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赤道以南海島國家,奧布聯合酋長國。
植被茂密的呂能淤島西海岸的某處豪宅正燃起熊熊大火,濃煙和火焰在這個季節強烈的海風作用下很快就像瘟疫一般爬滿豪華别墅的每個角落,從遠處看整幢樓與一團濃烈的火球并無二異。
在橘紅的火光和噼啪不絕的爆鳴聲中,一個漆黑的人影緩慢從不斷倒塌的屋内走了出來,雖然看不清容貌但依舊可以透過飄忽不定的熱氣流看到那曼妙的身姿。一雙戰鬥用高跟鞋邁着優雅的步子向外走去,前腳才剛踏出大門沒幾步路,大理石制的拱橋型門頂嘩啦一下倒了下來,徹底阻斷了再度返回煉獄的道路。
她停下腳步…
轉過身…
粉紅色的馬尾猛地一甩,淡藍色的雙眸凝視這早已化爲一片火海的建築,眼中流露出讓人滿是感到五味雜陳的表情。快意、憎惡、哀傷等等…唯獨沒有不舍與留念。何曾幾時這個地方也是她度過了幼年童年歲月的庇護所,和兄弟姐妹們談笑訓練的地方。
可以說是生物歸巢本能之所在。
但…
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會用‘家’這個詞來形容這裏。
我的家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少女如是說道。
數秒後,看着越來越大的火勢,已沾滿鮮血的匕首哐當一聲掉在了路面上。猩紅色帶着微微作惡氣息的液體在明晃晃的刀身襯托下是如此紮眼!她潔白的雙手也是…
盡鮮血而不染,食腐肉而不鏽——能殺人,能殺好多好多人。
對于一把以殺人見長的武器而言沒有比這很好的優點了。而就在幾分鍾前她就是用這把刀,這雙手奪去了許多條年青甚至年幼的生命。
看着那些比她小幾歲乃至十歲的眼睛一如往常,開心地簇擁着自己一口一個‘索蕾雅姐姐’甜蜜的叫聲,然後她在所有人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果斷且不留情…
最具有戰鬥力的幾個姐妹很快就在她的偷襲下倒在了血泊中,剩餘的是那些平日裏天真浪漫剛剛才開始接受導師洗腦的可憐孤兒們。
“索蕾雅姐姐,又要和我們玩遊戲了嗎?”聽着孩童天真的童言她的心髒就像被人捏住了一樣,一時間竟然喘不過氣來。如果是平日的索蕾雅可以毫無顧忌的奪走一個人的性命,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她也早已習慣了這樣,可是今天…
“是啊,一個非常有趣的遊戲,閉上眼睛不要跑哦,很快就好…”
是的…很快就好。
孩子們甚至到死爲止都絲毫不覺得恐懼,因爲在痛覺神經剛有反應前就他們就已經永遠地安眠了。
在結果最後一人的性命之後,少女擡手看了一眼手表,距離開始動手到現在還不到72秒。然後她将不久前還是一條條鮮活生命,現在已是死屍的軀體并排放置成一排。她從不信仰原本就不存在的上帝也對那萬物之母沒有好感,但還是依舊将他們的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肩并着肩。
最後澆上事先準備好的汽油…
嚓!
一根火柴…
可悲的猶如行屍走肉,如同工具的人啊——死亡就是能給他們的最好解脫。
我的兄弟姐妹們呦,至少你們在那個世界并不會覺得孤獨。
何曾幾時她也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殺手的生涯讓這個少女早已習慣剝了奪一個人的生命,隻是從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要爲這種行爲而粉飾自身的一天。
火依舊在燃燒,少女的身影在這樣的背景中搖擺不定,被火光染成血色的粉紅色及腰長發在還沒有平定的亂流中飛舞,似乎已經可以聽到消防車由遠至近的警笛呼嘯音,終于還是有人發現這裏的情況并報了警。這也很正常,那麽大的火勢不被發現才怪呢。
但對于這裏,她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之物了。
不對!
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讓她無法釋然的,一個必殺而後快的人依舊存在着!
她才不相信那個人會因爲這點程度的突發事件就丢掉性命,也必然不會死在這裏!然而現在可不是心急的時候,必須先逃離這裏,然後積攢實力尋找戰友等待時機成熟再回來,向那個毀掉她未來的男人…
複仇!
