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回到15個小時前的晚上。

外觀隻有十二歲的小萌老師，在她眼前的是兩千四百圓的豪華絢爛烤肉組合。

由于多了兩名同居人和爲了慶祝些什麽的原因，所以比平常吃的八百圓百花缭亂烤肉組合高了兩個等級。

附帶一提的是，房間裏增加同居人，對小萌老師來說并不稀奇。

小萌老師是個天生的教育家，她的興趣就是将跷家少女帶回房間，提供她們臨時的住處，直到她們找出自己的方向爲止。

當然，這兩名少女并不是什麽跷家少女，而是她的一名學生寄養在她這裏的‘無家可歸的小貓’。

「……并不局限于上條他們，其實老師個人的看法，是LEVEL0的無能力者才是最有研究價值的哦。」

小臉紅通通地喝着啤酒的小萌老師看着認真聽講者的兩名少女，滿意地繼續說道:「我們的超能力開發課程，理論上隻要上完一定的節數，任何人都可以擁有超能力。但是偏偏就有人依然沒有任何超能力。換句話說，這代表着還有我們沒找出來的法則。說不定，那正是解開SYSTEM的關鍵呢。」

「SYSTEM？」

「所謂的SYSTEM，指的就是‘以非神之身理解天意’的法則。我們的真正目的，可是比創造LEVEL5超能力者更高更遠的。因爲我們是凡人，所以無法理解世界的真理。既然如此，那隻要出現一位超越凡人能力的人，相信就可以理解神的意圖。不過恭介醬雖然身體達到了神的領域，卻還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笨蛋呢~不要說世界的真理了，就連補習的内容都聽不明白……」

「……」

接下來的話茵蒂克絲都沒聽清楚，她感到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因爲這些話她也曾經聽過。在卡巴拉思想中，也有所謂‘生命之樹’的概念。

将人類、天使、神等身分，依照階級簡單明了地區分爲十個等級。但是在這棵生命之樹中，對于最重要的‘神’卻沒有任何描述。

這些‘神的領域’是人類所無法理解、表達的概念，所以并沒有描繪在生命之樹上。

但是，有些宗教流派卻藉此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出現一種教義:既然人類無法理解，那隻要獲得超越人類的肉體，不就能理解了？

于是他們聲稱人類是成長中的神，隻要透過自我磨練，就可以獲得神的肉體，行神所爲之事。

就連十二使徒中的約翰也視他們爲危險分子，可以說是基督教中最初的異端教派。

——諾斯底唯智主義(Gnosticism)。

如果按照這個理論，那麽那個她們所讨論的、号稱剛剛‘從地獄歸來’的上條恭介，已經完全證實了這一理論。

能夠在戰鬥中斬開月亮，擊碎星辰……這簡直是神話中隻有神靈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現在的當麻——也就是上條麻衣，也是同樣徹徹底底超越了人類的存在。

按照她的推測，很有可能是因爲——

「金色大衍術……」

姬神喃喃自語，撫摸着胸前的銀色十字架。

沒錯，過去那個藉由煉金術達到‘金色大衍術’境界的男人，他的流派也屬于這個體系。

因爲煉金術中的‘最終境界’，并不是‘将廉價金屬轉換爲貴金屬’而已，而是‘将如同鉛一般混濁的人類靈魂，徹底升華成如黃金般的天使靈魂’。

在完成這一使命之後，實質上爲這單一目的而存在的‘黃金大衍術’便會立即徹底的失去作用。

的确，宣稱‘人類可以獲得神的力量’的諾斯底唯智主義，經常受到走岔了路的宗教分子喜愛。

但是，這裏可是跟茵蒂克絲過去所居住的教會世界完全對立的學園都市，爲什麽依然存在類似的思想？

最諷刺的是……這樣的理論，居然還在學園都市得到了最有力的驗證。

不管是上條恭介、還是現在的上條麻衣，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的存在，都會讓‘諾斯底唯智主義’在欣喜若狂的同時垂涎三尺。

