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月之陰陽


——那個,你真的是仙人嗎?明明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

——如果我擁有靈力的話,就可以幫助父親封印那個死靈井了,每十年都會有巫女被獻出用于活祭,這樣才能撫慰到地獄的冤魂們,诶,崇淵,假如有一天我被選爲祭品,你會爲我感到悲傷嗎?

——崇淵君,你可以一直在我的身邊嗎?如果我需要你的話,是不是一喊你的名字,你就會出現呢?嘻嘻。

——對不起……對不起……我已經……

大雪中,那個人影失魂落魄的走着,那一句又一句的回憶和苦思,早已将他的魂魄摧殘殆盡。

宛如夢中人一般,苦笑着遙望着茫茫烏雲。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趕到,早一點……”

森林裏,那個身影倒在雪地上,任憑大雪将他覆蓋,如同被埋葬一般,而他,漸漸閉上了眼睛。

甯靜的一切,再也沒有心事,沒有任何煩惱。

讓他來到這個時代的少女,如同和她再一次對壘一般,這一次的對決,卻是抉擇。

【你,還想要消滅掉妖怪吧?】

“……”

【隻要我不在了,你就可以創造沒有妖怪的世界,然後你的心魔也就終結了,讓像她一樣的女孩不再受到妖怪的殺戮,你……是個真正的仙人。】

“……”

【這把刀一旦斷了,我也不再蘇醒,世界上隻有蓬萊山輝夜,再也沒有月之曉……再見了,傻瓜一樣的仙人……】

“!!!”

他睜開眼,猛然一身冷汗,不由粗粗喘着氣。

這裏,依舊是漫漫大雪的世界,而此刻的他,不知道爲何,卻感覺到一股溫暖傳遞在他的身上。

柔和的觸覺,緊緊将寬大的衣裳蓋在他身上,依偎着他沉睡的少女,宛如精靈一般精巧美麗。

他愣了一下,轉過頭,看着,那安靜如月光一般天仙少女,面容如此安詳。

“公、公主?”他霎時間汗顔地發覺到不妙,輕聲驚呼道。

“唔……額……”

輝夜被驚醒了,她微微睜開眼,看着那個如此之近的面具青年。

“崇淵,你醒了麽?”輝夜朦朦胧胧地問道。

“公主,你、你怎麽會在這的?”

“…….”輝夜擦了擦眼睛,她才發覺自己離崇淵太近了,霎時間滿臉漲紅,瞬間雙手推出,宛如排山倒海之力,一聲悶響,崇淵在雪地翻了幾個跟鬥後,倒在地上吐出半個魂出來。

“你,你沒有對我做什麽吧?”輝夜站了起來,怒道。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崇淵額頭流血,無奈道。

“哦,是嗎……”輝夜松了一口氣,但是依然狠狠地看着他,黑着臉道:“你這個家夥,竟然會在這個鬼地方睡着了,你可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才找到的,要不是我及時……你早就凍死了!”

崇淵愣了一下,公主竟然出來找他了,而且還找了一整天。

“公主,那個……我是個仙人,所以不會被凍死的…..而且你竟然陪我睡了兩天…..”崇淵苦笑道。

“誰管你的身份,我看到你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雪堆裏,開始還以爲……混蛋,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你被凍傷呢,我拖不動你,所以隻好、隻好……”

輝夜似乎也不能理解自己爲何多此一舉,她說着說着,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謝謝,公主費心了。”崇淵被她的舉動所觸動了,沒想到這個傲嬌公主還會體貼人。

“呼,既然你醒來了,那麽我們就回去吧。”

輝夜轉過身,踩着寒冷的積雪,走了幾步,發覺到崇淵沒有動,她回過頭,笑着問:“怎麽,不會睡了三天被凍僵了?”

她的回眸一笑,宛如這個世界都一片明亮,雪地上,傳說中的美人隻對你的微笑,世間又有何人可以得到呢?

