾維娅說着不管怎麽聽都是含沙射影的輕浮話語。
蘿莉控呐!蘿莉控呐!蘿莉控呐!餘音缭繞…
掀桌!
這豈不是在誣蔑我的人格和尊嚴?索吻魔、襲胸魔就算了,教唆犯我也忍了,現在居然還要加上蘿莉控?到底是哪裏的絕世人渣啊!大帽子接二連三扣在我這種出生高貴、天生麗質的貴族身上,真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憤!
還好西爾維娅可能隻是随便說說圖個一時嘴快而已,僅僅是一兩句話就想動搖和我相處了一年的女孩兒對我的認識,那就大錯特錯了!怎麽說索蕾雅也算是比較了解我的女孩。
可爲什麽事情總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呢?
“确實哎,看你最近的作風說不是蘿莉控真的連神都不信,是不是要我報警呢?嗯?——”後座少女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之情。而旁邊黑色蘿莉的臉色更是陰沉地不行。
我真的不是蘿莉控!你們要相信我!
“嚯嚯?那麽就是喜歡貧乳的變.态麽?”
才不是呢!我又不是穆那種隻對微微發育的少女Ru房感興趣的變.态!**就是正義!歐派賽高!
“想揉麽?”撫魅的**聲。
想!啊不是,不想!等一下,爲什麽我在想什麽你都會知道!?
“啊咳!——兩位小妹妹,當着比你們年長的姐姐說這種下流的話題未免也太放肆了吧?”
“你是蘿莉!”
“才不是姐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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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娜爾,信号發射器沒故障吧?”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不,我隻是突然想對這種小說裏才會出現的事情吐槽一下而已。”
遵循空投補給箱上安裝的信号發射器所發射的脈沖信号,回收作業是一件異常容易的事情。收回所有補給物資,銷毀我們曾經出沒的證據和行蹤,趕在檢測到軌道降落物體的歐亞聯邦派出波羅的海艦隊和北部方面軍追擊之前撤離,然後一路向南往地中海運動。
我是如此計劃的,也是這樣行動的。
“幽靈船耶,不知道是哪個時代沉沒在此的貨輪。”
能源電池的補給箱恰好墜落在一艘不知何時沉沒在北極圈的貨輪甲闆上,正像發現獵物的雪地狗一樣閃爍着紅色的信标。從遠處看,被冰凍的船體挂滿了晶瑩的冰錐,貌似有好些曆史了。船體存在嚴重的損傷,其中最緻命傷勢的是在中部吃水線的大破洞和貨倉内部疑似發生的爆炸。
看樣子不是事故沉沒的。
“船身上的那個大洞...應該是被魚雷命中所緻,中彈後海水迅速湧入船體。幸好水位不深擱淺在了冰層上。然後内部又發生了什麽大規模破壞被連同冰蓋一起整體炸沉。原本算是能圖個徹底清淨,結果又因爲西曆時代全球變暖所引起的大規模洋流變動被送出水面。”
那還真是命途悲催啊。
聽完索蕾雅有條有理的初步分析,我不禁對這個至今都不能得到安息的家夥感到一絲可憐,但僅僅是這樣的感情也随着她接下來的話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厭惡。
“從殘骸的外形推測應該是200到300年前設計的貨船,被魚雷擊中的…攻擊着應該是隐蔽性高的潛艇。時代大概可以鎖定在西曆20世紀50年代左右...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沉沒地點是挪威——軸心國勢力範圍,推測是納粹德國的貨輪…嗯?内部貨倉空間非常大,有垂直豎井的設計,很可能是V2導彈專用發射船。”
“V2導彈?那個時代已經有導彈了?”娜塔爾的表情看上去驚訝的要死,結果換來讓自己坐在大腿上的索蕾雅一時啞然。
“世界上第一款投入實戰的火箭動力地對地彈道導彈,曾經用于大規模對倫敦的轟炸。這款武器可以說是未來戰争模式的鼻祖,虧你還是軍人,連導彈的曆史都不知道麽?”
“我是軍人,又不是考古的,幾百年前的事怎麽可能會知道。”這種論調按理來說也沒錯,可是索蕾雅依舊從娜塔爾那微微不協調的身體微動,和幾乎是錯覺的一絲心虛上找到了破綻。
她笑道,“高中曆史選修課不及格麽?”
“嗚——”
黑曆史被一語洞穿,娜塔爾羞紅着臉渾身發顫,那可愛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說起來第一次在白宮參觀見到她的時候,這丫頭就是一副不學好的逃學少女。曆史課挂紅燈也是應該的。
Aegis上前仔細查看殘骸,幾乎就如同索蕾雅說的那樣把當時的情節在腦内描繪也無法得出第二個可能,西爾維娅驚愕道。“難以置信,這些信息僅憑那麽一具殘骸你都能分析出來?”
對此粉紅女孩的回答是‘戰術情報解讀不是我的強項,但逆向推理還算可以。’
“V2導彈發射船?”我疑惑道。
“恩,德國曾經向倫敦和比利時發射過大量V2導彈,造成巨大的人員傷亡。這種原始的彈道導彈誤差可以達千米,不過對付城市大小的目标也夠用了。除了德國本土的導彈發射基地外還有很多車載發射或者像這樣的導彈船機動發射,增加了盟軍的反制難度。”
她解釋道。
“那這一艘也是喽?”
“可能吧,不過它在執行命令前就被盟軍擊沉。”
“導彈射程能打多遠?如果是從這艘船發射。”
“從這裏?我想想...記得以V2的極限射程...華盛頓D.C.、倫敦、莫斯科都在打擊範圍内,畢竟這裏是極地地區,對北半球都有很好的射界。真該說希特勒當時沒能弄出核武器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幾百年的地貌變化讓曾經是戰場的這裏早已物是人非,我是知道的。幾個世紀前曾經發生在這裏,真理戰争的決戰,以納粹最後的導彈基地爲戰場。這條船和早已掩埋在冰原之下的大地就是過去的斯坦納,如今的尤連.響最後的葬身之處吧?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以盡可能平和的語氣結束了這場無意義的對話。
“把電池拿回來吧,我們該離開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