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由了,那股要将他帶出欄杆外的力道消失了,他轉過身,身子靠着欄杆往下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後背,已濕了一片。
可憐男人還處于驚吓之中,老半天了,還呆坐在走廊裏,鬼,親眼看到了,可憐自己二十餘年接受的唯物教育崩塌了,聽到腳步聲,他無力地擡起頭,蘇雪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站在一邊查看撲克牌上的鬼影子,倒是甯北辰伸出手來:“沒事吧?”
“有,很大的事。”男人握住他的手站起來:“我見鬼了,該死。”
這男人身上居然穿着警服,五官端正,周身透着一股英氣,盡管雙腿發軟,依然熱情地伸出一隻手:“你好,我是剛搬進來的,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
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巧的事,自己倒騰的兇宅惡鬼居然在附在新來鄰居的身上!
那男人渾然不覺甯北辰心中的想法,喃喃道:“好不容易找到性價比這麽高的地方,這裏幹淨又整齊,還有二十四小時監控,保安和清潔人員,啧啧啧,真不懂,就因爲外面謠傳鬧鬼就沒人住進來,但是,我現在知道了……這地方,真有鬼!”
多年的認知被打破,他失魂落魄,兩條腿抖得有如篩糠,讓身子靠在欄杆上才好受一些,蘇雪悶哼一聲:“膽小鬼!”
甯北辰輕咳一聲,犀利的眼神抛過去,蘇雪默默地轉頭看向其它地方,甯北辰說道:“你先進我家喝杯熱水喘口氣,走吧。”
甯北辰主動邀約,剛受到驚吓的新鄰居求之不得,現在這關口,坐着肯定比站着強。
坐在甯北辰家中的客廳,捧着溫熱的茶杯,新鄰居的心總算平複下來,隻是,剛才的鬼狀一直在眼前浮現,蘇雪揚起手裏的牌,給甯北辰使了個眼色,甯北辰心領神會道:“你穿着制服,難道是刑警?”
“我是犯罪心理畫像師。”新鄰居挺直胸膛,正色道:“就是在偵查階段根據已掌握的情況對未知名的犯罪嫌疑人進行相關的行爲、動機、心理過程以及人員心理特點等分析進而通過文字形成對犯罪嫌疑人的人物形象及活動征象的描述。幫助辦案人員抓住罪犯。”
“聽上去真複雜,簡單來說,就是辦案助理。”甯北辰替他捉急,索性自己下結論。
新鄰居呵呵直笑,甯北辰雙手抱在胸前:“既然如此,你一定精通心理學和行爲學喽?”
蘇雪翻了一個白眼,爲什麽不單刀直入,扯這麽多沒用的!
她哪裏知道,這是甯北辰的談話技巧罷了,要赢得一個人的信行與支持,不能太突然,必須有節奏地進行,她對付鬼有一套,但自己對付人自有一套,也是不賴。
“沒錯,其實還有痕迹學,不過這個也屬于行爲學的範疇。”男人說道:“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歐陽浩,今年26歲,你們是?”
“我叫甯北辰,20歲,是一名地産經紀。”甯北辰掏出自己的名片,同時指着蘇雪:“這位也是公寓的住戶,比你早兩天搬來,叫蘇雪,19歲,她的職業嘛,獵鬼人。”
“噗”,歐陽浩一口氣沒咽下去,撲哧噴出來,險些噴甯北辰一臉,他捂着嘴,尴尬地抽出紙巾擦拭:“獵,獵鬼人?”
“就像剛才那樣。”蘇雪冷冰冰地說道。
歐陽浩閉上眼,嘴裏念着阿彌陀佛,好半天才重新睜開眼,擦去額頭的汗水:“我,我現在接受事實了,剛才的确見到了鬼,親眼所見,媽呀。”
話是這麽說,但他仍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甯北辰說道:“其實,剛才那隻鬼我們是一路跟蹤過來,原本它是在靜安路14号的别墅裏,沒想到,它不呆在自己死的地方,卻找上你,這到底是爲什麽呢?”
甯北辰的尾聲拖得長長地,很是滑稽,歐陽浩喉頭發幹,剛剛平靜的身子現在重新抖動起來,甯北辰替他的杯子續上熱水:“冷靜點,你可是犯罪心理畫像師,幹這份工作最需要的就是冷靜和判斷力,對不對?”
這話提醒了歐陽浩的職業本能,他狠狠地深呼吸好幾口,當初選擇這裏租房子就是因爲自己是絕對的唯物主義者,無鬼神論者,但是,搬進來第一天就讓三觀崩塌,他胡亂地着自己的頭發,終于再次平靜,握拳道:“我要冷靜。”
蘇雪看着甯北辰:“這是一隻死不瞑目的冤死鬼,戾氣頗重,鬼牌收不了這樣的鬼太久。”
“最長可以收多久?”甯北辰問道。
“四十九個小時。”蘇雪說道:“四十九個小時後他将破牌而出,到時候還會纏上這位歐陽浩先生,所以,四十九個小時内必須找到真兇,化解他的戾氣,否則,你,那套别墅會繼續鬧鬼,你甭想出手,除非哪個眼睛蒙了豬油,你,造就一場冤案,職業生涯蒙上污點。”
甯北辰與歐陽浩對視一眼,這丫頭怎麽有些幸災樂禍呢,不過,甯北辰的嘴角浮上一絲冷笑,自己的金字招牌可不能砸!
“咱們仨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甯北辰說道:“歐陽先生,這案子是你經手的,解鈴還需系鈴人,咱們從你開始,這事情解決了,于你,于我,都有好處。”
“可是和我有什麽關系?”蘇雪雙手抱在胸前,一幅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當然有。”甯北辰湊過去,一口氣吹在蘇雪的耳根子上,頓時,她整個耳朵都變得通紅,原來耳朵是這小丫頭片子的敏感部位,“你是想繼續呆在我身邊,還是離開我,等着你的六星命數應驗,做個漂亮的女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