崇淵一時間都被她的絕麗所吸引住,他呆呆看着,似乎在那片雪地上,他再次看到了那個掃地的巫女一般。

苦笑了,卻是哭一般的愁苦。

仿佛這一下子,他做出了抉擇。

“輝夜,抱歉,在這裏,我們就要分開了。”

寒風中,那個坐在雪地上的面具青年擡起頭,看着她說了這句話。

吹拂着那粉紅色裙子,擺動地卻是心靈。少女呆住了,她微微張開嘴。

“爲、爲什麽……”輝夜小聲地問道。

“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綿月豐姬告訴我,再過三天,你就會回到月球上,這一次我赢了依姬公主,她們不會再對你出手了。”

崇淵站了起來,道:“現在你應該此刻和你的父母呆在一起,晚上八意永琳和使者們就會下來找你,而我,也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輝夜渾身一震,她後退了幾步,将雙手僅僅握着,幾乎是撕扯着衣服,她搖了搖頭,低下頭不再說話。

“公主,能夠陪伴您的左右是我的榮幸。貴族們和綿月家族的事件已經平息,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起點。”

崇淵笑着說道,聲音顯得十分平和,仿佛完成了一件任務罷了。

“崇淵……”輝夜忽然開口了。

崇淵看着顫抖着的輝夜,他的眼睛也有些不忍,此刻他做地無疑是惡魔做得事情。

“崇淵你這個大笨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啦!!!”

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量,輝夜朝着他大聲喊道,眼睛淚光滿滿,立刻回過身子跑開,帶着哽咽聲。

崇淵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由垂下頭,閉上眼睛。

“你一開始就是帶着這樣恨我的感情蘇醒的吧。”

手中握緊那把烏黑樸素的劍鞘,曾幾何時,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茫然無措了。

~·~·~·~·~·~

看着輝夜躲在房間裏不願意出來,那老兩口也手忙腳亂,十分擔心自己的女兒。

一直一直的,到了黃昏的時候,輝夜出來了,她将門拉開後,呆呆地坐在門口,看着那美麗的黃昏景色。

“真的走了……”

她微微縮着身子,似乎有些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這般哭泣那麽久,即使她的父母敲門都不敢去回應。

“明明說好的,會一直……一直……結果是個騙子……”

她站了起來,緩步走在走廊上,終于,她來到了廳子裏,竹取翁和老婆婆看到她後,不由紛紛上前。

“女兒,你沒事吧?”

“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們老兩口,不要心裏憋着,知道嗎?”

“……”

輝夜看着他們,心裏被家人保護的感覺,十分美好,爲何她沒有及時感受到這份如此溫暖的親情呢?眼淚不由再次湧出眼眶,她輕輕說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我有事情想對你們說,希望你們可以諒解女兒的不孝……”

仿佛時間過得很快,一切都是命運的使然,夜晚降臨了,而輝夜一直躲在老婆婆的懷裏,害怕着,那一刻的到來。

“女兒,你是不是不願意回去?我和你父親會向她們求情的,我們老兩口……也不想離開你啊。”老婆婆抱緊輝夜,老淚縱橫。

“唉……”竹取翁長歎着,此刻心境十分酸楚。

“對了,對了,讓仙人閣下幫我老兩口說說,看在他的面子上,月宮上的人會留下我們的女兒的。”老婆婆忽然想起什麽,急忙說道。

“……”

“這個……這個也好,不過怎麽好幾天都看不到仙人閣下的蹤影了,女兒,你知道他到了哪裏嗎?”

輝夜搖了搖頭,她心裏一想到那個一身深色中土衣裳的身影,那個任何時候都可以答應她任性要求,替她解圍,不離不棄,帶她去旅遊的身影,仿佛心就容易碎掉一般。

“他已經走了……丢下我就走了……”

房間,瞬間陷入沉默之中,安靜得有些可怕。

而在不遠的樹林裏,從遙遠的天空,飛過三道閃耀的光芒,爲首的正是曾經射了崇淵一箭的八意永琳。

她囑咐崇淵照顧一下輝夜,卻誰能想到崇淵足足在千年前照顧了她兩年多的時間。

這一次她心情有些複雜,隐隐間她若有心事,而身旁的兩個面無表情的使者,讓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似乎,她心裏已經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性。

而在她們的腳下,卻有個詭異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跟着她們,這個人仰望着那三道軌迹,皺起了眉頭。

爲何要說出這樣的話,明明知道會傷害到她。

這些事情,陪伴在她身邊兩年多的崇淵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自從見到這把滄月劍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

一切都太過深沉,能夠瞞住她,對她再好不過了。

因爲之後的事情,實在太過于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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