那是他們不惜毀滅世界也要得到的、最完美的素材。

☆

「啊~姐姐大人的味道……咕嘿嘿嘿……黑子……黑子我……」

綁着雙馬尾、穿着常盤台夏季制服的白井黑子抱着枕頭在宿舍的床上打着滾。

有着可愛面容的少女帶臉上着兩團紅暈在床上萌萌地打着滾，這種養眼的畫面不管是誰看到了，都一定感到很治愈吧。

但是……這并不是她自己的床鋪。

而是屬于她的室友——‘超電磁炮’禦坂美琴，另一名國中生少女。

在心情大好的白井黑子看來，她的行爲應該是‘合理’的——

雖然大家都不會說出來，但是每個人心中應該都會默許這種程度的行爲吧？

男生不會偷親喜歡的女生的直笛，或是把她腳踏車的坐墊偷走嗎？

就是那個被傳得越來越不像個人類、剛剛又‘從地獄歸來’的家夥，還曾經向她要過‘胖次’呢……

咚——

「唔…疼疼疼…」

因爲一時走神而摔下床，淚汪汪地捂着腦袋的黑子側過頭，卻發現了一隻被塞在床底下的布偶熊。

「姐姐大人的殺人熊？……爲什麽會在這裏？」

姐姐大人她真是孩子氣，居然會玩這麽可愛的東西……布偶熊的單邊眼睛戴了眼帶，身上到處都綁着繃帶，而且全身宛如鍾樓怪人一般，遍體都是用線縫合的痕迹。

說起來，這樣的‘可愛’……真是奇怪的嗜好。

有着奇怪嗜好的姐姐大人——

白井黑子嘴角流着口水，一臉沉醉地伸手朝布偶熊的布質表面摸了摸。

可是，手掌摸到的是完全不像想象中布偶熊該有的堅硬觸感。布偶熊的肚子裏似乎被塞了什麽東西。

仔細一看，布偶熊身上多處縫合痕迹都被改造成拉鏈，等于是許多的小口袋。

布偶熊的脖子上，有個跟褲子皮帶一樣粗的項圈。

一道橫向的拉鏈，被隐藏在項圈底下。結構上由于被項圈擋住，所以沒辦法拉到拉鏈。

拉鏈從一開始便是半開的……裏面放的似乎是一疊紙。

「……姐姐大人的秘密？嗯嗯，姐姐大人既然這麽随意的藏着，連拉鏈都沒拉好，那一定是不怎麽重要的秘密吧？」

消除了心中爲數不多的罪惡感之後，白井黑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邊伸出罪惡之手，一邊發出了不符合少女身份的怪笑。

取出來的是一份将近三十頁的報告。

紙的角落印着日期及檔案名稱，可見是從某個檔案中列印下來的。

雙馬尾少女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上條恭介……上條恭介……這個也是！這個還是！嗚啊啊啊！！！嗚嗚……姐姐大人……這種暴力變态有什麽好的？！！」

就在白井黑子的雙馬尾即将徹底觸手化的時候，她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運用量産超能力者‘妹妹們’讓LEVEL5超能力者‘一方通行’進化爲LEVEL6的方法。」

從這份報告的位置來看，如果不是仔細地翻看這一疊紙張，應該不大會注意到。

也就是說，這很可能是‘姐姐大人’并沒看過的報告，按理說應該不會讓黑子有什麽反應才對。

白井黑子爬了起來，仔細閱讀報告中的文字。

報告中并沒有标明任何研究機構或負責人的名字。宛如在強調就算這份報告一個不小心流傳出去，也沒辦法當作證據。

報告的内容相當專業，而且包含很多日語以外的語言。

但是這些對身爲頂尖優等生的黑子來說，理解方面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學園都市中存在着八名LEVEL5超能力者。

但是，根據‘樹狀圖設計者’的預測演算結果，其中隻有一名能夠進化爲前人未達的LEVEL6絕對能力。其他的LEVEL5超能力者，有些是成長的方向性不同，有些則是繼續增加藥物量，反而會破壞他們的身體機能平衡。