有股讓人不快的精神威壓,轉過身就看到那個穿着宗教服飾緊閉着雙眼的男人毫發無損地站在自己身後好十米開外。握着拐杖的右手自然地平放在那裏,和往常一樣平和淡然的臉龐依舊看不到扭曲的表情。她才不會認爲這個男人像看上去那樣人畜無害。
“你比我想象中動手的要快…”馬爾基奧先是‘看’了一眼徹底沒救的别墅,再‘看’了一眼那位始作俑者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是你教我的,不要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少女淡淡地回答,好聽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老神官雖然一直閉着眼睛,但索蕾雅非常清楚一點。
那就是他‘看’得見。
“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不溫不火的質問,換來的是女孩兒清麗的回答。
“把我和其他人的生命當成物品,把世界當成你們玩具!你們已經毀掉了夠多美好的事物,我現在已經不想爲你工作充當你自私目的的劊子手了!約瑟夫.門格勒!”(ngele)
被說出‘真名’的馬爾基奧.雷文德驚愕了一下,但也就是那麽一下而已。
他平放的指骨微微動了一下,那裏是僞裝成拐杖的來複槍扳機。眼前這個少女的手段和技藝都是他親自傳授的,堅信徒弟永遠超越不了師傅這一點的馬爾基奧隻要願意,她很快也會變成一具屍體,和她的兄弟姐妹們一起。
但是最終他并沒有那麽做,縱使這個女孩将自己的一處重要據點毀于一旦,還将從世界各地網羅來本應該好好培育的素材都葬送進了火海。
從發現這位自以爲很精明的小丫頭暗地裏的手腳開始他就已經在悄悄觀察了,想看一看究竟她能成長到什麽地步?今天的局面是一開始就可以預料到的,反正對大體沒有影響,所以他現在稍稍改變了注意,要做的隻是等待就可以了。
然而,有一點讓他不明白的是,她哪來的勇氣?
特别是清楚了自己的與衆不同點之後…
“這個世界早已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了。離開這裏的你能去哪裏?又能在這個本來就是肮髒的世界中獲得什麽?又能救贖什麽?”
你無處可去,也無處可逃,明明屬于黑暗居然還渴望光明嗎?真是可笑!
然而女孩卻猛地擡起頭,用最堅定的口氣向面前的男人喊出了一個他始料未及的詞語——
“自我!!”
然後就是無邊的黑暗…
夢——
猛地醒來,入目的是昏暗天花闆。過濾着室内空氣的中央空調還混雜着微微的青草芳香。
“讓人感覺好溫柔的詞啊。”
朝着天花闆伸出手,索蕾雅不禁将幾天前發生在地球上的事情與現在重疊在了一起。沒有被火焰吞噬的建築,沒有被短刀桶穿的身體,也沒有那讓她憎惡的納粹,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麽平淡。
當然,那個爲她打點後一切的面具男現在也不在。
又是在做夢嗎?“我竟然也會變成這樣呢,不過真的還開心呢。”抹去眼角睡意朦胧的淚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名爲開心的笑容,發自内心的。
據說那些背負諸多人命者,最開始都會在深夜中被噩夢所驚醒,然後漸漸地習以爲常後就會失去所謂人的感情。這樣的感受她都體會過。
“不能總是這樣下去,得爲了以後的計劃開始準備了。”
自嘲地批評了一下自己後,用那纖細的雙臂撐起身體。傲人的粉紅色長發散亂開着透着晶瑩的露水,并不怎麽厚實的毛毯在自由落體定律下滑落的瞬間,少女潔白無暇的美妙酮體也完全裸露了出來。完全看不出像是精心鍛煉過的肉體,凹凸有緻且讓人讒言欲滴的上身泛着健康的光澤,漏過窗戶的幾抹陽光正好灑在她挺拔豐滿的胸前,那白晃晃地光線恰好遮住了女性敏感卻又最具誘惑力的部位。
對此她絲毫不在意。
可惜偌大的雙人床隻睡有索蕾雅一個人,要不然一定可以浮現出各種少兒不宜的鏡頭以及桃色幻想。扪心自問索蕾雅可不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孩,一直都保留有裸睡的習慣是因爲一旦有敵人夜襲,到時候身上的睡衣反而會束手束腳影響戰鬥力。
她已經不止一次碰上這種事情了
……
花了1分鍾完成武裝,伸出右手從床邊的櫃台上拿過一個通體泛着銀黑色光芒的面具,戴在臉上。覆蓋住大半張臉的黑色金屬面具将她的容貌遮住了七八分,面具的款式和某個人所使用的完全一緻,唯一不同的在于顔色。比起銀白她更中意銀黑。
