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黑暗,不,昏暗的地下某處,圖坦行走在其中。
這是不知道埋藏在何處的一座地下遺迹,古老的地磚,精美的支柱,上面插着一支支火把。
火把是最老式的那種,昏暗的火光隻能照亮支柱中間的道路和周圍有限的地區,可以看到黑暗處存在着一具具盔甲和石頭調成的強大精靈雕像,若隐若現,甚至還有一絲絲冷霧飄蕩在這片地下,讓人心中莫名得感覺到恐懼和寒冷。
那明知是死物的铠甲和雕像也仿佛是蟄伏的怪獸,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暴起傷人。
圖坦行走其中,身上沒有帶任何現代設備,甚至連精靈都沒帶,除了一身衣服再無外物。
周圍明明冷得人發抖,他卻緊張得滿頭大汗。
不是怕黑暗,也不是怕那些盔甲和雕像,而是純粹因爲知道這片宮殿屬于誰,并且知道那位大人代表了什麽才不由自主産生的恐懼。
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反倒越害怕。
路不知不覺到了盡頭,眼前出現了一扇古老的大門,一個枯瘦的黑影站在門前。
圖坦快走幾步,走到黑影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稱呼道:“阿維大人。”
阿維是一個老人,走近了就會發現其實并沒有看起來那麽瘦。
他保養得還算不錯,看不出具體年齡,臉上皺紋不多,隻不過眼睛下面吊着兩個碩大的眼袋,讓他顯得有些眼窩深陷。偏偏這人又在眼袋上瞄了三道黑紋,配上他特有的奇怪笑聲,讓人感覺特别滲人。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不用我教你了吧?”阿維輕輕應了一聲,擡起眼說道。他右手抓着一根黃金權杖,頂端是一個圓球,用紅寶石鑲了兩條弧線,中間則是一顆碩大的黑鑽,活像一隻眼睛。
圖坦頭也不敢擡:“知道。”
“進去吧。”
吱嘎~
門開了。
圖坦低着頭走進大門,也不看路,一直走了三十七步,突然跪倒在地:“血碧石阿維大人麾下——無臉人圖坦,拜見王上。”
“什麽事。”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這聲音響起的同時,一絲絲黑霧活物一樣糾纏上圖坦的身體,仿佛一條條滑膩的黑蛇在他身上遊走、纏繞,時不時還用‘蛇信’舔舐裸露在外面的肌膚。
圖坦打了一個冷顫,連忙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黑暗洛奇亞已經解封了嗎?”那聲音似嘀咕了一句,就沒了回應。
圖坦一頭汗,剛想暗中挑撥幾句,忽然感覺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住了一樣,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屬下告退。”
“嗯。”那聲音淡淡回應道。
慢慢起身,一步步倒退着走了出去,看着鐵門關閉,那種心悸的感覺才徹底消失。
又對着旁邊的阿維拜了一拜,圖坦這才大步朝來時的路走去。
阿維面無表情得站在陰暗中看着圖坦離開,手微微一動,手上的權杖調了個方向,上頭的黑鑽閃過一絲光茫。
“去,跟上他。”
黑暗中,一尊精靈雕塑後退隐沒。
……
巫鎮,江藤家别墅。
“吸氣,穩住,不要抖!”
木蘿大咧咧叉開腿坐在一段牆頭,手上拿着一貫啤酒痛飲,腳下的地上早就丢滿了一地的空鐵罐。
在她前方空地上,赤裸着上身的李嚴正維持着一個怪異的姿勢,悫心虛影和洛奇亞虛影分别懸浮在身後兩側,時而嘶吼咆哮,時而安靜不動。
阿柏蛇盤在地上盯着悫心猛看,金剛像個人一樣盤坐着,認真得看着李嚴,還有大嘴雀,飛在天空,維持着風之拟化,竟然在一點點模仿洛奇亞的神韻。
“不管你幻想的是什麽,不論它有多麽強大,但是這隻代表了一個詞——力量!隻有掌握在手上的力量,才是屬于你的力量,才是好力量!”