唯一有機會成爲等級6絕對能力者的人，名爲一方通行。』

這是很久之前的報告了吧？

等同于LEVEL6的那個家夥……現在還在醫院裏活奔亂跳着呢。

『一方通行是實質上學園都市中最強的LEVEL5超能力者。根據‘樹狀圖設計者’計算，依照他的潛力，尚需經過兩百五十年的一般課程訓練，才能進化爲LEVEL6。

對此‘兩百五十年方案’我們加以保留，并嘗試尋找其他方案。

其結果，‘樹狀圖設計者’找出了另一種不同于一般課程訓練的方法。那就是利用實戰中的能力運用，來促進能力成長。在多數報告中皆指出，實戰可以讓念動能力及引火能力的命中精準度提升，我們反過來嘗試對這樣的概念加以控制。

簡而言之，就是準備好特定的戰場，讓戰鬥依照計劃進行。如此一來，就可以掌控‘實戰中的能力成長’的方向性。』

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白井黑子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根據預測裝置‘樹狀圖設計者’的演算結果，隻要準備好一百二十八種戰場，将超電磁炮殺害一百二十八次，一方通行便可以進化爲LEVEL6絕對能力者。』

報告還在繼續。

『于是我們以等同的條件讓‘樹狀圖設計者’再次演算得到的結果，從超電磁炮的毛發中取出體細胞，培養成受精卵。投入Zid－02、Riz－13、Hel－03等藥物，加速其成長。

十四天後可以得到與超電磁炮相同的十四歲肉體。

但由于原本就是使用劣化體細胞所培養出來的複制人，再加上以藥物改變其成長速度，因此‘妹妹們’與原本的超電磁炮相比，壽命變短的可能性很高。但我們推測，不至于在實驗過程中讓性能産生太過大幅度的變動。

……隻要準備好兩萬種戰場及兩萬名的‘妹妹們’，就可以達到相同目的。』

白井黑子指節發白，幾乎要将手中的報告用力捏爛。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這一份報告，将它撕碎後，用空間移動的能力送進了八十多米的地面下方。

既然是這樣，那麽一切都說得通了。

爲什麽那個一直都是LEVEL0無能力者、脾氣好到有些M的家夥，居然會去主動去挑戰并且打敗了學園都市最強、全戰全勝、就連一點擦傷都不曾受過的LEVEL5超能力者‘一方通行’。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是帶着必死的覺悟了吧……和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被大能力者打成篩子的時候一樣。

爲什麽那樣與人和善，總是帶着笨蛋一樣毫無防備笑容的笨蛋，會那麽暴虐地當街生生将‘一方通行’撕碎。

——即使被所有人誤解，也再所不惜。不對任何人訴說這一切，即使獨自背負上這樣的惡名，也要守護姐姐大人和她身邊的世界。

白井黑子似乎能夠理解了，那個一次次讓自己驚訝和觸動的家夥那笨拙的想法。

——就像他當時濺在自己臉上的鮮血一樣，溫熱得讓她心痛。

自己被拯救了，‘妹妹們’被拯救了，姐姐大人也被拯救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同樣因爲他被拯救了。

隻有那個笨蛋自己，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一個人逞強胡鬧，最後一次次被送進醫院，而那些被拯救的人不但被蒙在鼓裏，甚至還過着很和平的日子。

有時候，那些人甚至還會深深地厭惡着他那些胡鬧的行爲……

而他也什麽都不會說，逞強地獨自一個人承受着這一切。

遇到難過的事情就說難過，遇到痛苦的事情就說痛苦。這種每個人一出生就會做的事情，他卻似乎愚笨到完全做不到……

隻是在重逢的時候，看到那些被他拯救的人們令人驚訝的幸福未來，便會滿足地露出笑容——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後，他依然走着一樣的道路，絕不牽挂過去。

（PS：答應好的推書……‘兩隻右手的男人也要拯救世界口牙’。）[bookid=3089982,bookname=《某無限的右方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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