說實話的,戴這種面具真的可以讓别人認不出自己嗎?對此她一直抱有疑惑。
這個房間是Februarius(2月)市1區的郊區一所住宅的主卧室,房産權屬于一個叫吉爾伯特的人,也就是帶她來這裏的那個面具男的朋友。那位城府很深的二月市市長助理平日裏很少會來這裏居住,就很大方地把房子借給她。除了住所那個黑色長發的男人也爲自己在P.L.A.N.T辦理好了公民身份。
吉爾伯特.迪蘭達爾,勞.魯.克魯澤。這兩個人可以算是索蕾雅在這個世界上極少數可以勉強信賴的朋友吧?說是朋友也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這個時候,牆壁上的電視自動開啓。畫面上所放送的正好是P.L.A.N.T當紅歌妓偶像,拉克絲.克萊因的演唱重播。看着屏幕上萬衆矚目的女子那縱情的歌聲,無數次在鏡子中看到的面孔與畫面上的人重疊在了一起。
不久前她們之間的距離近到隻隔了一門之遙,她才能夠真切感受到那發自内心的深深厭惡和悲哀感。
“拉克絲.克萊因,你就像那閃光的星辰一般,耀眼地讓我可望而不可及。但是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們就像光與影子一般,互相存在卻永遠無法彼此見面。就這樣吧…我的姐姐。”
※※※※※※※索蕾雅分割線※※※※※※※
走在Aprilius(4月)3區街頭上的索蕾雅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立領制服,一頭粉色的長發束起後藏在帽鬥内,隻留下一張奇怪的面具和尖銳的下巴示人。叉在上衣口袋内的雙手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副街頭混混的模樣。
确實是把對周圍人的存在感降至最低的好手段,隻是稍稍讓人覺得奇怪的是…
那麽一副打扮的家夥是怎麽通過宇宙港的?
“那麽今天該去哪裏轉轉呢?”
來到人工湖前最後一個T字路口索蕾雅停下了腳步,從這裏向右手邊看去有一小截路段被看不出品種的櫻花樹裝飾起來,馬路的一側人山人海,圍繞着一間裝點考究的咖啡廳,不絕于耳的輕佻口哨聲和歡笑聲讓這裏顯得格外熱鬧。
又是以清純女仆加上各類打擦邊球的服裝爲賣點吸引男人的營銷手段嗎?非常高效的伎倆。然後她發現在諸多男性顧客中還有不少雙手捂着臉頰表情誇張并拿着手機猛拍的少女?
看來有特别嗜好的人不在少數啊,在以精英自居的調整者裏更爲突出。
曾經客串過女仆這種角色,以色誘爲手段接近目标後予以暗殺的索蕾雅,對這種換了個包裝就可以用截然不同的面貌渲染氣氛奪人眼球和錢包的職業既沒有興趣也沒有好感。
剛打算走人的時候,突然!她的反射神經在一股通便全身的電流中提了起來,長久出生入死練就的第六感告訴她馬上就有什麽突發狀況要發生了。
果然,剛一回過頭就看到靠近角落那側的窗戶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破窗而出的人影砸了個粉碎。玻璃碎裂的巨響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這裏,喧鬧的人群也瞬間安靜下來。
用雙手護住那個銀白色的腦袋在地上利索地翻滾了一下,一位女仆就以這樣一種華麗且浪費的方式出場。嘴裏還念叨着什麽‘不要!我受夠了!’這樣的話語。
看來是被騷擾過度不厭其煩的女仆,P.L.A.N.T的人都喜歡用這樣強烈的方式來反抗嗎?下一秒,這樣的認知被無情地推翻。
那女孩兒剛想爬起來跑路,另一個比她更快的女人就從她剛剛造成的破口處躍了出來。精準地撲到那個她背上将其制服在地,然後像所有反面角色一樣開始對被害者的施以各種慘無人道的壓制。
“放開我,你這變态!我受夠你了!我要告訴你父親去…”
“放開?開玩笑!老娘把你弄到這裏來就是爲了玩你的!拉克絲已經答應把你借我用幾天了。”
“混蛋,她才沒有權利對我…嗚嗚嗚嗚…”
那女孩兒也是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這種死局下都想盡一切辦法反抗那個摁住她的女軍官。應該是不想讓她再大吵大鬧說出更多不該說的話,金色長發的女軍官幹脆捂住了那張罵罵咧咧的嘴巴。一邊把這位受害者往回拖還一邊厲色警告那些圍觀的人,不要攪合别人自家矛盾否則有你們好看。
這種變态!!!