“蠢貨!”木蘿突然一把将手上的啤酒罐丢了過來,正好砸在李嚴頭上。
她若無其事得又從身邊的小冰箱裏拿出一罐新的,‘砰’得一聲打開,滿足得喝了一大口:“丢掉你那什麽狗屁巨象訣,跟着我做,呼~吸~呼~呼~吸……”
李嚴一點點調整自己的呼吸,抛棄了自己重金兌換的巨象訣呼吸法,轉而學習木蘿的呼吸法。
漸漸得,他感覺身體很舒服,前所未有得舒服,就仿佛他本該這麽呼吸,以前卻故意去憋氣(代指巨象訣)一樣。
身後的兩尊神獸虛影波動也逐漸小了起來。
“現在,幻想一隻猿猴,那是一隻在神話時代成了神的強大猴類精靈……”
木蘿按下投影機的開關,投放出一段影像。
一座類似金字塔的建築,頂端坐着一頭金色的猿猴,就像此時金剛一樣坐着,青面獠牙,分外可怕。
畫面往下移,無數的人類跪在地上朝金猴膜拜,還有無數精靈,有妙蛙花、肯泰羅、波士可多拉、胡地,甚至還有好幾頭快龍和暴蝾螈也匍匐在地上表示臣服。
接着火山突然爆發了,無數的火山灰遮蔽了天空,岩漿吞噬一切,一頭固拉多從火山口鑽了出來,對着金猴挑釁和咆哮。
李嚴仔細得看着,心神都被金猴所吸引,身後的悫心和洛奇亞虛影居然在一點點朝兩邊移動。
吼!
那金猴暴怒,跳起來狂吼一聲,直奔固拉多而去。
地上無數人類歡呼助威。
嗤啦~
岩漿焚燒掉金猴的毛發,但是也僅能夠造成這點傷害。
金猴冒着岩漿,急速沖到火山前,一拳轟下。
嘩啦~
地動山搖,整個火山劇烈震動,裂開了一條恐怖的裂縫,無數岩漿冒了出來。
吼!
固拉多大吼,還沒出招,金猴沖上去一拳就把它砸到在地。
一拳又一拳,接下來完全就是一場暴力美學的盛宴,碩大的金猴揮舞着比轎車還大的拳頭一下下揍着傳說中的夢幻精靈固拉多,也正因爲固拉多在如今被神話了太多,以至于看到這幅畫面時帶給人的感覺更加震撼。
強!
無比強大!
強到李嚴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絕對的力量!絕對的掌控!躲也不需要躲,逃也不給你逃,用力量駕馭一切,這就是怒猿拳法的精髓。這,就是怒猿拳法的奧義!”
吼!
金猴邊揍邊怒吼,李嚴的眼睛一眨不眨,漸漸得他身後也傳來一個微弱的吼聲,一頭金猴虛影正在一點點出現。
勢!
這才是怒猿拳法的勢,真正屬于李嚴的勢!
金猴虛影的出現一下子刺激到了悫心虛影和洛奇亞虛影,兩隻神獸虛影同時嘶吼一聲撲到金猴虛影身上撕咬起來。
李嚴沒有回頭,但是卻清楚‘看’到了這一切。
原來這就是神獸!原來神獸也不過如此!
它們也會憤怒,會無力,會像瘋狗一樣通過撕咬争取一丁點‘食物’!
固拉多是這樣,洛奇亞是這樣,悫心是這樣,就算是金猴,肯定也是這樣!
捆住李嚴的思想枷鎖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悫心、洛奇亞、金猴虛影同時炸成一團。
一團全新的虛影在李嚴身後出現,那是一個人型,不,那就是一個人!
高大的男子,和李嚴一樣,隻不過渾身赤裸。接着他身上開始長出金色的毛發,就像金猴那樣的,渾身肌肉也劇烈膨脹起來。在這之後,一套銀色的鋼鐵铠甲将人形虛影包裹起來,從頭到腳不留一絲縫隙。最後,海藍色的水之能量爆發,藍色的長發從頭盔下瘋長出來,又在背後凝出了一條藍色的披風,披風上畫着一個洛奇亞的黑影,兩隻眼睛卻是暗紅。
李嚴睜開眼睛,轉過身,注視着自己全新的勢,仿佛在照鏡子。
木蘿停下了喝酒。
天才!
怒猿拳法的奧義是用絕對的力量換來絕對的掌控,但是這隻是最基本的!
初步進入格鬥家後勢會是一隻金猴,利用它修行者可以去掌控其他自己原本掌控不了的力量。
然而當格鬥家明白金猴隻不過是一個媒介,真正的力量來自自身,所有的力量包括金猴都應該被他自己絕對掌控後他就會領悟更深層次的奧義,到時候金猴勢就會消失,怒猿拳法最大的弱點也會消失。
比如此時的李嚴,比如……木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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