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男扮女裝是甯北辰心裏的痛,甯北辰突然抓住蘇雪的腳脖子,用力一扯,蘇雪猝不及防,撲通摔到地上,後腦勺着地,這一落地不打緊,眼睛一瞟,卻從門縫裏看到一個影子一閃而過,正是那天偷偷溜走的犬靈!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光影從甯北辰的口袋裏鑽出去,嗖地穿過門縫,饕餮!
蘇雪哪顧得上後腦勺的痛,一骨碌地爬起來,拉開門,便看到那隻藏獒的犬靈正站在客廳,身子高高的拱起,尾巴也立起來,周身黑亮的毛發就像鮮活動物的皮毛,暗道這隻犬靈費了一些香火與精血供養,已經是上等品。
張猛祭出了自己的壓箱寶?蘇雪搖頭,不對,那家夥氣血未補,不足以祭出陰靈,除非,這隻陰靈自己而動,想替主人撒氣!
而那隻饕餮卻倍顯悠閑,隻是雙眼精光四射,它不停地吞咽,一低頭,尖角劃過地闆,卻是無痕,發出滿意的呼喝聲,那隻藏獒靈形同呆滞,高聳的背部慢慢落下去,尾巴也垂落,居然發出“嗚嗚”的悲鳴聲,後腿一軟,蹲坐在半空中,剛才的戾氣蕩然無存!
饕餮伸出舌頭,緩緩地滾了一圈,滿意地走過去,甯北辰大喝一聲:“停下。”
那饕餮本是惡獸,此時被喝斥,不悅地回頭,目光淩厲,甯北辰絲毫不懼,大步流星地向前:“這隻靈是自己跑過來的,隻要循着它回去,就能抓到罪魁禍首,也用不着杜庭宇大費周章地引蛇出洞,咱們不用欠他人情。”
“這與我何幹?”饕餮一動之間,氣勢淩人,頗有些君臨天下的氣勢。
“于我有關,就和你有關。”甯北辰不由分說,蘇雪趁着這個機會,抛出一根黑色的繩子,繩子的一端卷曲着飄向藏獒靈的後腿,纏住後伸手一彈,那根繩子化爲無形。
饕餮吱溜溜地舔着舌頭,腥紅的舌頭在空氣中甩來甩去,貪婪地看着這隻藏獒靈:“美味,美味……”
敢情這家夥是看到美食了,甯北辰掏出那塊犀牛角,對準饕餮,仍在舔着舌頭的饕餮被吸進去,從尾巴到頭,它暴吼一聲:“甯北辰,我讓你不得好死。”
“如果你壞了我的事,我就把犀牛角扔進垃圾場,讓你吸吸濁氣。”甯北辰威脅道。
饕餮的氣場不在,那隻藏獒靈趁機溜之大吉,蘇雪和甯北辰對視一眼,迅速下樓,杜庭宇隻覺得兩人像箭一般沖出去,等他擡頭時,兩人已在電梯中。
甯北辰領着蘇雪進了停車場,雖然上一輛座駕被憑空掉下來的洪亞峰砸到進了維修場,但他的座駕何止那一輛,如今換了一輛悍馬,野性十足,動力更是爆表,今天必定派上用場。
上車後,蘇雪一把礞石粉甩出去,粉末兒飄在空中,空氣中浮現一根若隐若現的黑線,甯北辰明了,隻恨這地方是市區,時速連四十邁都沒轍,隻有耐住性子跟着那條黑線走,關鍵那黑線也不是按着固定車道行進,東彎西拐,終于來到終點處。
那是一處四合小院兒,與陰陽店的結構類似,低矮的院牆,前方帶院子,主廳在後方,卧室在東西兩側,門從裏面插上了,兩人對視一眼,蘇雪有些怵:“要不,報警吧。”
“等他們來,黃花菜都涼了。”甯北辰來到院牆邊上,搓去手心的汗水,輕輕一躍便趴在牆頭上,用力一翻,身子淩空而起,落地時倒還輕盈,身子剛剛頓住,他就拉開門栓,打開大門放蘇雪進來:“走。”
渾身熱血上湧,蘇雪擅長對付小鬼,對付人去略遜一籌,見甯北辰橫沖直撞,突然有如小白兔,乖巧地跟在身後,那黑線隐入西廂房,主廳裏隻有一套八仙桌椅,牆上灰撲撲地,灰塵在空氣中打轉,直往鼻孔裏鑽,惹得鼻子癢癢地。
一股血味兒襲來,甯北辰鑽進了西廂房,裏頭的一幕讓他瞪大了眼睛!
那窗框之上,一條繩索之下挂着一具女屍,一頭烏黑的長發直到腰際,睡袍之上被鮮血凝固,成了赤紅一片。女屍抖動着肩膀,身子就像剛割開的新鮮豬肉,鮮活得一顫一顫。
女人面容姣好,身形纖瘦,手長腿長,一頭烏黑的頭發現在毫無神彩地垂在腦後,因爲失了血,臉色格外白,嘴唇微微發黑,身下,鮮血仍在汩汩地冒,蘇雪的腦子痛得很,血窪!
父母臨死前的慘景再次浮上來,一個念頭突然湧上來,她的喉嚨像被塞住了,聲音是擠出來的:“殺我爸媽的人不止是縛靈師,他也有份!”
胸口的傷與爸媽的傷,手法一緻,這殘忍的擺相也是如出一轍!
蘇雪被憤怒襲上頭來,沒料到門後突然鑽出一個人,手裏拿着一把刀,砍向她的後頸,甯北辰看得分明,抱住蘇雪的身子,将她擋到自己身後,順勢揚起右手抓住了刀刃,那人的臉近在眼前,原來是長這幅樣子。
三角眼,鷹鈎鼻,地包天下巴,臉上還有斑點,甯北辰雙眼凜然,如蘇雪所說,這家夥想脫殼,這斑點是初生成的屍斑!難道,甯北辰心中一寒,這被殺的女人是他選擇的新軀殼?
好一招金蠶脫殼,誰能想到一個大男人會把自己藏在女人的軀殼裏?
此時,甯北辰握着刀刃,鮮血淋漓而下,血味充斥在鼻間,蘇雪被憤怒沖昏了頭,眼前居然模糊一片,關鍵時刻閃了神,甯北辰一咬牙,将蘇雪踢到一邊。
她節節後退,直到撞上牆壁才緩過勁來,看着懸吊在窗戶上已經氣絕的女人,再看握住刀刃的甯北辰:“松開,甯北辰。”
此時,那鷹鈎鼻也就是張猛的肩膀上突然黑煙騰騰,兩隻嬰靈趴在左右肩膀上,齊唰唰地伸出手,各自抓向甯北辰的兩顆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