等一下她剛才說什麽了?拉克絲!??拉克絲.克萊因?
索蕾雅恍然大悟。
一瞬間!以某個名字爲線索,‘借用’一詞爲突破點。再加上軍政兩界高層之間必然發生的種種交易。女仆、官僚、裙帶關系、權錢交易、權色交易、背德、百合、NTR…各種她曾經想過猜過也親眼目睹過的糟糕場面猶如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放映個不停。
銀發女仆想說的話雖然沒說完,但索蕾雅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如果沒有必要,盡可能不要和那些人有接觸,至少現在是這樣。不用她的幾位朋友提醒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可是理智上的明白歸明白,本能的反應卻沒有克制住!尤其是在和某個人扯上關系的時候…
狠狠地一拳砸在那個ZAFT紅衣女人漂亮的臉蛋上,力道大地直接将她整個人打飛了出去。反正後面有一排緩沖的肉盾頂多摔個皮外傷。說實話她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麽就突然間動手,但做都做了也沒什麽可後悔的了。
一把拉起那個莫名其妙的倒黴蛋說了一句經典的‘FollowMe’後,兩人拐進一邊的街角。等到好一會才從老遠的地方傳來剛才那個女人憤怒的回音。
‘可惡,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應該沒有做錯什麽吧?索蕾雅這樣想到。
※※※※※※※迪拉爾分割線※※※※※※※
“終于得救了。”
十分鍾後,确定不會再有人追上來,我和這位素不相識卻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的姑娘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停下來歇息。
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不願回想。被西爾維娅的調教到終于無法忍受的時候身體也做出了最恰當的反應,于是就出現了之前的那一幕。
總之不論是誰,今天真的是救我于危難之中啊。
“我選的路線是計算過的,她應該追不上來。”
“這樣啊。”
我注意了到這位一副假小子多過于流氓打扮的女孩子。要不是她剛才出聲我還真分辨不出這家夥的性别呢。大概她也是一樣吧?隻是你這樣子實在有點,恩?
粉色長發,尖俏地有些迷人的下巴,因爲穿的是一件有些略微臃腫的運動裝所以不清楚她的身材怎麽樣,看上去比我高不少。更重要的是那濃烈即視感的甜美聲音!如果不是這張奇怪的黑色面具擋住我真的就會下意識地喊出拉克絲這個名字了。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嘛,那個女人才不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會那麽好心眼呢。再說了,西爾維娅居然和拉克絲做了那種過分的交易!真的以爲我是你們的所有物嗎?
西格爾和帕特裏克也不管她們!
算了,既然準備參戰還是早點離開P.L.A.N.T比較好。
這樣想的同時我的目光也在這位奇怪的女孩兒身上掃蕩起來,那熟悉卻又有所不同的感覺是怎麽回事?讓人不能釋懷啊。
我在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我,從上到下的。單向透光的玻璃鏡片突然瞄準我的雙眼,似乎能一眼洞穿一個人的本質的視線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真的是謝謝你了,我還有别的事那就在此别過吧。”該死!不會是被她看出來了吧?
不管是什麽原因,被一個女孩兒發現我男扮女裝肯定不是一件好事。正常人一定會誤以爲我有那種奇怪的癖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爲上策!
轉身,準備開溜。
但是最終我還是小看了這位小姐的洞察力和吐槽能力。
“等一下!”
啪!捏住我裸露肩膀上的右手力道之大讓我不得不停下了腳步,酸味中透着一絲危險氣息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地傳來。
“迪拉爾.菲爾柯林.阿斯特,你明明是個男的,爲什麽要穿成女人的樣子?還是說爲了迎合那位喜歡百合的金發小姐,不惜放棄自己的尊嚴了?”
僵硬地株在原地。
也許現在補習文學有點晚,但我終于明白了遍體身寒這個詞的含義。不過這位小姐…
你難道沒聽說過女裝少年都是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嗎?
ps:約瑟夫.門格勒,德國納粹黨衛軍軍官,奧斯維辛集中營“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